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说实话我从没这么痛过。
被活生生的扣掉眼珠、大半眼皮、部分神经组织和我的理智……
我大概在歇斯底里（？）与疯狂的左右环顾，并立马在死亡之前吃了一碗冷面--冷面，我的最爱，梦呓的对象。
然而汤底猩红，佐料是我的眼珠！
……
这太过痛苦，然而在陷入混乱和丧失的前一梦，我生起痒意。
顿生痒意。
疾奔中痛苦、腥辣的痛苦和痒、酸涩的痒混杂在惊恐和绝望的药汤中。
囫囵吞咽。
大口的、小口的。
我贪婪的悲哀的嬉笑着的怒骂着的吞服。
这一剂……
--某话剧
“就此段来说，且问未免是否太浮夸。”--某评论家--以委婉亲和著称。
“我们应当理解，就大量本身，我们就应当理解、宽容。”--某剧作家。
……
普罗做在马桶上，捂着右眼。
他意识昏沉，陷入休克，而脸上还残留着痛苦不堪的表情和溅射满脸的血渍，嘴唇也血肉模糊。
在双手捂住的空洞里，创口的血肉边缘开始诡异的蠕动起来，迅速的重新生长出眼皮，遮挡住令人生惧、生理性裆内发软的恶性伤口。
然而蠕动还未结束，在眼睑--这一层薄薄的的肉膜之下顶涨、蠕动显露出模糊的痕迹。
同时普罗的脸越发苍白，暗青色又不详的静脉血管在他苍白的脸上密集的攀爬起来。若在死海里浮出的细长恶鬼。
“不！”
普罗剧烈抽搐，大汗淋漓。双手放开无意识的在身前晃动。
“不！”
他猛的睁开眼睛。
血流如注。
……
“不……”
最后，一声叹息从老迈的咽喉里吐出，像一团无意义的墨渍，字迹模糊并印在劬劳斑驳的权杖之上--它就像个老父亲。
“嘭。”
金光万丈，无穷光亮。
自中心点涌起的澎湃巨力，掀起无穷无尽围来的红眼鬼魅，并将它们集体性的掀飞，腾悬在半空中。
而后一切静止，空气凝固。
再一瞬，一切粉碎。
“……”
“结束吧。”
干裂的嘴唇微动。
查拉德松开金杖，任由它倒下，滚动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跪坐着等待许久。
一片黑暗的世界里突然在遥远的边缘出现一些光线，就像是一个盒子被掀开，光照入其间。
眼前一阵恍惚，黑暗褪去，露出金碧辉煌的大厅，天花板上电灯泡一如往常挥洒光芒，还有一群武装莫弟。
它们持着手弩，面具两孔里的红光使人炫目。
武装莫弟围住查拉德和他身旁两个重伤垂死的侍卫。
查拉德苦笑一声，扶腿勉强站起来。
看着已经被收缴的金杖，他慢慢的举起双手。
“我……投降。”
……
“你怎么在这？”
f一把揽住突然跑到船舱走廊里的普罗。
普罗看起来面色不错，只是衣襟上沾有血迹。
他一脸茫然的被f半夹半跑的逃窜。
“我在厕所里一觉醒来……我们跑什么？”
“跑什么？”f在疾跑中突然扭头，对着普罗露出两排白牙，“自己看。”
普罗勉强回头，正好看见一颗黑色的实心球在他鼻尖前缓缓飞过，肉眼可见搅起的气浪。
他正想提醒f，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言语，只来得急半张开嘴。
“小……”
“嘭。”
走廊一侧的墙壁破开大洞，飞溅的碎渣和木屑纷飞。
f收回嵌在转弯处木质墙壁上的左手。
承受极速转弯的巨大惯性力量使普罗的脖颈有些脱臼。
“玛德！”
f提着普罗一个鱼跃躲过紧接而来的几支飞射的弩箭。
弩箭钉死在木质船壁上，噔噔作响。
“你的手？”
“早好了。”f大大咧咧的把手糊到普罗脸上。
“自己跑，看看方向，找个人多的地方。”
“记住。”f敲了敲脑袋，“用眼睛。”
“眼睛？”
普罗没来得及多想，撒开腿追赶f。
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这一刻，他本来与常人无异的右眼瞳孔里突然卷起红色的漩涡，怪异、邪性。
……
噔噔噔
f七扭八歪的用古怪姿势躲开箭矢。
那些箭矢钉在墙壁上，普罗恍惚间好像听到了液体晃动的声响。
他没来得及出声，就被f一把抓住肩膀，把他护进怀里扑倒在地。
就在f扑倒的同时，那些钉在墙壁上的箭矢的箭尾突然涌出温度极高的白雾蒸汽，瞬间充盈整段走廊。
“啊……”
f死死的夹紧双臂，宽广的躯体将普罗密不透风的护住。
“啊……”
普罗不知所措，只觉得胸骨被挤压的咔咔作响。
他右眼瞳孔里的漩涡突然扩大，席卷整只右眼，占据眼白。
他看到眼前一片血红。
直到眼前的血红稍退，普罗感觉自己被挪动。
“f？”
“啊。”f挣扎着起身，“还死不了。”
他看起来没有变化，衣物也没被烧毁，但是普罗通过右眼却发现f身影略微发虚，甚至右眼能透过他的躯体看到他身后的事物。
后面的墙壁上突然萌生火焰。
“怎么办，接着跑喽。”
f把普罗拽起来，“快点找个人多的地！”
……
“错误！错误！……”
一个武装莫弟看着面前燃起大火的走廊，脑核里发出警报。
“错误！错误！使用武器量级错误……错误原因……备462……”
武装莫弟里突然涌出一队背负喷箱的莫弟小队。
他们拿起喷头朝火焰的根部喷射白色喷雾。
“更改……纠正……治安逻辑……确认身份……随意法第七十二条生效。”
除了救火莫弟，其余在场武装莫弟都解除了战斗姿态。
“备462小队停止治安活动。”
莫弟们收敛武装。
……
“我看到了。”
“什么。”
“人多的地方。”
f突然停下，“在哪？”
普罗低头看向脚下
“下面？”
普罗点了点头。
“行。”f招了招手，“跟我来。”
他们闯进楼梯间，绕着旋转楼梯，跑进了下一层。
“紧急集合大厅，那里有人。”
普罗用右眼里看到的一片拥挤的红色人影，对比左眼观察到的现实环境说道。
“那就好。”f笑了。
他们闯进紧急大厅里，f一脚将穿着黑白礼服的挡路莫弟踹翻，莫弟的头颅旋转几周，松弛的耷拉在背后。
“所有人，嘿嘿。”f藐视全场，享受着尖叫，“记住，弗兰肯斯坦。”
“我们是弗兰肯斯坦！”
“真理社这群虚伪的基佬，信奉着虚假造物。”
“意图将人类驯服成牧羊。”
“建立在虚假上的虚假秩序。”
f向人群中走去，人们如潮水般涌退，一如查拉德莅临一幕。
“真是……”f站在人群中间，拍了拍手，“太垃圾。”
“停止犯罪行为，停止犯罪行为。”
又一队武装莫弟涌进，它们持着弩箭并不发射，只是喊着口号，逐步向前。
f抓住紧随身后的普罗，冲开人群，跑到大厅里一面微微弯曲的墙面前。
普罗知道那外面就是运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