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宝珠蹑手蹑脚潜回天帝居所:玉树宫。
最近凌云哥哥难得的好兴致,今日宴会,明日赏花,后日又请三界各路大小神仙开坛讲法,把宝珠他们这群小仙使忙得好似陀螺一般。
青衣姐姐也是御下不公,最近大小事务,指派她的时候最多,许多天了,几乎没有她歇气的机会。好不容易,终于今晚不是她当值,宝珠便赶紧偷跑去了她最喜欢的玩乐场——乌金殿,到乌金殿把芦羽小仙狠狠“调戏”了一番,直到子时才怒发冲天的回来。
“哼,宝珠大仙使,你真是蠢到家笨到家了!好不容易轮休一次,还自动送上门去找骂!蠢!怎么说你起码也是天帝陛下身边顶顶得宠的仙使,如果放在凡间,那就算是宫里的大太监总管,太监中的独一份!”宝珠自己絮叨着:“额,也不能算,你就是陛下身边管自个儿吃喝玩乐的,而青衣姐才是干活管事的那位。可就算你不是太监里的一哥也算个二姐吧!放眼天宫谁家仙奴敢轻易来惹?!结果,你小样儿却自己送上门去让别人羞辱,没得又自讨没趣一回。其他人“羞辱”也就算了,可这还是被天宫中最不受待见的乌金殿里的小奴儿挤兑。真真的羞,真真的没面儿。”
宝珠屏气噤声绕开凌云住的主室,溜进紧贴其旁的自己的房间,屁股才一碰着床就甩掉鞋子,四仰八叉地倒了上去,脚不停踢着床沿,便好似正真实收拾害她受气的当事人一般,嘴里恶狠狠发着牢骚:“死芦羽!亏我还把他当朋友,天天打击我。让你天天黑着脸!让你天天寒碜我!我踢!我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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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咚咚咚几声敲门响,停留片刻后,一直未眠等在主室听见动静才赶过来的凌云就推门进了屋,宝珠连忙弹跳起来,端坐在床头。
凌云假装随意来看看的样子问道:“这都三更天了,珠儿怎地还未休息?小姑娘总是睡太晚可是会长丑的。”
宝珠听到“长丑”二字略有些失落,适才她在乌金殿里笑话芦羽的名字,说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都像一只花里胡哨的芦花鸡,芦羽便反唇讥她毫无自知之明,都能算全天宫最无颜的女子了,还好意思成日里满天宫乱窜。
丑,她是知道的,她抬起自己干瘦暗黄的手臂贴在同样干瘦暗黄的面颊上。虽则她的容颜若是放在人间除却脸色稍差也能算得上清丽顺眼,可在这千娇百媚的天宫里,一番比较之下,她自然只当得起这个“丑”字,该必定得是全天宫仙子、天娥里最大写的“丑”字。曾经她是不理会这些的,可随着年龄渐长,虽她已算得上豁达开朗的好性格,可姑娘大了,少不得要生出些女儿家的骄傲思虑来,哪有真正不在意的?她语气微有些失落,讪讪的回复凌云:“我呀,睡不睡都丑,无所谓啦。”
凌云怔了一瞬,自知他的话损了沉儿自尊,伤了她的心,他选临近床头离宝珠最近的圆凳坐下,理了理她因急着坐起而零落了的刘海抚慰她:“是凌云哥哥不会讲话,惹珠儿难过,都是凌云不好。珠儿才不丑呢,这天界中倾城之色比比皆是,可是魅力独特的却不多,珠儿就属于这种既气质独特又看着舒服的类型,自有倾心你容颜把你当宝欢喜你的男子,可决不能妄自菲薄。”
“哈哈,别人都说手握权柄,可以指鹿为马。凌云哥哥这一手指黑为白的本事,果然是多年居上位的成效。”珠儿性情爽朗,心思简单,凌云只稍劝了劝,她便把刚才那一点点不畅快全抛去了九霄云外,特别是听凌云哥哥说到欢喜她的男子,她忍俊不禁开怀笑出声来。凌云哥哥为了逗她一笑,可谓是煞费苦心,宝珠感到他颇有些为人父自家小儿总是比人家小儿可爱的错觉,宝珠深觉有趣,尤其是凌云哥哥所说'倾心你容颜、把你当宝'一句。凌云哥哥他呀,天帝一枚,居然为了安慰她,委屈自己说出如此违心没逻辑的话来。
若是别人这般说话,天帝如何能容?可这是沉儿,凌云丝毫没有生气,见她心情好起来,他自己也跟着开心。
凌云佯装生气,伸出食指推了一把她的脑门。
“在美女如云的地方,丑的确也算是一种独特的气质。”宝珠马上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行为可算是逾距又嚣张了,方说的话太过不合适。即便凌云哥哥没把她当外人,可他毕竟是天皇大帝,凌云哥哥待她宽容是他天恩浩荡,可她自己切不该忘了分寸。于是,她忙拘了大笑,作礼貌微微之笑,附庸着自黑道。
凌云见珠儿小心讨好,甚至拿自己的痛处来诱他舒心的,他倍感失落无力。做了那么多努力,他的沉儿与他还是分着界线,树着防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