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依下官之见,此事是我长洲百信的福祉啊,老爷您来了,把朝廷的王法也带来了,我长洲再也不是法外之地,长洲百信再也不是违法乱纪的刁民了。”那年轻的主簿突然站起来,对着杭一合就是一番没来由的歌功颂德,搞得他一头雾水。
“各位乡亲,新司牧老爷上任十天来,一直在思考怎么让我们对朝廷的法度有一个深刻的认识,所以就用郑老六的经历教授给大家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你们最关心的一点,你手里的田地怎么证明是你的?”小主簿的话说的老百姓一愣一愣的,觉得很有道理,但又听不懂。
于是,他接着说:“田契,是我神世一朝唯一认定田地的依据。杭老爷都为你们想好了,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未来三天衙门将为大家集中办理田契,包括大家的户籍等等都要处理好的,现在就需要大家赶紧回去测量一下家里的地有几亩,树有几棵,房有几所?先来先办理,过期不候!”
此话一出,谁还关心郑老六的田地还是不是他的,大家只关心自己的还属不属于自己,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小主簿回头,对杭一合深施一礼,说:“老爷功德无量,此案依法怎么断?”
杭一合冷冷一笑,心里迅速对小主簿刚才精彩的演讲做出了“这都哪儿跟哪儿”的评价。扶额叹气,只能依律将东山脚下的十亩田地判给邹世勇。
“至于郑老六打伤邹世勇一事嘛。”杭一合还在思考,邹世勇却大气地说:“没事,皮外伤,我回去养几天就好了。”说罢,拿着田契和判决高兴地走了。
郑老六依旧垂头丧气的跪在那里,一切发生的太快,一瞬间他一家的生计就没有了。杭一合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问小主簿:“离他家近的荒地还有吗?”小主簿摇摇头,说:“除非举家搬迁。”
杭一合试探着问郑老六:“本官允许你开荒十五亩,但是要搬家,你看如何?”
郑老六抬头看了他一眼,气氛地从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显然是不同意。
杭一合还想再跟他谈谈条件,却被小主簿抢先说道:“好你个郑老六,大老爷好好跟你说话,你还摆脸色,小心大刑伺候。玉河西侧万普村还有荒地,明日我派衙役亲自送你去,胆敢再回来,见你一次打一次!”
郑老六虽然还是不满意,却不得不赶紧起身,小跑着出了衙门。
“喂,你个没上没下的小主簿,叫什么名字?”衙门大堂一时只剩下自己与那小主簿,杭一合想起刚才种种,心中愤愤不平,平日里对人的亲和及二十年的修为一时烟消云散,十分不客气的问对方。
小主簿不紧不慢的又施一礼,才道:“下官长洲主簿庾珩,先前有所冒犯,还请大人见谅。”好一招以退为进,倒显得颐指气使的杭一合小家子气,一时下不来台。庾珩见状,不禁一笑,似有几分调弄:“大人无事,下官先行告退。”
看着他拂袖离去的背影,杭一合气得一跺脚,想再说什么都有马后炮的感觉,悻悻地回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