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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200000006

第6章 你回来啦

今天村子里格外的热,太阳简直把地面晒脱一层皮,连村子里最欢腾的小白狗也无精打采的吐着舌头,懒洋洋的趴在青石板桥上汲取着丝丝凉意。妇女们也没力气啦闲话,收了衣服早早回到家里。私塾里的先生不停的用长长的衣袖擦着脑门上的汗。孩子们也趴在桌子上东倒西歪,偷偷的透过窗外看那条不小心蹦上岸在阳光中挣扎的鱼。

“哟,天老爷不晓得咋又生气啦。”一位老爷爷看着烈日当空,叹了一口气。老天爷发怒,农民遭殃。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爷爷,今天天好热啊。”安然拉上屋门。

“不晓得这贼老天又发什么疯。”安心躺在摇椅上,用摇椅扶手敲了敲他右手上的烟枪“不过倒是多亏了这小子,总算有点用处了。”他拿眼斜了一下正躺在床上的少年,少年仍旧紧闭双眼,仿佛没有听到。

“爷爷。”安然瞪了老人一眼,又有些担忧的向着少年看去。如此闷热的天气下,少年的周身正散发着诡异的凉意,像是雨淋在身上那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老人笑呵呵的摇摇左手中的蒲扇“用不着担心,这小子身上全是那青莲剑气,这南唐绝学的一大好处就是剑气外罡内柔,让你在莲花间游荡时不经意中就掉了头颅。”说话间又把摇椅向着床边推了推。安然见着老人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无奈的摇摇头,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小孩心性。她走入厨房,准备一下今天的午饭。

一阵忙碌之后,安然想到自己刚刚买的土豆还放在外屋的桌子上。添上柴火后回到屋子中去取,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爷爷正双手推着少年的那张床向着屋外走去。

“爷爷,你在干什么?”少女略略歪头,笑容甜美。

“啊,是然儿啊。”老人尴尬的停下推的动作,双手无所事事的放在身旁又背在身后“我这不是看着小子躺在床上太无聊了,想推他出去看看风景。”

“爷爷,惠堂他现在正在昏迷中,什么都看不到哦。”安然笑容更加甜美。

“啊啊,是哦。”老人恍然大悟的一拍手掌“我说这小子怎么一直不肯说话,原来是昏过去了。”

“爷爷!”少女有些气结。

老人支支吾吾半天,最终低下头“我想净净手,但外面天实在太热了。”

“于是你就想带着惠堂去凉快凉快?”

“我说去带他看风景你又不信。”爷爷嘀咕道。

“真是的。”少女看着宛如犯错的孩子一样站在那里的老人哭笑不得“还不快去。”

“哦哦。”“没让你继续推着去!”“啊啊不好意思。”看着爷爷离开的背影,少女摇摇头,这个爷爷。

但随即目光又变得柔和起来,她又何尝不知这是爷爷故意耍的小把戏,想要逗她开心。自从爸爸妈妈去了以后爷爷一直觉得亏欠自己。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自己很幸福呀。

有这样的爷爷,自己一直是开心的呀。

时间到了傍晚,温度却没有因为太阳的消失而下降一点点。整个小小村庄还是笼罩在闷热之中,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大大小小的孩子陆陆续续的从小石屋走出。

“这天怎么还这么热。”猴子吐着舌头抱怨着。

“我娘说是因为老天爷发怒了。”红衣小声讲道。

“嗳,不如我们去看看李惠堂吧,毕竟好多天不见了。”香香提议道。红衣在身后使劲点着头,红红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天热还是有其他原因。

“算了吧,我可不想再动了。”猴子摆摆手,一脸不情愿。

“我去。”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猴子一脸吃惊的看着孙自在“孙哥,你......”

“李惠堂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毕竟还是有原因的。”孙自在说道。这件事过去后他想了很久,也成长了很多。

“那我也去。”猴子附和道。

“我无所谓。”小胖子吃着手中的年糕说道。

见众人的视线都转向自己,方清放下手中的经书,叹了一口气“那就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村北头走去。

这时安然已经做好了晚饭端上了桌,安老头乐呵呵的坐在桌子和床的旁边准备吃饭。一阵嘈杂的脚步在大门处响起,随后就传来“噔噔”的砸门声。

“谁啊都这么晚了。”安老头嘀咕道。安然站起身穿过院子“来了来了。”

打开大门,门口的乌压压一群人吓了安然一跳“安然姐姐好。”

“你们来看惠堂啦,快进来。”安然眯起眼睛,弯弯如月牙。

孩子们穿过小院,走进屋门的一瞬间,全都瞪大了眼睛。

这咋这么凉快?!

安老头“哼”了一声“你们几个小娃娃放学不回家来这里作甚。”

“这里怎么....怎么.....”孙大侠结结巴巴的连一句话也说不清。

“怎么这么凉快。”香香接过孙自在的话说道,孙自在赶忙深呼吸一口气,差点没憋死。

“你问问那个臭小子。”安老头冲着床的方向使了一个眼神。

“难道是因为....惠堂?”方清皱着眉头“可夫子说天地万物变化自有它的规律,怎么可能为人力而改变?”

“你们夫子说屎是香的你也信啊。”老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因为锁门而耽误时间的安然一进门就听到老人的粗鄙之语,便嗔道“爷爷!”

“唔唔,罪过罪过。”老人双手合十面露忏悔。

“真的噯。”已经靠在床边的胖子一脸惊喜“离着惠堂越近越凉快。”

话音未落一行人便抢着向床边挤去,一时间床旁人才济济,不知道的还以为床上的怎么了呢。

只有红衣和方清还留在原地,红衣看向安然,有些扭捏的抓住衣角“安然姐,惠堂他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啦,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安然笑着摸摸后者的小脑袋,红衣红了脸缩着脖子。

“那就好。”方清拍拍胸口,这几天少年不在自己的身旁絮絮叨叨,他反而还有些不太习惯。

“所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安老头气道。由于这几个人把床边的空都占了,他都没好地方乘.....啊不,是没好地方与他亲爱的孙子亲近亲近了。

“惠堂伤的这么重,我们当然要多看他一会啊。”香香理直气壮的说道,顺便向着床边再靠近一点。

“就让他们在那里待着吧。”安然阻止快要暴走的爷爷,扭头冲他们笑道“你们几个要吃饭吗?”

几个人都摇摇头,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想,只想活着。方清已经席地而坐拿出了经书诵读了起来。几个人仿佛都找到了借口,一个接一个翻出经书,在一片朗朗的读书声中,安心的脸色越来越差。

安然倒是没什么,她收拾好碗筷后坐在桌子旁,双手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几个努力读书的小孩。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处又有敲门声响起,安然起身去开门。没过一会,几道嘹亮的声音响起“你们几个都死哪里去了,快给我回.....“

来的是几个婶婶。一开始孩子没有回来她们只道是又去哪里野了,但左等右等过了晚饭的点还没回来。去了孩子们玩得好的家里找,却发现都没回来。几个婶婶一合计,奔着村北头安老头的家就去了。

话没有说完,是因为她们已经走进那个神奇的屋子里,一句话“回”了半天下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家!”孙自在高兴的喊出来“娘你跟我一样结巴啦!”

“臭小子你还知道。”其中一个妇女没好气的说“不过这屋咋这么凉快呢?”

“因为李惠堂。”猴子说道。

由于几个妈妈的到来,几个孩子被迫让出最舒服的地方,妇女们坐在床沿,接过安然递过来的瓜子,边嗑边说起来。

“怪事,惠堂这小子咋这么凉快。”“是不是因祸得福啊。”

“这也能叫因祸得福?我看八成是要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待早点找佛祖化了去。”李婶嘴中说着,屁股往舒服的地方挪了挪。

“这可不是小事啊。”“我听说老李头那家半夜就招了一个怪玩意,幸亏求佛求的早,才没有祸事临头啊。”

“还有这回事?”“还不少那,小王晓得吧,就是那个,他小时候可不太平.....“

老人捂住脸,你们不是叫孩子回家的吗,咋自顾自聊起来了。

都说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可不止三个女人,也不知道戏要唱到多久。古人的智慧还是不可小愧啊,这是谁总结的?真他娘的精辟!

最终还是孩子们饿的受不了了,各自拉着自己意犹未尽的老娘回家去了,几个妇女恋恋不舍,还约明天这个时候在安老头家碰头。

送走这几尊菩萨,老人悲伤的看着仍在昏迷的少年。惠堂,你啥时候醒啊,爷爷可想你了。

洗漱完后,老人早早去隔壁屋躺下睡觉了。安然收拾好满地的瓜子皮后,坐在李惠堂的床边“都已经这么晚啦,姐姐还没找你说话呢。今天大家都来看你了,惠堂高兴吗?”

安然说着说着,却因为床边太舒服了,劳累了一天的少女不知不觉的趴在床边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间,像是来到了一片池塘边,满塘的莲花随着清风摇摆着。丝丝莲香送入少女的鼻间,安然将鞋子脱下来,将脚放入水中,轻轻柔柔的,像是飘荡在云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深邃的寒意从少女的脚上传来,安然想把脚拿开,却怎么也做不到,她焦急的向水中看去,在一片混沌之间,有两个爪子死死的抓住少女的脚踝。安然想叫,却发现怎么也叫不出声。寒意如同死亡一般紧紧的缠绕在安然的身上,少女尽力蜷缩成一团,但又无济于事。

就在少女最绝望的时候,池塘中的莲花清香更厉。伴随着微风吹来,怎么也化解不了的浓浓寒意,正一点一点的消减,安然像是抓住什么一样用力一挣,一个激灵间,少女猛然睁开眼。眼前模样徒然映入眼帘。

少年正吃力的抬起手将身上的被子周起来,而自己的右手,正死死抓在搭在她肩上的少年手腕。一股暖流涌过,她这才发现身上已经披好了一层被子。少年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睁开眼睛,原本就大的眼眸瞪的更大。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大眼。

庖厨间,还有水一滴滴落在盆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漆黑的屋子仿佛在告知时间已经进入到了深夜,白日里那股诡异的闷热已经消失不见,月色透过窗户打在她的身上,还有他的身上。

少年微微一笑“早上好,然儿姐。”

安然想说些什么,但是一张一合的嘴什么话也说不出,眼眸中少年的模样像是近在眼前,又像是远在天边。最后少女一下扑到少年怀中,将头深深埋在少年胸膛上。

听着少女的小声呜咽,李惠堂抚摸着少女的秀发,抬起头看着窗户外的星空。

其中的凶险万分,他自是明白。

差点就真的永远睡着了啊。

过了一会,怀中的少女不再抽泣。她小心的抓住他的胸襟,轻轻说道“你回来啦。”

这句话像重锤一样打在李惠堂的胸口上,痛的他喘不过气来。

少年将怀中的少女扶起,看着后者梨花带雨的俏脸和泛起的不正常红晕。他轻轻拥住少女,将头埋在少女长长的青丝间,闭上眼睛深深呼进一口气。感受着女孩的温柔,他点点头“是啊,我回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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