佛音,梵唱,也就是牙牙口中光头哥哥唱的歌了。
莫宿也会梵唱,当然,只会一首,叫做《大悲咒》,这是当年,他亲手杀死大甑王时,大甑王传给他的。
当年不屑一顾,如今想来,梵唱确实不错,大甑王……也确实不错。
“孩子,你本性不坏,只怪世事无端。
你要我的眼睛,就拿去吧,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用我这颗眼睛,看到属于你的光明。
阿弥陀佛!”
这是大甑王临死前送给莫宿的最后一句话。
他杀了大甑王,牙牙杀了那个所谓的光头哥哥,都曾经劝导人善良,却都死在被劝人手中。
也许,因果真的存在吧。
……
随着最后一句《大悲咒》佛音结束,莫宿睁开了眼睛,看着一旁小人。
而小家伙,也在盯着莫宿。
“画四哥哥,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
“为什么?”一句为什么,牙牙的语气开始变了,八分伤心,两分不甘。
“因为无法选择,就像……你说的那位光头哥哥!”莫宿的语气,仍然亲切,就像哄着自家任性的弟弟一般,当年莫毅就是喜欢用这种语气惯着他。
“不!
不要,我不想,不想伤害人,不想伤害光头哥哥,也不想伤害画四哥哥。
你走好不好,我们就当今天没见过,好不好?”牙牙的眼中流下了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像真正的人了,会笑,会哭。
即便现在夜色正浓,莫宿仍然可以看到牙牙在哭,七分伤心,还有三分愤怒!
“牙牙怕死吗?”
小家伙摇摇头:“我不怕,但是我不想你们死,牙牙很喜欢你们,牙牙真的不想的!”
直到此时,小家伙的语气之中,伤心之意,只剩下三分,愤怒占了六分,还有一丝的……冰冷!
“唉!”
这一声叹气,包含了莫宿多少无奈,他清楚,那个东西来了……真正的河神。
“画四哥哥……原来,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不过你放心,牙牙还是喜欢你的,等你死了……
牙牙会把你和光头哥哥一样藏在心里的!”
小家伙收起嘴边最后一丝勉强的笑容。
轰!
大地轰然炸裂,一道道裂缝从渤河沿岸延伸出来,一只只黑色的尸鬼从下方爬出。
嘁嘁嘁喳喳……
那是骨头的磨裂声,常年躲在地下的尸鬼,能保持人形已经不容易,身上的血肉早已经变得腐烂不堪。
“嘻嘻嘻嘻,画四哥哥,牙牙很喜欢你,你放心,牙牙不会和这些坏家伙分享你的……”
如今的牙牙……不,现在应该叫它渤河童子了。
渤河童子,悬浮在渤河上空,挥舞着双臂十指。
渤河水在它的控制下,化作一条条细线,贯穿进入所有尸鬼体内。
这些尸鬼在它手下,就像提线木偶一般。
“来了哦,嘻嘻嘻……”
看着头顶的渤河童子,他笑的越是张狂,莫宿越是心疼。
……
游侠营,高个子游侠发现莫宿失踪,连忙叫醒了所有人。
“找!”
一个字,没有人懈怠。
之前虽然嘴里喊着让莫宿三人滚,可真就一个人没了,他们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有人说,活在生死边缘的人,对于生死,看的会更淡。
真的吗?
不。
生死边缘的人,他们更加珍惜活着,珍惜每一分活着的时间,珍惜身边每一个活着的人。
因为一旦身边有人死了,他们担心,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出事了!”一位游侠从黑暗中走来:“营地外有人布置了屏蔽阵法,我们出不去了。”
“什么?”
轰!
高个子游侠两个字刚出口,大地突然震动,普通凡人连站住都不行,摔得东倒西歪,其他游侠勉强站住。
“是先生!”
另一边,莫池扶着言楚走了出来。
“是我家先生布置的阵法,他去对付河神了!”
这些日子过来,莫池还是不了解莫宿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但他清楚,外面的动静,必然是先生搞出来的。
高个子游侠盯着远处的黑暗,目光中多了几丝期待。
河神是什么,他知道,河神的实力,他更明白。
他开脉中期的大哥,就是和河神动手后,永远在渤河下沉睡了。
“那位先生……能回来吗?”
第一次,高个子开口称莫宿为先生。
莫池摇头,看向一旁的言楚,说实话,他对于自己先生,也没有太大信心。
反倒是言楚,脸上淡定多了:“他肯定能活下来。”
你们要是知道他在百休城的事情,就不会怀疑他了。
后面一句话,言楚当然藏在心里没说,他确实会惹麻烦,可他也不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懂得。
“等!”
命令下,所有人都在夜色的阵阵轰鸣下,安静的等待着结果。
……
这个夜晚,持续时间太长了,终于迎来了黎明,可这曙光,也是暗淡的。
轰鸣声,早就停止了,不过营地外的阵法还在,即便是高个子游侠也轰不开。
也许只有开脉巅峰,才有办法破开吧。
开脉巅峰,已经是一般宗门内的掌门长老实力了,这里当然不可能有这种人物。
“咦,你们看,那个阵法好像在溶解!”
所有人远远看去,发现远处有一层透明质层在不断消解,那是阵法到了一定程度引起的视觉扭曲,如今阵法消解,让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层透明镜子附在空间上,能看到远处的景物被隔层化,很是奇妙。
当然,只要阵法消解完毕,这种视觉差也会消失。
也许等了有半个时辰,营地外莫宿布置的屏蔽阵法终于完全消解。
“你们五人留在这里保护大家,其他人和我出去,记住,一旦有事,马上发信号!”高个子游侠就是这里的头,有资格发号施令,这不是实力决定的,而是属于他的人格魅力。
“是!”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我也去!”
前面开口的,是言楚两人,对于这两人要跟去,高个子游侠不意外,毕竟是自家先生,不去才让人奇怪。
但另一个要去的,就让人奇怪了。
“阿丑,你跟去干什么?
外面很危险……”
说话人,原来是给莫宿疗伤的阿丑。
“我是药师,我去,比你们谁去的作用都大!”
一句话,没有丝毫反驳的道理。
“好!”
游侠们很清楚阿丑的性格,虽然是丑女,可阿丑从来不是一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人,甚至很多次游侠营遇到危机,都是阿丑出主意躲过去的。
这是个聪明又善良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