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月下独酌,独自悲叹,心泛苦涩时的回忆……宋倾昭自那日之后,总是能够想起那天在前方奔跑的身影,那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她恨不得当时能够一个健步冲到她面前看清她的容颜,能够问问她到底是不是沈知鸢。她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如此轻易的结束自己生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杯断肠酒灌入,渐渐让她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
城头沈家,在一个地势偏远的地方,地势崎岖,周围原本是一个完整的村落,但这几年闹饥荒,村民该搬走的搬走,该饿死的饿死,这块地方渐渐荒无人烟。
沈家迫于无奈,因为大儿子沈路不学无术,整天活混日子,欺骗父母,将家里最后一点银两全数骗去。沈家父母当时已经身负重病,在弥留之际将唯一的女儿沈知鸢送去京城觅月楼去讨生计。
那一天,因为委托的车夫起了歹念,想要将沈知鸢卖与地痞做小妾。还没有到京城,车夫突然将马车停下,沈知鸢暗自疑惑,却被车夫用麻绳将四肢捆了个结实。“你想干什么?”沈知鸢惊恐地问。
车夫一脸****:“小美人,何苦听你那糊涂父母去青楼讨生计呢?我为你寻了门好亲事,小美人长得如此标志,倒不如早早安置了。”
沈知鸢一听,急的眼泪快出来了:“你放开我,我你想要的多少银两,我都给你,求求你放了我!”车夫知道这是在唬她,她身上怎么可能还有银两,听她一直在耳边叨扰不由觉得心里烦躁,直接拿着布,将她的嘴巴封住了。
两行清泪缓缓流了下来,沈知鸢手无缚鸡之力,忍受着听天由命的痛苦。
远处,宋瑾霖的军队缓缓走来,在绵绵的黑夜中,马蹄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嘹亮。沈知鸢心中有些激动,远处有人走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一定要为自己搏一把。
她的嘴被布堵住,只能发出微小的“呜呜”声,外面的人一点也听不到,她急中生智,拼命的在狭小且破旧的车厢里蠕动,撞击着。车厢被撞得摇晃起来,外面的车夫一惊,看着近处的队伍,为首的那个男人一脸英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子弟,车夫怕暴露,回头低声冲她骂道:“死丫头,你给我安静一点,不要乱动,不要坏了老子的好事!”
宋瑾霖看着眼前的马车,看着车夫的神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对身后部下说道:“最近临安不是很太平,走私很多,那辆马车给我拦住,好好搜查。”
身后的人点头,立刻有人将那辆马车拦了下来,车夫一惊,冷汗只冒,忙说:“大,大人,我一平民百姓,可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可不能冤枉好人。”
士兵冷笑:“有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我们搜一搜不就知道了吗?”
不由分说,就将车厢打开,里面的沈知鸢看见有人,惊喜的睁大眼睛。士兵看见车厢里的女子,转头对宋瑾霖示意,他走来,看到里边是个女人,转头对部下说:“将这位姑娘家带回去,查明一下情况,如若没什么问题,帮忙寻找家人安置起来。至于这位狡诈的车夫,带回去,好好审问审问!”
夜晚,这伙人随行找了一间客栈歇下。
宋瑾霖派人将沈知鸢安置下来,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参看兵书。一道月色泄下,木色的檀桌上,银辉布满。他起身,推开木窗,看着黑夜,想到马上就到临安,就可以见到爹娘,见到自己那可爱的妹妹,他就情不自禁地扬唇微笑。
这时,他听到窗外有脚步声,立刻警觉了起来。不由分说身姿矫健地翻出窗外,朝着有声音的拐角处跑去,看清了此人的脸,他有些疑惑:“姑娘为何在此?”
沈知鸢心性善良朴实,她总觉得应该当面感谢这个大将军,毕竟是把她从虎口中救出来的恩人。想着,她就托客栈小二帮个忙,自己亲手做了一碗桃花羹送去,想当面感谢。谁知转角就看见这位恩人正站在窗边凝望着天上还没圆满的明月,她没好意思上前,于是就站在拐角处,这才敢大胆的细细打量着他。薄薄的嘴唇,剑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的几缕乌发中,头发有黑玉般的光泽,此时此刻,他的唇微微勾起,整个人褪去白天的杀气,此时此刻,他是如此的温润、平易近人。
她一时看丢了神,脸颊竟慢慢地红了起来,身子踉跄了一下,却惊动了眼前人。他确实很警觉,而且有敏锐的听力,这可能是一个征战四方的将军应该具有的天性和本能。她有些惊慌,刚想转身走,却被他抓住了胳膊。
她有些害羞,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大人今日将我从恶徒手中救下,就是我的恩公。不知如何感谢,想着晚上大人好似也没吃多少东西,于是就做了一碗粥,还望大人不要嫌弃,一定要接受。”
宋瑾霖盯着她半分,怪异的神色慢慢褪去,转而轻笑起来:“姑娘不必如此,百姓有难,除恶是应该的,职责罢了。不需要劳费你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