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皇太子洪景行轻轻的敲打着皇后的腿,嘴张合了几下道,‘皇奶奶,孙子听说您和皇爷爷给孙子私下定了宋运生家的嫡长女为太子妃。’
皇后从罗汉床上坐直了身子,洪景行递过盖碗,皇后接过来吹了吹茶叶沫子,呷了一口道,‘这又是哪个奴才在你耳边吹的风,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你皇考不在了,就由我和陛下还有你母妃商量着办,这事不是还没定,你着什么急,哪还有个太子的样子。’
‘不管怎样,我都不要娶宋宝珠那个丫头,她才多大啊,一个丫头片子。’洪景行手指在罗汉床背上的雕花格子里划着圈。
皇后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人,岂能仅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还有你可别小看了那小丫头,聪明着呢,模样又端庄标致。不小了,再过两三年也就及笄了。’
‘皇奶奶,孙子又不着急娶媳妇!会被人拿来笑话的!’洪景行急道,白净的脸上浮上一成红晕。
‘本宫看谁敢笑话,乖孙子,要知道太子的东宫紧密关乎着前堂,放心吧,给你选的这门亲事保管错不了。’
‘可那宋运生的嫡妻不是刚没了么,开了春就要选妃,她是不可参选的。’
‘无妨,往后拖几个月也成,等过了秋闱。这也算是给了他宋运生天大的恩赐了。’
不知为什么,这两日二娘来的特别勤快,今天好,宋宝珠正坐在廊下摇椅上看满院天光,偏偏又看到早上刚来过一趟的二娘过了敞轩又往这来,不出几步行至眼前,‘玲珑啊,春寒,还冷着呢,多穿件衣服!’
‘嗯!’由于二娘来的频繁,宋宝珠也懒得多去和她说话,单秀容不怕自讨没趣,习惯了宋宝珠的爱答不理。只要她知道她尽心了就好。
单秀容在摇椅另一边坐下,就听到黄花梨木的摇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惊走了几只落在树上的麻雀,‘想必你也知道了,夫人在的时候应该就跟你提起过,今年本来是开了春太子要选妃的,后来又定在了秋闱之后,你也不要日日抄诵往生咒,金刚经了,把书本捡起来,饶你再聪明也禁不住这一撂下,不要到参选的时候什么都拿不出手来。’
宋宝珠抬头,‘太子选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过了秋才十二整岁。’
‘这本来太子选妃就是走个过场的,谁能当选太子妃是早就定下了的,你今年十二,我朝女子十四就可出嫁。这是多少仕宦家的少女求之不得的事呢,本来你是除外的,皇后开恩,才有了这等好事。’
宋宝珠听完说不出的心里憋闷,母亲去了还不到半年,他们便想着让她嫁人,就算是太子又怎样,她才十一二岁啊,从前读野史,甚觉一些事荒唐如无稽之谈,现在想想,凡事不无可能。
‘玲珑,你现在在相府说话就连相爷也要看三分面子,是有分量的。’
宋宝珠微微觉得不对,便道,‘父亲一向疼爱我,与这事无关,还有此事还未定论,二娘毕竟是相府的人,说话还是要注意些,不要无端给自家惹来祸事。’
‘咳,你说的这个二娘知道,不过是私底下咱娘俩说说。’单秀容说到这一顿,又重新嘴角眼角端满笑容,‘二娘是拿你当亲闺女疼的,以前有夫人疼自然轮不到我多事,现在夫人虽然去了,但是你还有二娘在,虽然二娘身份不高,但也在相府生活了这么多年,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要是嫁出去了,说实话,二娘是真心不舍得!’
单月容拿起帕子在眼角抹了抹,见宋宝珠不说话又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些日子二娘的作为你也看在眼里了,实话说,若是你一直在相府倒好说,下边人有你在这镇着不敢生事,你若是哪天嫁了出去,二娘的日子怕是就没有这样好过了,他们现在敬我是看在咱娘俩走动频繁的份上。’
‘二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
‘那我就说了,二娘出身不高,但在娘家也是嫡小姐,如今府里没有主母是不行的,你姐姐采薇也是打小和你一起玩大的,你也想她日后有个更好的出路吧,她嫁的好对她对你都是好的,可是庶出女和嫡出女在选夫上有着天壤之别,你能不能跟相爷说说,将二娘扶正了。眼看采薇过了年就要及笄了,这个年龄的女孩早就有婆家了,她还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在那里吊着。’
宋宝珠心里微动,沉默下来,二娘说的都在理,可对于母亲这又是多么不公平,若是如此母亲的存在便仅限于祠堂里的那个牌位了!除了自己谁还会记得她?‘二娘,这事容我想想!’
‘哎!二娘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二娘不是贪图主母的位置,全是为了你姐姐打算,你念在姐妹亲情好好想想!’
自此单秀容要被相爷扶正的消息慢慢传开,府里对二姨太的恭敬奉承更是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