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几日的水,阿美的病倒是好了,我心中的一块大石也放了下来,但随之而来了另一个烦恼,我为此花掉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所以再找一份兼职的工作便迫在眉睫,与此同时,因为陪阿美看病,我又忘了和陈川约好半个月一次的QQ聊天的时间。那天下课后,我便去了趟附近的商业街,希冀找个超市收银之类的活,顺便在那里的网吧上一小时网,看看陈川有没有什么留言。
走了好几家小店,也没有找到需要钟点工的地方,最后是一家花店,硬着头皮也只好走进去,老板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性,正坐在桌子前安静地插花,我进来都没有招呼我,我也不好打断她,便只好看着架子上的花,虽然除了百合和康乃馨,玫瑰和月季分不清楚,别的我都不太认识,当我正盯着架子上一盆奇异的白色小花发呆时,那女子忽然开口了。
“你喜欢姜花吗?”她的声音很甜甚至有点稚嫩,倒与她温婉的外表不很像。
“啊,这是姜花啊。”我又仔细看了看那花,这好像跟家里的生姜花不太一样,比生姜花好看多了。
“你要送什么人?”她又问道,她一边站起来,一边看着她面前的花,好像已经完工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我,我不买花,我想问问,您这缺人吗?我是附近的学生,我想找个兼职。”
“不缺人。”她复又坐下来。
“哦,谢谢。”我有点失望。
“你是学生?你是哪个学校的?”她忽然又问道。
“南师的。”我连忙说,附近高校很多。
“咦,你为什么不去找个家教什么的工作,却到这外面来打工呢?”她疑惑地问道。
“家教也不那么好找,而且我才大二。”我无奈地说道。
“我家有个一年级的女儿,倒是正想找个家教,你要是愿意可以来试试。”她又说道。
我感觉像是从天掉下来一个馅饼,便与她约好了时间,就先回学校了。
我先去了陈姐的店里,阿美正在擦桌子,这时候中午的高峰过去了,店里只有两三个错过了饭点的人。阿美生了一场病,瘦了一圈,但精神还算好,陈姐虽然照顾她,没有让她做太重的活,但也明确说了,这几天的工资是要扣掉的,毕竟陈姐也是小本生意,两口子起早贪黑地赚的是辛苦钱。
“吃饭了吗?”陈姐从厨房里抱了一摞筷子出来插在桌上的筷桶里,“我们正准备吃饭,跟我们一起吃吧,老张,小淇来了,再加个菜。”
我便跟她们一起随便吃了一点,说了今天找到一个兼职做家教的事情,陈姐笑着说,“有文化就是好,这两个小时就能挣这么多钱。”
“还没定呢,也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我也没给小孩辅导过功课。”
“怕什么,你一个大学生,还怕给小学生辅导功课。”陈姐说。
“我若是你,必是要去做这个的,你一个大学生,还跟我们一般端盘子,白白浪费了。”阿美也笑着说。
陈姐的老公端了刚炒出来的西红柿炒鸡蛋出来,说是陈姐看我来了,便加了个菜,陈姐的老公虽然与陈姐一般高,但由于男的看起来显矮,加上有点胖胖的,反觉得比陈姐还矮一些,但人倒是极好的,看起来总是乐呵呵的,笑起来憨憨的,陈姐说找了个小姑娘也是这样,话不多,成天见了人只知道笑的,店里只有她一个会招呼人。
我们边说边吃完了,我不好意思白吃饭,吃完饭便跟着阿美一起剥毛豆,陈姐也没说什么,自去房间看睡午觉的小玲,一边剥,阿美忽然说,“我生病花了你好些钱吧,后面陈姐发了工资,我就给你。”
我没想到阿美忽然这样说,“没事,你现在一点钱都没有,不着急的。”
“唉,你救了我的性命,还要为我出去找兼职做,我却不能报答你。”阿美叹口气说,“不过,我想好了,等我再熟悉熟悉,我也出去找事情做。”
“你能做什么呢,你也没有身份证。”
“前两天张哥一个朋友来吃饭,问到了我,陈姐说我没有身份证,他说现如今办个假证很容易,有个假证,找个一般的活没题的。”阿美一本正经地说道。
“办假证你也敢,会被官府抓起来的。”我吓唬她道。
“我小心一点,应该没事的。”阿美倒是胆子大了,不知不觉,阿美已经对这个世界适应了很多,也慢慢脱去出来时的拘谨,显露出原型来了。
我们俩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忽然阿美却往门口张望,我便也回头往门口看去,一边问,“怎么了?”
“那个女的,好像老是往我们餐馆看,不知道看什么。”阿美说道,我便也往那边看,“就那个,手上拎个大包的女的。”
顺着她的指引,我果然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门口的一排电瓶车旁边,这时候并没有看向我们餐馆,而是往其他地方张望,但那背影却看着很眼熟,我便站起身来,走出门外去看,刚好那女人又转过身来,不是别人,竟然是玉兰姐。
我赶紧走下台阶,往她走去,她也看清楚是我,高兴地往我挥了挥手,一边说,“太巧了,居然碰到你。”
“你怎么在这里?”我走到跟前问道。
“唉,讲起来话就长了,我有个同学陈卢秀在这开了个餐馆,我来找她的,我看这个叫陈姐餐馆,正想着是不是她开的。”
“你进来问下不就行了。”我笑道,“陈姐在里面。”
玉兰姐脸红着说,“我不太好意思,万一不是那多丢人。”
“不是就不是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接过她手上的包,引她往餐馆走去,阿美看我跟那人说话,已经也出来张望,似乎也认出玉兰姐正是之前在我家的邻居,便打了个招呼。
可是玉兰姐当日心事重重的,大概并没有认出来她,只跟我走到店里,我让她先坐着,便去叫陈姐,陈姐大概也听见外面有动静,也走了出来。
“玉兰?”她很惊讶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唉,讲起来话就长了。”玉兰叹了口气说道,看她那样子,我忽然想到之前的彩礼风波,想着难道还是为了这事,我便拉了椅子,让玉兰姐坐下,阿美去倒了水来。
正是玉兰姐跟我说过她有个同学在我们学校附近开餐馆,我才找到陈姐的,没想到她俩关系还挺好,这有了事玉兰姐也找了来了,原来她正是因为婚姻的事情跑来的,她妈居然跑去她原来打工的地方把她抓回去,逼着她跟那个张家老二结婚,她气的不行,又没地方可去,只好来找陈姐收留了,又把之前的争吵又跟陈姐说了一遍。
“你妈不同意你嫁给梁成哥就算了,凭什么逼着你嫁给你不想嫁的人呢?”我抱不平道。
“唉,还不是我妈说,张婶讲了,她家老二也老大不小了,我们家不嫁,她就要另外找人了。”
“你自己怎么想的呢,你跑来找我,就是你抵死也不想嫁过去了?”陈姐问道。
“我听人说,那个张鹏,比我们高三届,有点傻,初二的时候还跟着镇上的小痞子一起混事,还被骗了1000块钱,说是智商有点问题。”玉兰姐撇着嘴说道。
“我的天哪,这样王婶都非要让你嫁过去。”我感叹道。
“你见过那人吗?”阿美忽然问道。
“小时候见过,印象不太深了,那时候我妈常带我去集上卖菜,在她家走过,就记得她哥哥很聪明,话也很多,他不怎么说话。”玉兰姐回答道。
“那你怎么打算。”陈姐又问道,“你不会是?”
“是啊,我来找你,不就想问问你,你跟张斌,不也是。”玉兰姐支支吾吾地说道,似乎其中另有隐情。
陈姐却噗嗤笑道,“所以你就想来学我了?”
这话说的我一颗八卦的心跃跃欲动,陈姐倒是很爽快地说出这段往事,原来陈姐当年和张哥是初中同学,初中就好上了,后来初中毕业张哥就出去打工了,陈姐在家里读高中,没考上大学,张哥就说要娶陈姐,但是陈姐家里死活不同意,当时张姐的爸,拿了根棍子出来,说要把张斌哥再来,就要把他腿打断了,最后张斌哥的腿没断,但是陈姐自己跟着张斌哥跑了,现在生了娃,日子也过得还好,家里也不好说什么了。
如今陈姐虽然也没跟着张哥享上福,但是两个人齐心协力搞个小饭馆,张哥又老实对陈姐好,日子看起来过得确实不错,大概玉兰姐也觉得自己可以跟陈姐一样。
“我跟张斌认识多少年了,知根知底的,你也是我们同学,知道他初中的时候咋对我好的,街上有小混混想占我便宜,他为了维护我,跟人家打了一架,可怜他也从来没跟人打过架,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你说的那个梁成,我也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个啥样的人,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陈姐却说道,“你说那个张什么,张家的老二是个傻子,你说说张斌当年在学校,是不是个傻子,傻子怎么了,傻人才有傻福呢。”
“梁成哥对玉兰姐也好啊。”我觉得陈姐说话太不留情面了。
“所以问你自己啊。”陈姐抱起怀来,忽然里间门开了,张哥带着小玲出来了,小玲刚睡醒,一脸懵圈的表情,配上圆圆的包子脸,十分可爱,阿美站起身来,便去哄小玲,“我们小玲醒啦,阿姨带你去喝水水。”说着阿美从张斌手里接过了小玲。
张斌看见我们都围着一个生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陈姐,陈姐笑着说,“吴玉兰你都不认识啦,上学时候坐我后面的,女生就我们俩个子高,玉兰那时候比我还高些,所以比我还后一排。”
张斌只好憨憨地笑着对玉兰姐点点头,便推说去后厨准备晚饭去了,我都怀疑他有没有想起来,阿美带小玲喝了点水,便同她在一旁玩起布娃娃来了。
“梁成呢?”陈姐又问道。
“他还在无锡的工地上,说等这个月工钱到手了,就不干了来找我。”玉兰姐说道,“他说他有个远房亲戚在广西那边,我们可以去那里找个活干,我妈也找不了那么远。”
陈姐知她如今是执意如此了,也没处可去,只好先让玉兰姐住了下来,因为店里就这么大,我只好把阿美又带回到宿舍暂住几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