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同学开玩笑说妮有点喜怒无常。妮轻笑无言,他们怎会了解,妮内心的挣扎。
为应付“三统”(第三次全市统一考试),妮必须按时吃饭。她早已厌倦食堂单调的饭菜,拜托后一排一个走读生帮忙,在外面炒菜带进来。放学后40分钟,他笑盈盈的将饭盒放在妮的桌上,里面除了买的饭菜,还有不少家常菜,是他妈妈放进去的,还说,他妈妈感叹了又感叹,高三的学生哪能只吃这个,本还想放些什么汤进去,又怕妮不喜欢。妮表情僵硬,心中有些许暖流涌过。这是多久都不曾有过的触动。
开始进入夏天了,妮约慧一起到城区买凉鞋。尽管时间紧迫,但不能指望母亲。从11岁离家上初中开始,妮所有的事情,一概必须自己处理,慢慢的,对父母的依赖,只有金钱。
城区吵闹繁杂,空气有些浑浊。商品与人,林林总总,形形色色。
生活的范围是天地之间,每个人都置身其中,无法逃避,在自己的连环圈中营役,或甘之如饴或混混沌沌或无畏拼搏。
慧有着妮无法想象的购物热情,拖着妮一一逛遍,妮累得吃东西都无力,慧亦腰酸腿痛,坐在附近的广场边,头一高一低,懒懒的相互依靠着,有气无力的说些无关痛痒的话。看着四周清闲的情侣,舒畅呼吸的坪中草,开阔清远的天空,柔美夕阳散发出的飘逸光线。
劳顿后的休息让妮感到难得的舒适。一想到马上必须回学校考试。失望便从四面八方袭来。真奢望拥有时光宝盒。或者就在这儿莫名其妙的安静死去,写上墓志铭:她来这个世界看了看,不喜欢,就悄悄走了。
妮忆起校领导就某次事件所作的关于自杀的评论。自杀是一种极其自私的表现,只考虑到自己,不顾及给家人带来的痛苦,对社会造成的不利影响。用鄙夷的语气,如此长篇大论。
妮想,生命在社会中创生,人的喜好品性在社会中铸成。自杀大多因绝望至极,不堪忍受。不论受主观思想还是客观环境刺激,他或她的轻生之念,追根溯源是社会,人是社会的人,环境是社会的环境。他或她没有去杀人纵火陷害以示报复,选择谦让忍耐逃避的方式,虽然消极,已属善意。可是社会却用自私为之冠名,好比吃了他或她的肉,喝了他或她的血,让他或她不能承受生命之重,意欲用死来逃避这于他或她来说吃人的社会,社会此时义正言辞的呵道:你真自私,你应该把皮剥下来给我,怎么能说死就死,不顾别人?
妮忆起,有人在评述孩子之死时说,自杀的人是最无私的,因为他连自己的世界都不要了。
思想碰撞,孰是孰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