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两天,花店小伙每日都来在餐馆门口送花,已经成为学校附近的一道景观,宿舍里的姑娘们也出动去领了花回来,李茹有点小嫉妒,谈恋爱到现在她男朋友都没有送过花,敏文虽说长得漂亮,也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不过她倒没有嫉妒。只是我们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出这么大手笔,又不愿意透露姓名,那送花有什么意思,只是为了造势嘛。
“不会这个人长得实在太丑,不好意思露面,先送点花博点好感吧。”苏萍开玩笑说道。
“哎呀,我觉得这么搞太吓人了,哪有什么好感。”敏文说。
“阿美怎么说?我看她还跟从前一样。”苏萍问我。
“又不知道是什么人,难道就因为送了花就会有兴趣嘛?”我说道。
我们一路说着往教学楼走,正碰到林远昕和她的男朋友下课出来,林远昕手上拿着一个袋子,满面笑容,不知道正在看什么,她男朋友帮她拎着书本,李茹便跟她打了个招呼,又停下来说几句话,我们其他人便笑着点点头,先走了。
待走过去之后,珣珣笑道,“最近两人倒是不错嘛,上次我和敏文去逛街,还碰到他俩在买衣服。”
“其实她男朋友挺好的,就是远昕这样老是疑神疑鬼的,确实也有点过了。”敏文说。
我们正八卦着,李茹已经追了上来,并带上了最新的八卦消息,“你们知道刚才远昕手上拿的是什么吗?是最新款的诺基亚手机,她男朋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送个手机,这样太大方了吧。”敏文惊讶道。
“他男朋友老爸开公司的,很有钱,送个手机也不算什么。”小茹说道。
一边是成灾的玫瑰花,一边是最新款的手机,让我们一群单身的姑娘感到羡慕不已,可是她们却都不知道,阿美绝不是外表看起来不问世事的样子,对这些噱头,比我们看得淡多了。
到了第五天,玫瑰花便结束了,然而那个人却还是没有出现,也熄灭了我们八卦的热情,转而投入到更加繁忙的四级考试备考中去,连陈姐餐馆都去的少了,阿美仍然如平常一样帮陈姐打理着餐馆,已经非常娴熟了。
天气也越来越冷,连续一个多星期都是阴雨绵绵的,梧桐的叶子粘在半湿的地面上,早晚出门都渐渐看到裹着大衣或者棉袄的人群。
那日我和珣珣正在自习教室里刷题,她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过了一会她又进来叫我,小声地对我说,“是上次电视台的那个,那个文应非。”
“什么文什么非。”我莫名其妙地跟着她走出教室,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桩事情,便从她手里接过电话。
“实在是太抱歉了,我这一个多月一直在国外,当日拜托你的事情,因为后来不需要了,就没有跟你联系,但是当日麻烦了你,还没有来得及谢谢你们。”那个女人说道。
我很惊讶,我都差点忘了这个人了,“没有麻烦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谦让了半天,她说明天有时间来拿东西,顺便请我吃饭,虽然我再三推辞,她还是坚持说要这样,还让把上次那个姑娘也带上,最后拗不过她,便约好了在学校附近一个环境尚可的餐厅见面。
晚上回去,在抽屉里将那信封又找了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来。第二天一早我便拿着信封去找阿美,刚到餐馆,便看见有一个人从门里走出来,表情略有些古怪,我便多看了他一眼,他个子略高,穿一件淡青色的休闲外套,望了我一眼,便匆匆离开了。
我走进餐馆,只见桌上放了一束玫瑰,和早先那玫瑰是一样的,阿美站在桌子旁边,手上还拿着一块抹布。
我这才扭头又回去看那个人,惊讶地说,“什么人?”
“送花的人。”阿美淡淡地说。
“哇啊,终于现身了啊,说什么了?”我好奇道。
“没说什么,问我能不能做他女朋友,我说不能。”阿美口气平淡地,仿佛对方问她能不能让一下一样。
“那,那他没说他是干啥的?”
“没说,就说还会再来的。”阿美说道。
“人家说了,你跟着他不用再打工了,他养你。”陈姐从里屋笑着走出来,一边说道。
“陈姐你在屋里啊,我以为你出去了。”阿美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在屋里耽搁来一下,还没来得及出去,就看那男的进来了,我也不好出来啊。”陈姐笑道,“要有人养我,我马上就答应了,也不用在这起早贪黑的受累了。”
“陈姐你又那我开玩笑。”阿美嘟哝道。
“我看那人挺诚恳的,说的那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陈姐说,“你为什么不答应。”
“我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答应,这玫瑰花也是送的莫名其妙的。”阿美说道。
“人家不是解释了吗,已经定好了,都是从云南空运过来的,退不掉。”
“反正是莫名其妙的。”阿美叹道,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欲望,转头对我说,“我昨天跟陈姐说了,这两天我想到附近找找房子,我也不能老住在店里。”
“我们这条件是简陋,不过你若是找不到,住在这也不碍事。”陈姐见她不想说了,便不再追问她了,拿起桌上的小包说,“我去买菜,你等小玲她爸回来你就可以去了,反正上午也没什么事,中午赶得及就回来,赶不及不回来也没事。”
“哦,我正要跟阿美说,中午有点事,上次一个认识你的人来请我们吃饭。”我赶紧说。
“那就不用回来了。”陈姐说着便出去了。
“什么人?”阿美疑惑地问道。我便把文应非打电话来的事情,与她说了一遍,她却略略思索了一下,说道,“你既然答应了,我便陪你一起去呗。”
“那我陪你去看房子吧,你怎么不跟我说下。”我说道。
“你最近不是在准备考试嘛,我不能老拖着你,给你添了好多麻烦。”阿美说道,忽然我才想到,阿美已经对这个社会越来越适应,也越来越不需要我了,不知怎么心中却有些惆怅。
“不过你能陪我去就更好了,我还正在有些害怕呢。”阿美却又说道。
然后我们便一起去找房子了,陈姐帮阿美介绍了一个个人,她住在这条街后面的街上,那边路边有几个旧小区,离这里很近。
我们穿过一个菜场,又从一排低矮的房子中间走过去,最后在一个三层的民居的一楼,找到了陈姐介绍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身材极胖,穿一条黑白印花的连衣裙,脸上还化着妆,一张嘴唇涂的艳丽的红色,手上还捻着一根烟。
她听说我们是陈姐介绍来的,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阿美,吐了一口烟圈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就是小陈餐馆里的那个姑娘啊。”
“嗯,你好,是我也刚找个住的地方。”阿美怯怯地说。
“你要找房子,我这里有几套房子,可是你有多少钱呢?”那女人问道,她坐在一张极大且柔软的沙发上,看起来几乎要与那沙发融为一体,我和阿美站在她面前,虽然是俯视她,却仍旧有一种大气不敢出的感觉。
“我没多少钱,但是我要找一个单人间,不想跟别人合住,不能超过100块钱。”阿美说。
“不能超过100啊,那是难啊,现如今差不多的房子至少都要两三百呢。”那女人皱眉道,“没有钱又不想跟别人合住。”
阿美没有吭声,只看着那女人,那女人又吐了个烟圈,感叹道,“这么好的模样,想住什么样的房子能没有。”
我和阿美都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都有些不自在,我望着旁边那个架子上的财神老爷像,前面的电子香火闪着红光,另外一边却挂着一张耶稣受难的画像,桌上堆了一堆水果,整个屋子显得非常奇异。
“有两处我带你们去看看吧。”她想了想突然立刻站起身来,倒吓得我和阿美往后让了一步。
我们跟着她又在那排低矮的民居里转了一圈,看了一间角落里,在两个房子中间用彩钢瓦加盖的一个房子,又看了两个盖在七楼楼顶的房间,大概都只有四五个平方,仅仅能放下一张床,冬天洗澡她可以跟我一起去学校的澡堂,夏天就比较麻烦了,尤其是那个两个屋子之间加盖的房子,院子里住的都是打工的人,人员混杂,公用的卫生间根本都不敢洗澡,而那两个七楼的根本就没有卫生间,不过只是之前盖的杂物间。
“想要可以洗澡,住的稍微好一点,最少最少得要150。”那女人说道。
我和阿美为难了一下,我劝阿美先回去考虑一下,那女人倒并不抱怨,又领着我们朝外走,一边走她忽然又说,“我本来是只看房子的,也不想多事,不过我认识的人多,小姑娘你要是想找个工资更高的工作,也可以来找我,凭你这样的条件,在小陈餐馆里打零工实在是委屈你了。”
阿美倒客气地说道,“我初从乡下来,什么都不懂,能承蒙陈姐收留我,我已经很知足了,感谢大姐您这样抬爱照顾我,我只想在陈姐那做着。”
“你从乡下来?乡下人能有你这样会说话的?”那女人笑道.“你这姑娘倒是挺灵的,这样吧,你加到150块钱,我给你找个能洗澡的好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