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娘是个谨慎的人,在桃府的这几日,半分马脚也未露出来。
在此之前冬娘一直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院子里。
宋叶说完台本后也没再继续探听下去了,这时红袖过来禀报,冬娘的母亲癔症又犯了,此时正在找冬娘。
冬娘站起身,面带歉意,眉宇间皆是疲惫,宋氏犯病时,要抱着冬娘,像个孩子似的,痴缠的很。
冬娘想到母亲的样子,眼底又是黯然,说道:“宋公子,失礼了,家母身边还需要小妇人的照顾,小妇人先行离去了。”
冬娘走的急,她摆在桌子上的丹药却并未带走。
宋叶拿起丹药,包好,放到了自己的袖中。
穆怀见状,问道:“宋兄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是准备拿给道长看看。”
“道长?”
宋叶一愣,道:“差点忘了说,桃参被饿鬼纠缠,正是一位道长救了他,我想着把这颗丹药拿给道长看看,或许道长能知道什么?”
穆怀点头,觉得宋兄弟说的有些道理。若是那道长能够看出些门道来,也好解了冬娘的事。
“宋兄弟,桃兄能够伸手救我与冬娘,我是十分感激的,但是现在又牵扯出了这些事儿,说来这些事都与郑端有关的,与冬娘没有半分联系,若是能先找到那真正的杀人凶手,冬娘的冤屈也就能够洗清了。”
“穆兄的意思是先找到凶手?”
穆怀点头。
宋叶转身,半弯着腰,看着穆怀,稍作提醒地说:“穆兄是忘了我昨日说过的话么?”
穆怀解释这说:“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宋兄说她与此事有关,不能只是嘴皮子说说吧。”
宋叶“呵”了一声,双眸里隐隐带着些怒气,说白了她与桃参对于穆怀来说是陌生的,而冬娘呢,则是熟悉的。
这叫他怎么相信她的话。
宋叶打住了声,站直了,眼光径直地看向厅外。
回廊里正站着一个人。
正是虚怀。
虚怀踏步而来,待穆怀看清虚怀的脸,大惊道:“这……宋兄,这不是……”
宋叶转头问道:“是什么?”
“这分明就是那日重伤我的道士!他怎么在这儿!”
穆怀有些惊惶。
“果真?”宋叶眉心微蹙。
虚怀也看见了穆怀,脸色一变,道:“这桃妖怎么在此?”
宋叶心神一凛,心思瞬间回转,开口说道:“这就是那位现在闹得满县风雨的人。”
如此一说,道长自然知晓,面前这位小友是那“奸/夫”。
虚怀打量着穆怀,看来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
宋叶左瞧瞧,又瞧瞧的,看着穆怀的面色越来越差,急忙道:“这是一场,穆兄,这位道长正是救了桃参之人。”
宋叶用手肘推了推穆怀,穆怀撇开眼,鼻子里出气,哼了一声。
虚怀倒是想清楚了原委,笑了一声,说:“看来这位小友的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当时是贫道误会了,以为公子与那饿鬼是一伙多的,因此才伤了公子。”
“饿鬼?”穆怀疑惑地问道。
“小友不知?那日在你之前,有只披着人皮的饿鬼进了院子,我与师侄本就是追踪饿鬼而来,没想到正好遇见了,因此将饿鬼诛杀了,不料小友之后却闯了进来,贫道以为小友与饿鬼有关,就伤了小友。”
“你是说之前进去的人被你杀了!”穆怀面色焦急地问道。
虚怀颔首。
穆怀顿时心凉了半截,凶手死了!
那这要如何证明冬娘是无辜了?
“你为何要杀了他?”
穆怀也是急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道长所说的‘饿鬼’二字。
宋叶忙出声制止,“穆兄,这位道长也说了那凶手是饿鬼,并不是普通人。”
穆怀心里何尝不知宋兄所说的道理,他只是有些迁怒。
“宋兄弟,我有些不适,你与这位道长先商议着,我就不打扰了。”
穆怀走的很急,像是后面有洪水猛兽似的。
虚怀看着他面色落落不欢,遂好奇地问:“那位小友到像是很伤怀呀?”
“心里看不清罢了!”
“哦,对了,道长,你看看这颗丹药。”
宋叶从袖中将长生丹拿了出来,递给虚怀。
虚怀两指捏住丹药,放在鼻下,轻嗅。
半晌虚怀将丹药放回了帕子上,说:“是长生丹,不过却是半成品。”
“半成品?”
“嗯,成品的长生丹不会有这么浓的血腥味,丹药通体红透,就如一颗玛瑙珠,这颗,颜色有些浑浊,这是你从那位妇人那儿得来的?”
宋叶看了一下长生丹,果然如道长所说。
“这是今日她遗留在这儿的。”
宋叶又突然地问道:“这会是她故意留在这儿的么?”
虚怀点头,“有可能。”
“可她留一个半成品做甚么?难道他们炼的一直都是半成品?”
宋叶拿起这颗丹药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摇摇头,问道:“道长,你怎么看?”
“半成品的丹药是绝对比不上成品的,不过相比于成品,半成品的工序要简单的多,用料也不必那么苛刻。”
“小友还是多盯着那位夫人吧。”虚怀想着如今长生丹重现,饿鬼道再开,还有观里叛徒一事,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十几年前,那一战,无烬观年轻一辈的弟子死伤颇多,更别说不会道术的普通人了。
虚怀记得当初之事,是由一个叛徒引起的,现如今却又是在重走当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