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雨青砖灰瓦,燕子飞过山上人家。袅袅炊烟,飘飘忽忽,青山层峦叠嶂。
庭院里风拂万千斑斓,尤其是绽放枝头艳的朵朵海棠花开得尤其旺盛。两个穿着素青色麻布衣的丫鬟正在修减多余的枝干。丫鬟们梳着两个简单的双髻,发辫上插着几朵素白清香的梨花,花蕊柔嫩,衬得年纪尚轻的两位丫头甚是清丽。
凤央暮迎面走来,手中握着一卷竹笺,他总是那么雍容华贵,但今天却穿着一身鸦青色外氅,袖口用金丝线纹绣着图案,内为月白色斜襟长衫,精瘦的腰用一条简单朴素的乳白色蚕丝绸带束着,竟有一种淡淡的书生气息萦绕出来。俊美如斯的面容谁见了也会有种嫉妒与羡慕之意,深沉而又漆黑的双眸如上好的黑曜石一般耀眼而璀璨,此刻正含着淡淡的笑意,看向两个丫鬟。
两人注意到了凤央暮的出现,忙停下手中的活,有些羞涩地欠了欠身,道声:“三少爷好。”
凤央暮笑着:“秋水、夏竹怎得还如此这般和我客气?今日可真是艳福不浅,昨夜风疏骤雨,今日雨过天晴,迎门就撞见两位姑娘在这鼓弄花朵,你们看着合欢花,开得多好,真是应了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秋水捂着嘴笑起来,夏竹则羞涩地红了脸低下头去。“怎么三弟?今儿个来调戏姑娘啊?”一阵带着戏谑和些讽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凤央景环手抱胸,一脸不屑地说着。凤央暮神色不变,微微地笑着,转过身:“大哥此言差矣,这跟大哥比起来,还哪到哪啊?恕我想一下,昨个儿,是青儿还是翠儿到你房中一夜未出啊?”旁边的秋水和夏竹不敢逗留,两人都退下去旁处了。
凤央景却不怒反笑,看了看秋水和翠儿两人俏丽的背影:“是啊,三弟,近来我府中的丫鬟总觉得千篇一律,单调无味。今儿个,到你府中,才觉得什么是真正的出水芙蓉。”
凤央暮微微笑着,依旧淡淡地回应:“既然大哥喜欢,那就多看一会儿,丫鬟而已,我不吝啬。大哥看上了哪个,回儿晚上我直接送你房中便是。”
凤央暮头也不回地走了,几步之后,又微微顿了顿,回眸说道:“大哥最近房事不断,桃花不断,可要好生注意些身子,别出了什么问题,为这几日风流,却不得了后半辈子的快活!”
凤央景阴郁的眸子沉了下去,脸上虽看不出什么波澜,但内心却是风起云涌。
回到房中,凤央暮的神色愈发的冰冷,轻轻的哼一声,傍晚便换上玄衣去了云深之巅内。
傍晚,浮光流动,熏香四溢。凤央暮此时青丝散漫,毫无束缚地披散在身后,还有几缕随意地搭在肩头和手臂之上。鸦青色鹤氅增添几分雍容华贵之气。他仍在看竹笺,周围静谧安然。
竹门被轻轻敲起,凤央暮抬眸,放下竹笺,端起旁边的茶,淡淡应了声。门外的人推门便进来。进来人便是乔柯,年已二十正好,身姿挺拔,眉星目剑。他恭敬地说:“大人,已经知晓了那名安插在我们中的那名内人是谁了。”
凤央暮不动声色,眼里波澜不起,只是微微抿了口茶。魅惑且有些迷离的眼睛看向窗外明媚灿烂的阳光,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别打草惊蛇,再让他快活几天,这事过几天再说。”旁边的乔柯有些楞,顿了顿,斟酌一下说:“大人,此人那方的势力不容小觑,上次恐怕就是因为此事,我们被四门劫走了货物……”
“乔柯,你杞人忧天之时,还不如好好坐下来观赏一下云巅之大好风光。今天天气不错,为了一只老鼠,而坏了整天好心情,可不值得。”凤央暮打断,轻描淡写地说着。
乔柯也不好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大人,过几天就是华灯节……”,凤央暮抬眸,眼中含笑,修长的双腿顺势交叠在一起说:“你们可以直接去觅月楼。”
乔柯脸微微红了起来,暗自欣喜:“谢大人。”
乔克走后,屋内又恢复了静谧,凤央暮不禁想起那晚,她的怒颜,她的美好,她的决绝,她的不屈,还有她反抗他时耍的花拳绣腿。
凤央暮眼底渐渐染上几丝深深的笑意,修长如玉的手慢慢扶上柔软的唇瓣,慢慢唇瓣止不住弯成好看的弧度。
华灯节,她会去吗?
人多冗杂,他会遇到她吗?
不知那夜的莽撞,是否会让她对他心存芥蒂。
相思无尽时……悠哉悠哉,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