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休城很大,其间内外城、四方城等,分成很多部分,其中有山有林,不然也容不下诸国如此多看客观众了。
于此时,百休外城城北坐落处,于一山之顶,名大艮山,有金黄大殿,艮山殿!
通禀论书大会起始一赛,于此处展开。
艮山不算高,落得宽广,四面无林木,多是高石将山分八面,八面之间层层叠上,共九层,一层一高台,高台与高台之间各有九百九十九步阶,而艮山殿则坐落在第九层高台的巨大广场中央,被一百零八根天柱环绕。
如今莫宿,正站在艮山殿内,好生安排他请来的诸位贵客……或者说评委吧。
他自己只是主持人,没有资格,也没有本事与那些人坐一起,这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大清晨,有观众,也有想要参赛的人想要登山,却发现艮山外有结界。
“这是何意思,今日不是参赛吗,为何不打开结界让我们上山,难道让我们在山下参加大会?”
乘兴而来,任谁被阻拦了,都会有意见。
“这座艮山是当年道门扶阳真人的道场,坐落在百休城内。
之后扶阳真人羽化,他的道场也变成了西陵国一处好景。
山间结界是道门的八真门结界,没有攻击力,却是十分坚固,若非天顶,是不可能撼动分毫的。”
毕竟来人多为文界中人,还是知晓艮山渊源。
“那又如何,时辰快到了,还不打开结界?”
“兴许这论书大会第一项就是考验你我耐性呢,今日大会,虽然不如问道大会,可长辈们都是看着的,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参加论书大会的限制很低,各个辈分都有,甚至一些门派里面,有长老级别的老一代人,领着一大波弟子守在山下。
何至于此?
自然是为了此次论书大会奖励了。
只是半柱香时间,山下已经吵翻天了。
艮山殿内,莫宿眼神祈求看向贵客席一位老人,之所以还不能打开结界,可不是莫宿想要考验这些人心性,只是还没有与眼前老人谈妥罢了。
“您老多担待吧,再不行,耽搁了时间,我可是要受罚的。”
老人哼一声,脸上表情却很温和:“你不是请我来看大会的吗,早知晓是被请来当苦力的,我还不如与他们一起走上山呢。”
莫宿摇头,笑道:“那您这就是在欺负他们了,艮山上可是有天镜照着,这里会被录成虚像传出各处,甚至是各国,你老辈分真敢走,也不怕人笑话。”
“你这个臭小子,说话口气和你哥年轻时候真是三分像。”
说话老人,稷下学宫公羊鲁夫子,于文界来说,分量可是极其之重。
“夫子,快开始吧,我们也是等不及了啊,哈哈哈,我也想看看我家弟子今日能有何表现。”
“哈哈,也就你龙火宗的脾气毛毛躁躁,长辈是,小辈也是。
你看天境虚像内,我家弟子心性平和,面色冷静沉着,该有大家弟子风范。”
“哈哈哈,嘴皮子功夫你厉害,一会儿看看我们的弟子谁先上山。”
“知道你弟子境界高,可这又不是比武,这是比天赋,比写字,你们这群大老粗行吗?”
“走着瞧!”
艮山殿内,除去鲁夫子,也有诸多山门教派代表人,今日他们都是点评者,也是负责维护艮山秩序之人。
这里没有诸国的人,并非他们不想来,而是莫宿不允许,诸国只得在王宫或是其他处看天境虚像就好,不得参与到论书大会的任一环节。
至于给的理由,言语是说担心诸国干涉大会,可实际上是莫宿很讨厌那些人,相比较之下,这些宗门之间的气氛他更喜欢。
“夫子,诸位前辈也急了,劳烦您了!”
“好!”
鲁夫子点头,起身朝天挥袖,有磅礴玉白雾气涌出艮山殿,落于艮山之上,化作一尊庞然大物,文圣之相!
记史以来,天下文圣共有五位,如今鲁夫子文气所化:丘!
整个北城的人都能看到艮山上丘圣之影,便是文道中人,立刻闭嘴,对艮山行躬身叩拜大礼。
这不是地位的震慑,而是出于本心的尊敬。
王宫大殿内,诸国看着天境虚像,也着实惊讶了一番。
“如今天下,能以文气引动文圣之相的不多,百休城内也只有鲁夫子一人。
啧啧啧,殷国师果然好大面子啊!”
引动文圣之相,与智慧无关,至少身为九月谋的殷一没办法沟通文圣,不是文气不够,而是贤能不足,得不到文圣的垂青罢了。
至于鲁夫子为什么会受了莫宿的邀请,艮山上为什么有那么多那些宗门的长辈,他也不是太清楚,至少与他无关,不过他却也没解释。
该是他想来,莫宿能与鲁夫子这样的人多接触也是很好的,至少不会走弯路。
艮山上,鲁夫子借丘圣显相开口,开始诵读论书大会一赛规则:“于艮山,承论书大会一赛启。
艮山八面,分以东方文道、东南方武道、南方术道、西南方异道、西方诡道、西北方奇道、西北方杂术乱士。
北方煞位,不得行走!
各道之人,行七方之位上山……”
许是鲁夫子习惯不好,简单规则到了他的嘴里,也是变得麻烦,但总算众人也听出来了意思。
艮山上布置了法阵,八面之中,有七面的山道被加持了针对不同修途的人。
他们需要按照既定的山道才能上山。
“如此简单,呵,我还以为有什么花样,开结界,上山!”
在众人杂闹声中,艮山屏障消失了。
自山上往下看,也是壮观。
“七条山道,估计文道一路人最少,怕是也有万人,这些人也是准备参加问道大会的!
其他山道人也更多,多是观众,多是游客!”
艮山殿内,也有天镜虚像,只是他们的视角比外人更好,因为如今天镜的掌控者就现在他们身边。
莫宿!
“我想莫小阁主也是年轻,为何不去与他们较量一番?”
莫宿摇头,谦虚道:“我如今只是文道中学生,武道更是弱的可怜,连凡身都未曾褪去,去了也是丢脸,比不上各家弟子啊。”
闻言,诸门派来人很是开心。
宗门培养弟子与各国培养天才本就不同,很多时候,弟子就是他们的心血所在,就像……自己的孩子,他们很喜欢听这种评价。
“莫小阁主莫要谦虚,我们都知道你是阵印传人,未来即便是凡身,也要比我们尊贵啊,哈哈哈!”
这是奉承话,也是实话。
“诸位前辈别笑话我了,还是来看看大家的表现吧。”
扯开话题,莫宿开始介绍:“艮山九层高台,高台之间的台阶有兵师公孙贺所设禁制,每往上一步,众人体内力量就会被封住一分。
每上一层高台,他们就会被封住一成的实力,并且得到一份笔纸。
笔纸之上有禁制,想要在上面写字,可不容易,而且越往上,越难写下来。”
鲁夫子捻须点头,该是看懂了艮山的禁制,迎合道:“不错,这些笔纸上禁制不算很强,却十分巧妙。
比如文道一路,他们的笔上是一阵·惑心,主乱神,纸上是基阵·障目,主迷惑。
文道中人,最重要是静心,若是沉不下来,该是拿笔如举刀。
写的字越发扭曲,说明越是无法静下心来。
还真是聪明~”
鲁夫子最后一句话是夸奖莫宿,能想出这种法子考验文道中人,很是不错。
莫宿接话道:“夫子,妙处可不仅此。”
“哦?
还有什么?”
莫宿神秘一笑:“您看看他们写的字。”
众人看去,有境界高的老一代强者已经上了第一层高台,获得笔纸,开始写出他们心中的第一个字。
只是……
这些人本事最高,大部分也都有点学问,文字都能快速写出来。
“杀?”龙火宗的一位内宗长老看了自家外门长老写的字,很是惊讶。
“怎么会写这种字?”
这个字不好!
“贪!”
“情!”
“财!”
“心!”
“真!”
……
该是写的字千奇百怪,不过也能看出规律:
与文道一路,境界高的写的字大多是文、圣、心一类,境界低的大多写学、教、问一类,还算是平和。
可其他几路却不同了,不说其他五道,就武道一路,竟然有一半以上的人写的都是“杀”字。
艮山殿内,众人带着询问眼神看向莫宿。
莫宿躬身,很是礼貌回答:“诸位前辈,修为天赋重要,可人的心性更为重要。
在这座艮山上,有一座五阵·问心。
问心阵,可压制人修为,也可以天地灵力直压本心,他们写的,便是他们目前心中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是好事!”
众人看向鲁夫子,夫子点头认可了莫宿的话,大家也算松口气。
他们之前担心自己弟子是心性被影响,才会写出这种字,如今想来是问心阵的原因,总算逐个露出笑容。
能够找到自己修炼最大问题的,很不容易,问心阵确实有奇效。
这里曾经是扶阳真人道场,有问心阵,也不奇怪。
众人继续看下方竞逐,却无人注意到莫宿眼底一丝狡黠。
阵法,有时更如傀儡,一个小小的机关变动,可是能引起质变的。
问心阵确实不错,有直击问心奇效,可如果稍微改变一下,就能变成引动心魔的阵法。
莫宿的眼睛盯着天境虚像一处,在那里,有一个正在执笔写字之人:曲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