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醒来,他感到身体的一些疼痛,还有干渴。
他不禁轻唤起来,很快,便有清凉的液体自喉间灌入。
他贪婪的蠕动喉结,像吸吮母、乳。
啊,赞美,生命之源。
他恢复生气,睁开布满猩红血丝的憔悴双眼。
他身处光线昏暗的空间里,只有几盏马灯摆放在各处,以供照明。
而借着昏暗的灯光,能看到四周的墙壁上竟然满是一些深红的血肉,其中揉杂着紫黑,血肉墙壁上具有经脉和类似内脏的半luo露器官,而向着帕克目光的前方更远处,是一片不可观测的漆黑。
好像在某种巨兽的肠胃深处,这环境可不算怎么好。
帕克喃喃自语,身处此景鼻腔里好像将溢满血腥。
他被固定在直立的支架上,四肢被绑定。他费力的摆动头颅,身体十分虚弱僵硬,但还可以用上力气。
“你醒了。看起来还不错。”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从哪片漆黑里走出来。
帕克觉得他好像认识他,并且印象深刻。
他在发僵的头脑里思索片刻,直到那老人已经拔掉导管将他放在轮椅上。
他想起来了,他叫起来,声音嘶哑。
“达尔武先生?”
“是的。”
记忆翻滚,黑夜里的黑衣人影,还有那群灰皮。
帕克捂住额头,他压抑着痛苦和愤懑说道“是你吗,你做这种……这种恶作剧?是大人物的戏谑和乐趣吗?”
“也许吧。”达尔武平静的说,既没有感慨也没有调笑意味。
他平静的看着帕克。
帕克也平复下来,他知道一切已然发生,不可追回,但所幸自己活了下来。
他想起了什么,对达尔武先生,这位他曾经崇敬作为偶像的老人说道
“你说过,一个选择,是什么,现在你会放过我吗。你不想杀我吧,你有什么目的。”
帕克思绪万千,“一项丑闻,一项实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不是我想要做什么。”达尔武举起一面镜子,“而是你,你想要做什么。”
就着昏暗灯光,帕克好奇的看向达尔武手中的镜子。
一张鼻青脸肿,鼻梁塌陷?又或者更严重,毁了容的。
他带着疑问。
不,不。
镜子折射着昏暗的灯光,反映着这里丑陋的一切。它们晃到帕克眼里。
他看到自己,处在脏器和血肉中间的丑陋的自己……
一个……灰皮?
一个陌生的灰皮。
……
“我大抵也算得上是个生物学者,我曾在所谓深造的1000年里,游荡整个大陆。我看到很多东西,人类、异种、诸邪产物……他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点,一种变化,我称之为进化。当然最早进化一概念也姑且算是我提出。
进化……每一个生物都在进化,适应环境,增强能力,或者说为了某种刻意……人类也是,社会与种群就是进化后的产物,啊,当然是在我的理论中。从充满野性的自由无序的某四肢灵长类异种进化到热爱秩序,热爱思考和头脑的人类,这一过程里,违背天性,违背自然,却符合我的异种进化论。我某时多希望我也有如此智慧。”
“你想说什么?”帕克颓靡的放下镜子,两眼无神。
“别急,一点点铺垫。”
达尔武笑了。
“进化是客观存在的,即便真理社和宗教们并不赞扬……就比如说灰色皮肤的人种。他们起源在因罗,在外界是没有的。在最初的封闭时期里,他们的祖先,一些正常的和你……呵我一样肤色的人类,作为实验品被大量抓捕进来。而后的500年,生活在用燃水和某些怪异成分作为驱动的移动城市里,享受当时人类最高智慧结晶。当然代价是,被这种怪异成分的产物,一种染料侵蚀,染上一种成瘾性疾病。他们必须以吸食染料维活,而长期依赖染料,也导致他们的肤色变灰,头脑简单但躯体强健。”
“这么说,因为灰皮们证实了你的学说,而你就十分喜欢他们,然后用我来代替你的灰皮梦!”
帕克摔碎镜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不不,没人喜欢灰皮,他们既愚蠢又贪婪,活像剥皮的猿猴种。我只是奉命行事……也许夹杂一点私心,那就是我很好奇,一个正常的人类,正常肤色的,具有稳定社会地位的人来说,突然变成一个灰皮,会怎么样呢,真好奇啊。这估计算的上是恐德提出的社会学方面的实验了,虽然我不太懂,但一定会很有趣。”
达尔武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幽深的血肉肠道中。
“是啊,这是你的真面目吗?我们作为实验品……而对于你只有作为实验体的价值。”
“大概,但我没那么无趣。”
达尔武停下大笑,目光平静的看着帕克。
“我不过是一个有意识的佣儡。一项阴谋里,我在明面。
而现在,他意图将你培养成阴面的我。”
“什么意思?”
“不,不什么意思。就是很直白的,比如说灯后区。”
“做一个灰皮帮派的老大?”
“不是一个,而是唯一的那一个。”
“不,我做不来,我可没有办法……”
“是的,我们都知道,所以……”
达尔武打了个响指。
黑暗里亮起一排猩红光点。
“一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