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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0.3

碧绿的湖水里面映照出了赢无鸾的脸庞,尽管水面的倒影不像铜镜那般的清晰,他也敢肯定遍布在脸上的是一种叫做疲倦的东西。

疲倦,这是离开故土的这两年多以来,赢无鸾习以为常的感觉。可这种感觉还没有能令他彻底地灰心丧气,也还没有能让他想要去找一根绳子或者一条白绫把自己处死地步。

赢无鸾用双手捧起了一些水,水很冷,冷得刺骨,他把刺骨的水泼到了自己干燥发痒的脸上。虽然他来到晋地边关已经七年有余了,但还是没有适应这里折磨人的鬼天气。在他看来,想要适应这里的鬼天气至少还要在这里受苦十年。

晋地的边关深入漠北,夏季每天都会有一轮太阳高高挂起,下雨的时候又少的可怜,会让人热得想要直接跳进一个冰窟窿里。但这里的冬季一旦来临,就会冷得要命,赢无鸾在早在儿时就听说过北方的冬天会把人的耳朵都冻掉,所以,这时他的脑袋上才戴上了一顶靺州女人用狼皮做成的毡帽,穿着塞满了西域棉花的硝皮靴。

“无鸾,”姐姐走到了她的身边,手里面拿着一只冒着白气的羊腿,“饿了吧,快吃吧。”

赢无鸾望了望羊腿上的油脂,然后就从硝皮靴子里抽出了这些年来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一把青铜小刀,这把青铜小刀是他三岁时祖父给他的,也是这些年来他唯一的武器——如果它能当做一把武器的话。

青铜小刀从未饮血,但它却锋利异常,因为,这是当年中都城中最好铸剑师打造的。赢无鸾用青铜小刀割开羊肉,一块一块地送进嘴里。他每一口肉都咀嚼得非常细,他懂得珍惜各种称得上是食物的东西和它们停留在自己嘴里的滋味,因为不论是什么样的食物,在他五岁过后想要得到就变得不再容易了。

姐姐站在湖边一颗胡杨树的树荫下,静静地看着赢无鸾,眼中不知是希望还是苦闷,逃亡天涯的这些年以来赢无鸾就很少再看见姐姐的笑容了,即使偶尔露出了笑容,那也未必全是因为欢喜。

姐姐笑了,笑容很淡很淡,“无鸾,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姐姐的名字是赢娥,她要比赢无鸾年长十岁。她是个很美的女人,就算她现在已经不再年轻了,可还是有那一笑可倾城的绝代风华。

赢无鸾认为,姐姐的这种遗世独立和超然物外的风华是被这个无情的世界磨砺出来的。

姐姐母亲长得很像,笑起来,就更像了,赢无鸾恍惚了,说道:“没什么,就是想多看看你。”

姐姐笑道:“你以为你以后就在也见不到我了吗?”

赢无鸾摇了摇头,道:“姐姐,你这么说不吉利的。”

姐姐蹲在赢无鸾的身边,叹了口气,说道:“无鸾,你可以跟我一起去草原上的,只要你愿意。”

姐姐今日穿着和往日不同,她今日穿了一件用上等丝绸缝制的白色衣裳,衣裳上面用金丝绣了一只朱雀,头发里面还插着一枚由殷朝匠人制作的精美珠花。不管是这件衣裳还是珠花,都让姐姐看起来和真的公主一样,而这些东西都是燮城守备薛器送给姐姐的成婚礼物。

——薛器这个人并不是一个纯种的殷人,或者也可以说这个人不是一个纯种的靺州人,薛器的祖父是一个来到殷朝的靺州商人,后来和一个殷朝女人成婚生下了薛器的父亲,而薛器的父亲又娶了一个殷女,那个殷女就生下了薛器。薛器从小在漠北草原长大,但是会说一口流利的殷朝官话,他的父亲死后,他就带着他的母亲回到了殷朝,因他武艺出众,又了解靺州人,晋伯候才将他提拔成了掌管三千戍边军的燮城守备。

假如这一路上没有什么差错,姐姐今天就会见到她的未来夫君。姐姐未来的夫君是一个漠北的汉子,全名叫做元宪布斤·扎冥,扎冥比她的年纪要还要小三岁,没有一般漠北汉子那样的壮硕身体,但地位却很高,因为他是靺州人中颜孛部可汗的小儿子。另外,赢无鸾也听燮城的百姓说过,那个颜孛部可以说是近年以来漠北草原之上最强大的一个部族了。

“姐姐,你和他只见过一面,”赢无鸾道,“真的想好了要嫁给他了?”

“无鸾,你真的以为我答应嫁给扎冥,是为了报答薛器的恩情吗?”姐姐反问道。

姐姐的反问让赢无鸾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情。

十七年前,大殷王朝的天顺三十一年,六月十六日,那一日,赢无鸾出生在一座位于建安城的王宫之中,那座王宫极尽奢华、富丽堂皇、有许多地方都宛如人间仙境一般。可是,他至今对于那座王座记忆最深刻的只有兄弟阋墙后,冷酷无情的屠杀、凄惨无比的叫声和在青石板上流淌的鲜血。那些鲜血有的属于为了尽忠而死去的将士,有的属于他的母亲和父亲。父亲和母亲丧命的那一刻已经成了伴随了他十三年的梦魇。

赢无鸾的记忆中,先掉下来的是父亲的头颅。母亲见到父亲的头颅掉落后就晕了过去,一个人才举起了手中的环首刀,砍掉了母亲的头颅。每当回想起这一幕幕时,他的心脏就如同要裂开一般。他很想忘记这些记忆,可怎么也挥之不去。

一想到这里,赢无鸾的眼前就出现了幻觉,他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又看见了那个恶魔一样的人,还有那个恶魔手里拿着一把流着血的剑。

赢无鸾忘不了那一把剑,那把剑的剑身上刻有一个“武”字,就是那把利剑的主人带领着叛军洗劫了王宫中太子的寝宫太平宫。

当时,负责保卫太平宫的是三百多人组成的太平卫,可那些由贵族子弟充当的太平卫都是些银样镴枪头,他们最后不是被叛军所杀,就是放下了手中武器给叛军跪下投降了。失去了太平卫后,赢无鸾的母亲和父亲就成了叛军手中任人宰割的鱼肉。

父亲和母亲的尸体倒在地上时,赢无鸾和姐姐躲在一间暗房中。那间暗房是父亲在他还没有出世就修建好了的,暗房中还有一个密道,密道直通王都建安城的郊外。

赢无鸾的父亲生性是比较软弱的,可父亲的父亲就不一样了,他的那个癫狂暴躁的祖父可不是什么好的天下共主,更加不是什么好父亲。要不然祖父死后也就不会得一个哀王的谥号了。

殷哀王在位时不顾吏治的腐败,贪婪享受,沉迷酒色,在雾华台里豢养的美姬如云,掏空了国库为自己在王宫中修建起了一座有十丈高,占地六百多亩的倾宫。不仅如此,殷哀王还滥用民力、横征暴敛,从天顺三年至天顺八年期间,用了差不多五年时间在离州边境修筑的一道三千多里长,有三百座烽燧的长城。修筑那道长城之时一共征集的民夫不下二十万人,可是那二十万人最后回到家乡的还不到三成。紧接着,天顺十六年时,他又因为喜欢到吴地去欣赏奇观美景,就下令征用了三十万民夫,开凿了一条从汉丘到翼城长达一千八百里的大运河,而那被征用的三十万民夫中就有十万以上的人被活活地被累死。

这些父亲都看在眼里,父亲也劝阻过父亲不要在荒废朝政,不然就要失去天下了,可是祖父可不会听父亲的话,祖父甚至还威胁父亲,说,要是父亲在多说一句难听的话,他就把父亲扔进油锅里,还要把母亲弄到雾华台去让他好好地享受一番。

父亲听了祖父的警告后就害怕极了,所以才让人暗中修建了暗室和密道,最终,宫廷政变发生了,除了赢无鸾和姐姐以外,父亲和母亲还有太平宫中的仆人们都没有来得及使用暗室和密道逃生。

姐姐那时候很有先见之明,一听到叛军的消息就带着赢无鸾进了暗室中,但到了最后他们两个也没有等来父亲和母亲。对此,姐姐以前说过,父亲是过于信任别人了,父亲他直到叛军进入了太平宫中,都还是相信他的弟弟是来扶持他登上王位,还天下以太平的。可惜的是,父亲并没有如愿以偿。

赢无鸾依稀记得,姐姐和他待在暗室中时,姐姐将那道暗门打开了一条足够看见外面世界的缝隙。看见父亲和母亲被几个叛军抓住后,他当时很想冲出去,可是他被姐姐的双手紧紧地拉着,嘴巴也被姐姐的双手蒙住。后来他问过姐姐为什么要让他看见那些,姐姐说一定她要让他知道自己究竟背负了多大的仇恨。为此,他有一段时间对姐姐产生了恨意,直到姐姐为了让他们活下去,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了屠夫的一只黄羊和五斗黍米。

他们过去四处逃亡的生活中,先是在道路封锁,面对没有选择余地的境地,逃出了建安城后南下楚地邕城,再从邕城向西,穿过了王域和戎族人之间的危险地带,经过山高林密的胤地,北上到了一马平川且民风淳朴、风景秀丽的韩地境内。那时候,姐姐十七岁,他才七岁。

逃入韩地时,赢无伤和姐姐几乎快要饿死,但就算是沦落到那种地步,姐姐也不肯向人乞食。姐姐说过,他们是贵胄之后,死也不能接受嗟来之食,他们不能给祖先丢脸。可他觉得,为了活命,就算丢脸,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到后来,为了能生存下去,姐姐就将自己以十缗铜钱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商人做奴婢。那十缗铜钱让他们姐弟两个在韩地平安地生活了三年。可是,三年后,姐姐因为生得太美而让那个商人动了纳妾的心思,就被那个商人的原配夫人赶了出来。

于是,一个二十岁的女人带着一个十岁的孩童离开了韩地,去了北边的晋地。到了晋地后,他们遇到了几个腰带上佩戴着铁鱼符的乡兵,那几个乡兵怀疑他们要么是黑户,要么是出逃的奴隶,要么就是出逃的罪犯,就让他们交出能够证明他们是清白之身的名牒来,可是他们当时身上哪里还带着名牒那劳什子?他那时心想,要是真的被那几个乡兵当成是来历不明之人抓起来,再上报给一心想要巴结朝廷的晋伯候,那他和姐姐可就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可就算是再笨的人也知道,那些无缘无故非要检查落难之人名牒的乡兵,无非就是想要从中得到点好处罢了。姐姐是不想多生事端的,索性就给了乡兵十个铜钱,可乡兵说还不够,姐姐又交出了十个铜钱,自然,乡兵说还是不够。

那些只晓得盯着姐姐身体转圈的人,想要的是什么,赢无鸾心里可谓是一清二楚。

赢无鸾只要遇到那种事情就想抽出青铜小刀来,直接割开那些人的喉咙。

如果赢无鸾真的选择了极端的办法处理问题,那他现在恐怕已经杀了不止十个人。

赢无鸾每一次都忍住了,这都要归结于姐姐的眼神示意。姐姐那种时候的眼神中似乎在说:“住手!不要冲动,你只要一冲动,我们就都完了,杀了人,别人就会发现我们的行踪,还会画影图形来追捕我们,到了那种地步后,来追杀我们的人就会成群结队,那些人做梦都想割掉我们的头颅然后装在食盒里去献给赢烈,以换取爵位和富贵。”

那时候,不怀好意的乡兵一共有四个。

姐姐不是愚蠢之辈。她很聪明。

姐姐为了能免去后顾之忧,就跟那四个人说道:“去,把你们的亭长找来,不然的话我们怎么知道你们的铁鱼符不是偷来的?”

那几个乡兵真是傻,他们当真去找来了他们的亭长。

——在大殷的律法里,城池以外的土地被划归为“乡”。为了方便统治者的治理,在乡中居住的百姓,便以五户为邻,十户为比,五十户为闾,两百户为里,五百户为一亭,每一亭中设置亭长一人、乡兵十人,而这亭长就要带领着乡兵负责调查户口,课置农桑,检查非法,催纳赋税。给治下平民制作名牒也是在亭长的职权范围之内。

姐姐给了那个亭长想要的之后,作为交换条件,那个亭长就给他们两个制作了新的名牒。名牒上的信息,包括他们的姓名,当然都是假的。

他们拿到了新的名牒后就一路再往北走,来到燮城,刚到燮城时,他们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三十个铜钱。

赢无鸾那时还太小,一个十岁的孩童,别人不会雇佣他去做工,不能做工,又没有土地,他就不能赚钱,不能赚钱就没有饭吃,没有饭吃就意味着死神离他不远了。

迫不得已,姐姐再一次地出卖了自己,那次是出卖给了燮城中的一家青楼,卖身所得到的是三枚一两重的金锭。

进了青楼,姐姐要做的便是这世上最古老的行业之一。

姐姐所在的那家青楼里,把女人们分成了九个品级,每个品级中又有甲乙丙丁四等,姐姐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成为了第一品级甲字等,男人想与她一夜温存的话,花粉钱不得少于一两黄金。

没有过多久,姐姐的声名远播,成为了当地贵族富商们口中花魁,之后,姐姐遇到了一个慕名而来的客人,那个客人在与姐姐同床共枕后,说殷哀王长子曾今代天子巡狩燮城这座边塞重镇时,他有幸见过殷哀王长子的容貌,而姐姐的容貌和殷哀王长子相比,五官虽差距太大,但那种相似的神韵是很容易就被看出来的。

姐姐承认她的身份,那个客人也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个客人就是薛器。薛器的选择是帮姐姐赎身,让姐姐和赢无鸾都以奴隶的身份住进他的府邸。在那之后的四年里,姐姐成了一个被深藏在楼府中的美娇娘,赢无鸾成了一个马奴,但却从来没有被当成一个马奴使用。

可是现在,一切都要发生改变。

两个月之前,扎冥和姐姐在燮城里的榷场相遇,过了一个月之后,颜孛部那边就派出了一个使者来到燮城,那个使者暗地里向薛器提出了一个保持颜孛部和晋地边疆和平的方式,那个方式就是让姐姐嫁给扎冥。后来,薛器找到姐姐,想请求姐姐为了燮城百姓不受战乱之苦而嫁给扎冥,赢无鸾没有想到,姐姐一口居然会答应了下来。

赢无鸾咽下了一口羊肉,说道:“姐姐,你难道不就是觉得我们应该报答薛器对我们的恩情么?要不是为了这个你怎么会嫁给扎冥,你总不可能是喜欢上那人了吧?”

“无鸾,那我先问问你,”姐姐道,“你还知不知道我们现在脚下的这片土地叫什么?”

赢无鸾说道:“我怎么会忘呢,姐姐,这里是漠北,是属于于靺州人的草原。”

“好在你还没有忘记这一点,”姐姐欣慰地一笑,“无鸾,你难道就不想回到那座天下间建造得最为宏伟的建安城吗?这漠北草原上可没有我们的家啊!”

家——这个字赢无鸾还知道是怎么写的,可是他早已经忘了家是什么样子和拥有一个家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家对于赢无鸾来说,在十三年前的那一天就不复存在了。

赢无鸾吃掉所有的羊肉后,恢复了一些元气,他丢掉了骨头,心不在焉地看着姐姐,问道:“姐姐,你说,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姐姐听起了胸膛,脸上的神色中充满了自信的光芒,赢无鸾知道,只要姐姐的脸上出现了这种表情,那就是姐姐心中的希望在燃烧了。

“无鸾,我们一定了可以回去的,”姐姐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答应嫁给扎冥吗,这就是原因。无鸾,你知道颜孛部有多少牛羊多少人口吗,我听扎冥说,他们的部众和奴隶加起来足足有三十万之多,牛羊不计其数,上好的战马大约就有十万匹。如果不是如此强大的军事力量,这些晋人怎么会害怕和他们开战呢。无鸾,你可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姐姐要嫁的人将来会有五万乃至更多的骑兵勇士为了他去战场上搏杀啊。无鸾,你看,只要我们有了这些草原上的勇士,我们迟早能带着一支军队南下席卷整个大殷的疆土,去夺回那个本就应该属于你的王位。姐姐希望有朝一日,能亲眼看见你杀死那些仇人,坐上王位,君临天下,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姐姐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心甘情愿的。”

赢烈——赢无鸾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赢烈现在是坐在天命殿中决定千万人生死存亡的大殷天子,是赢无伤的血缘至亲,也是一个为了王位,下令杀死自己亲生哥哥的人。不,在赢无鸾的心里,赢烈是一个丧失了良知,心狠手辣的畜生,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姐姐正在笑着,笑容中带着几分疯狂和痴迷。

每次看见姐姐这种笑容时,赢无鸾的心里就会陡然间生出一股寒意,那股寒意像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慢慢地凝聚成了一把尖刀,随时都能刺穿他的心脏。

赢无鸾站起身来,把手放到姐姐的肩膀上,说道:“姐姐,你说错了,就算你成了扎冥的妻子,那些草原勇士是不会为我所用的,他们凭什么为了我去打江山呢,再说了,靺州人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南下入侵我们大殷的土地了,他们的骑兵再怎么勇猛也不可能越过长城的。这你该知道的啊,姐姐,要不是那几道长城耸立在那里,靺州人早就想把大殷的江山收入囊中了。”

“无鸾,”姐姐用痴迷的眼神审视着赢无鸾,“你说,姐姐嫁给了扎冥后,下一步该做什么,或者说又会做什么呢?”

“姐姐会给扎冥生儿育女。”这个答案不需要多想。

姐姐微微一笑,说道:“对啊,不过还不仅如此,无鸾,我一定会给扎冥生一个孩子,而且,那个孩子以后还会继承颜孛部的可汗之位。无鸾,你想想看,假如你的外甥成为了颜孛部的可汗,你以赢氏宗族公子的身份和颜孛部结盟不就顺其自然了么。姐姐这时候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你和我的孩子日后一起并肩作战、攻城略地时的飒爽英姿了。至于那几道长城,你别把它们太当回事了,它们根本就构成不了什么阻碍,因为你才是大殷的真命天子子,只要是你带着一支大军南下,那些只知道维护自己利益的诸侯和勋贵们一定会望风而降的。”

“可是,”赢无鸾不想让姐姐生出这样疯狂的念头,“姐姐,我听说靺人的可汗之位是靠天意,谁能继承可汗之位只有他们的萨合勒说了算,因为在靺州的心目中,他们的萨合勒是可以在祭祀仪式上为他们传达神灵意愿的。”

——靺州人信仰长生教,主神是阙满,而这萨合勒就是指对阙满忠诚的仆人。

“无鸾,”姐姐问道,“你真的相信这世上有神灵吗?”

“我不信。”这世界上若是真的存在神灵,十三年前,赢无鸾求他们保佑时,他们怎么就没有显灵呢?

“好,那我再问你,”姐姐道,“假如这世上没有神灵,怎么可能会有人懂得向人们传达神灵的意愿?”

“姐姐,你究竟想说什么?”赢无鸾没有心情和姐姐猜谜语。

姐姐嘴角上扬,浮现出笑意,那是一种带有三分邪气和七分魅力的笑意。

姐姐说道:“无鸾,我认识扎冥的当天夜里,他就骑着马把我带到了这里附近了,那天晚上天上有好多的星星。”

这里是燮城往北的一百七十里之外,周边有上百户的人家,那些人家大多都是晋人和靺州人混血所生的牧民。

“姐姐,那天晚上,你和扎冥他……”

“没错,那天晚上我们就野合了,”姐姐道,“其实,在我见到扎冥时,我就听到了他的伴当叫了他一声单于勒,要不然,我又怎么会让他把我抱上马呢,我那天晚上可是对扎冥使出了我所有的招数了,还好,你现在也看到了,我的这番心机总算是没有白费。”

单于勒——这三个字在靺州语中是世子的意思。赢无伤从小就和姐姐学习靺州语,姐姐的靺州语则是从前跟着王宫里的夫子学来的,而那个夫子本身就是一个靺州人,现在不知是死是活。

“姐姐,你又说起这些做什么?”赢无鸾不太想跟姐姐说起这种事情。可是,他却知道很多姐姐关于男女这方面的事情,这些年以来,他和姐姐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秘密。

“无鸾,那天晚上,”姐姐神秘兮兮地说道,“扎冥对了我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赢无鸾好奇了。

“关于他的世子之位。”

“他的世子之位能有什么秘密?”

“你好天真啊,无鸾,”姐姐道,“你以为扎冥的世子之位真的是靠所谓的天意吗?”

“那是靠什么?”

“我告诉你吧,无鸾,扎冥的世子之位是靠一个人。”

“什么人?”姐姐越说越邪乎了。

“他的母亲。”

赢无鸾没有多想,随口说道:“扎冥的母亲?怎么可能呢,扎冥的母亲又不是萨合勒,靺州人的萨合勒不论男女都是不能成婚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姐姐道。“不过,无鸾,你认为一个人想要摆脱本性难不难?”

赢无鸾道:“很难,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摆脱本性。”

“是啊,即使是靺州人的萨合勒也是如此,”姐姐道,“而颜孛部的萨合勒就是一个还在贪念女人身体的老男人。”

赢无鸾被震惊了,人们都传说靺州人的萨合勒是无欲无求的通灵者,是漠北草原上最忠实的守护者。

“姐姐,你的意思是说扎冥的世子之位是他的母亲用身体贿赂萨合勒得来的?”赢无鸾惊讶地问道。

“的确是这样。”姐姐道。

“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此话刚一说出,赢无鸾心中就增加了疑问,“姐姐,等你有了和扎冥的儿子,你该不会是也想效仿扎冥的母亲去……”

“啪”的一声,姐姐怒视着赢无鸾,给了他一巴掌,打出的声音很响亮,这一巴掌也打断了他的话和心思。

脸上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赢无鸾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他努力不让那些泪水流出眼眶。“姐姐,弟弟知错了……你别生气。”

姐姐面对着他,姐姐虽然不再年轻,可她的脸上还没有出现一道明显的皱纹。姐姐伸出了手,她的手指如同春葱般细腻柔滑,她摩挲着赢无鸾被打痛的皮肉,痴痴地看着他,说道:“无鸾,姐姐为了我们两个都能好好地活着,就算是要我去和一千个,一万个男人睡觉,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你想一想,我们若没有自己的人马,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被赢烈派出的人所杀的。我们这样一直躲避下去不是办法,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这个世间就是这样弱肉强食,要是不做一个强者,你就只能在这天地间苟延残喘,那样活着又有什么用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你懂吗?无鸾,等到扎冥成了颜孛部的可汗,而我也为他生下一个儿子过后,他会让我的儿子做单于勒的,他对我立下过誓言,我相信他,他是个男子汉,而且,草原上的人不像我们殷人,他们对誓言非常看重。扎冥不会说谎的,无鸾,你跟姐姐一起去草原上,好吗?这么多年了,姐姐离不开你了,你能忍心和姐姐分开吗?就算是你能忍心和姐姐分开,姐姐心里也放不下你啊!”

当这些肺腑之言说到最后时,姐姐的声音就已经哽咽了。

“但愿你的愿望都可以实现。但愿大殷北方的长城坍塌崩毁后,他们不会去修缮,更不会去派兵驻守。但愿你有了自己的夫君和孩子以后能自私一些,你为我做的太多了,姐姐。”赢无伤在心里说道,但从他嘴里说出的却是:“姐姐,我会跟你一起去草原的,我也想去喝他们的马奶酒和酥油茶。”

“无鸾,”姐姐破涕为笑,笑颜如花,“颜勃部的王庭那里等着你的绝不会只是马奶酒和酥油茶的。”

姐姐还没有擦掉眼泪,薛器就走了过来,赢无鸾的思绪纷杂,没有听到薛器走路时的一点声音。

薛器年纪不大,四十来岁,下巴留着山羊胡,皮肤偏黑,眼睛大如铜铃。他身穿一件绣有胡文的翻领袍,露出了让人讨厌的微笑,说道:“你姐姐说的不错,公子,靺州人那里还有黄金和宝石,勇士的弯刀和美人的嘴唇。可是,他们的食盐非常之少,而且就是因为他们的食盐太少了,需要来大殷的榷场购买,这才让他们不敢轻易地攻打南方,假如他们明天就和大殷开战的话,我相信只需要三年,他们就会吃光剩下的食盐,到时候,那些只知道骑马的野蛮人就会向大殷的天子低头啦。”

赢无鸾不喜欢薛器,从一见到他的时候,就不喜欢。“你刚才偷听我们说话了?”

“真是抱歉了,公子殿下,小人不知听到了你和令姐的什么秘密,公子殿下要是不高兴,小人这就给你赔礼道歉了。”薛器说完还真的向赢无鸾鞠了一躬。

“这个薛器,称呼我为公子殿下,又自称是小人,不是在挖苦我又是什么?他难道又想向小时候那样激怒我,好让我对他动手,他再将我击倒,就可以在姐姐的面前展示他的勇猛?”赢无鸾心里想道。

“我没有不高兴,”赢无鸾道,“但我看你挺高兴的。”

薛器没有做出回应,但板起了一张历经风沙而皮肤粗糙的长脸。

“我们是要启程了吗?”姐姐突然问道。

“不是,我们不会再启程了,你们看见前边的那边胡杨林没有,那里就是晋地和颜孛部领土的分界了,平时我们不会过去,他们也不会过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的人来就是了。”薛器看着姐姐的胸脯说道。

赢无鸾现在很想把薛器的眼珠子挖出来下酒吃。但他像从前一样忍了下来,他心里真希望自己今日过后再也不用忍受像薛器这种贪念姐姐美色的人。

赢无鸾不想看到那张让自己感到恶心的脸,于是就去看那片胡杨林,那是一片很大的胡杨林,大到他无法估计其到底是有一千亩还是两千亩。那一株株的胡杨树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美姬,它们不知为这片戈壁滩增加了多少颜色和多少悲情。

“守备大人,他们来了!”一个穿着合甲,手持长枪,戴着黑色头巾的侍卫朝着他们这边喊道。

四野开阔,从这里观察这片戈壁滩他们好像是无边无际,一直蔓延到天边似的。前方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赢无鸾离开故土的这十二年里,除了学会了怎么逃避危险,也学会了听马蹄声判断马群数量的本事。

穿过胡杨林的靺州骑兵大约有一百人,和赢无鸾所估计的一样。

听着马蹄声,赢无鸾的神思不由得被那浩瀚无垠的草原所吸引。众所周知,靺州人生活的土地是由一片又一片的高原组成的,高原上的生活多有风霜肆虐的考验,所以在他们靺州人中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每个人的身上都像是被一种坚韧的意志力量包裹着,而他们的战马也和他们一样。靺州人的战马并不高,体型要比一般的骏马矮小,如果将它们比成人的,那就叫做其貌不扬,它们的头很大,脖子很短,皮肤厚实,毛发粗壮,体魄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地强健。关于靺州马的最后一点,赢无极认识到的是,靺州马的鬃毛要比起一般的马来要长很多。

迎接这些靺州人的,除了赢无鸾和他姐姐,就只有薛器和他的十个侍卫了。

赢无鸾心想道:“比起这些由部曲充当的侍卫们来说,那些长相粗犷精悍的靺州骑兵们,的确才能算是真正的军人和勇士。”

薛器一个朝着靺州骑兵走了过去,用靺州语给那个人打招呼,寒暄了几句过后,马上的那个汉子就不厌其烦了。那汉子跳下马来,看见了姐姐后,一双带着点琥珀色的眼睛一下子就明亮了许多。姐姐对那汉子莞尔一笑,赢无伤就知道那汉子是扎冥无疑了,扎冥和姐姐描述的一样,他比任何一个跟他随行的男人都要瘦弱一些。

扎冥的身上穿着闪亮的铁甲,一件厚厚的左衽羊皮棉袄,两边的头发扎成了两根长到腰间的辫子,在辫子的尾部系上了两个金铃铛。他的这些打扮和其他同行的靺州人没有什么不同,要说不同的只是他的铃铛是金子做的,而别人的铃铛只是青铜和铁做的,另外,他的腰后有一把弯刀,那把弯刀的刀柄上镶嵌了一颗红宝石,脖子上挂着一只被去除了所有内脏的白貂。

扎冥和姐姐走到了一起,他满目含情地看着姐姐,轻柔地拉起了姐姐的手,把一颗“答鲁”放在了姐姐的手心里。

“答鲁”是一种只有在漠北才能找到的白色宝石,这种宝石是天然的,就和白狮子一样罕见,很久以来,它都被靺州人视为神灵肉体的碎片。靺州男子若是将“答鲁”交给一个女子,就相当于在说他会像对待神灵一样对女子忠诚。这也会被靺州人看做是婚姻仪式的第一步。

“公子,你看见了那个人没有,”薛器看着一个骑士,介绍道,“他可不是靺州人,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剑客,是我们大殷的子民,好像是叫孙涓。”

赢无鸾向那个可能是叫孙涓的人看去,那人胡子和头发皆以花白,满脸皱纹,但目光如炬,身上的肌肉结实,身子骨还很硬朗,约摸有五十岁上下。只是因为殷人和靺州人的相貌特征并没有多大差距,再加上那人又穿着靺州人的服装,也就不容易辨认到底是不是一个大殷子民了。

当然,赢无鸾更无从辨认这一个好像叫做孙涓的人是不是他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孙涓。

关于孙涓这个名字,赢无鸾可一点也不陌生,但是他现在除了记得见过孙涓以外,也就只是知道他的剑术之高超是世上所罕见。他记得有人对他说过,孙涓的剑法和当年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客的周臣相比肩。

在祖父做大殷天子期间,周臣是虎贲卫的上将军,孙涓是王都守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被人们说成是王都里的两位武术大家。但在后来,周臣因为在天命殿中激怒了祖父,被祖父和他身边的御前十大力士合力所击杀。至于孙涓,赢无鸾和姐姐流落民间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孙涓的事情。

“是么?”赢无鸾道,“那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会和靺州人在一起?”

薛器阴恻恻地笑了,说道:“公子,我想这位孙涓之所以会和靺州人在一起,应该和你们来到晋地的原因是一样的。”

赢无鸾心中一凛,想到了什么却不说出来。他抬头一看,天空的云朵完全散开了,呈现出一种让他看了心里会感到十分美妙的湛蓝色。

姐姐被扎冥抱起,又放到了马上,随后扎扎冥也骑上马,在姐姐的身后拉住了缰绳。他们可真像是幸福的一对情人。赢无鸾心想。

姐姐对着赢无鸾说道:“无鸾,快上马,我们该走了。”

赢无鸾点了下头,他在离开这里之前,远望了一眼只剩下模糊轮廓的晋地长城烽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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