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流血过多,周身已无更多力气,听到熟悉的称呼声,还是尽力抬头,看了过去,少年的五官似雕刻出来般精致,肤若美瓷,剑眉星目,只隐隐看得一点小时候的模样。
她拼尽全力冲他一笑:“阿烠,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这是我死之后的幻像吗?真好。”
玢王眼睛一酸,赶紧来解绑着她的绳子:“对不起,玖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绳子被解开,玢王将她抱起来,她笑着摇摇头,正待说什么,无奈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自小到大就几乎没有太大表情波动的玢王殿下此刻一脸的惊慌失措,对着外面的下属喊道:“快传太医!”
他又看向伏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以沉:“好好想想明日如何向太后,皇上交代吧!”随后抱着少女,脚步迅疾地向外走去。
“臣恭送殿下——”李以沉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往旁一歪,就这么坐在地上,绝望地凝视夜空。
李夫人老早便听到了动静,此刻看玢王远去,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将他扶起,握住他的手,焦急地问道:“大人,怎么样了?”
李以沉目光空空,双眼无神,好久才回过神来,说道:“夫人,你快和宏儿收一下东西,今晚立即将你们送出城去。”
“不,大人,我……”
“阿贵!”李以沉对着窗外叫道。
名为阿贵的少年立马进来,李以沉飞快地对着李夫人后颈来了一记手刀,将她轻轻移到阿贵身上,“夫人就拜托你照看了,定要将她安全送至城外。”
“是!”
乌金色的马车在黑夜中疾驰,飞快地驶至太医府门前,训练有素的黑缎军冲入其中,将在瞌睡的当值太医孙太医迅速抬至车上。
“唔——谁?”孙太医感觉不太对劲,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内,更加警惕。
“孙太医,无意冒犯,下官是玢王府的管家。”吴治礼点亮煤油灯,拱手作礼。
孙太医回礼:“无碍,能为殿下效劳实是老臣之荣幸,不知此去是……?”
吴治礼蹙眉:“这事下官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玢王进了洞房不到一刻,突然备车去李大人府上,半晌后抱出一伤痕累累的姑娘。”
“哦?女子?吴管家何不传医女?听您的描述,那女子,必是玢王重要之人,倘若伤着某些老臣不方便看的地方……”孙太医迟疑,“虽说医者父母心,不分男女照看,但是上次出了那事,实在是……”
吴治礼看出了孙太医的疑虑,答道:“太医不必担忧,王爷不会是那种人,且那姑娘伤势较重,还是请太医您来比较靠谱。”
“老臣必当竭力医治!”孙太医拱手。
“多谢孙太医。”吴管家还礼。
对于太医担忧的那件事,实在是令人咋舌。
前些日子,被册立的临霜王府上的长女韵清郡主身体不适,去请太医,恰巧太医院新来了一个非常俊俏的太医,姓杜,师出有名的覃太医。他非常有才,但是家中一贫如洗,他在太医院谋得一职后,家境才略有好转。
那日恰巧其他太医都有事在身,杜太医便去了临霜王府上给郡主看病,看下来郡主也无大碍,只是说天气太热,郡主受了些暑气罢了。
谁料到,就在看病之日的两个月后,郡主便被覃太医诊出了有孕在身,且正好两个月,算算日期,恰巧是杜太医给郡主诊治之日。
临霜王妃想要问问韵清郡主,结果她禁闭房门,怎么说都不开。但依着郡主使唤的婢女之言,杜太医去了郡主房间后遣散了她们所有人,那里面发生的事,除了当事人,无从知晓。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临霜王虽不是皇族,但是他最起码也是立了功被封的亲王,韵清郡主也是皇后娘娘亲自赐号的郡主,被一个太医……了,这话怎么听都有损皇家颜面,圣上大怒,下旨处死那名杜太医。
就在杜太医的头七之日,严将军之子严明启回京,向圣上禀明了实情。那日晚临霜王举办的宴会,韵清郡主身体不适没来参加,而他喝了些酒,恰巧逛到了郡主的院子中。郡主独自一人在院中乘凉,他脑子一热,就……
但事后,他承诺郡主次日来提亲。谁料他的父亲严将军和王大人喝酒,借着酒意,两人定下了亲事。
随后边关突然告急,严将军一直在忙军事,严明启也是忙得脚不点地,好不容易其中一人空闲,另一人又没有时间。直到两个月后,才将边关之事平缓,得以回京。谁知才回京,就听闻了这事,严明启忙让父亲去与王家解除婚约,自己向圣上,临霜王请罪,仅仅被降了一等官职,但迎娶了韵清郡主,抱得心上人归。
可惜了那位杜太医,白白枉送了性命。
圣上为了防止此类事情再发生,特意降旨设立了医女课程。但是因为是刚刚设立的,所有医女的阅历,经验远远不及太医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