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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0.10

这是一间毫不起眼且在人们眼中充满了晦气的屋子,大概也是梁伯候府最为特殊的一间屋子了。这间屋子位于马厩和一间柴房之间,如果在平时将这间屋子打开,那一定可以闻到刺鼻的霉味。可只要是梁伯候府中有下人死去了过后,这屋子里的地板上就会用烈酒清洗一遍,然后在洒上许多的香料。按照梁地的习俗,不管人死的时候是春天也好,夏天也好,秋天也好,冬天也好,只要是人死了,就必须停留七天才能让他入土为安,否则的话,死者的一部分灵魂就将下到受苦阴间,而不是去到有琼浆玉液的天界。

上官错打开了房门,房间里还有他的主母以及主母身边的侍女。一刻钟之前,主母让人通知了他,让他到这里来,他知道,冬儿的死和上官迎仙的中毒都未免会让一些人的心里疑虑重重,包括他自己也很难给件事情的发生给一个准确的定义。

上官错望着屋内,闻着屋内烈酒与香料混合在一起不伦不类的味道。屋子里现在有一张草席,草席边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盏桐油灯,草席上躺着冬儿早已僵硬冷掉的尸身,尸身的双眼紧闭,嘴唇显出了淡淡的紫色,脖子上还有一道乌青的勒痕。

“主母,孩儿来了。”上官错对着主母的拱手一礼道。

主母没有转过身来,用又尖利又细小的声音说道:“错儿,你在兄弟姊妹里是遇事最冷静的一个,冷静之人的头脑往往要比其他人灵活得多,你来看看冬儿的尸身,可能看出什么来?”

被主母这样赞赏,上官错先是楞了一下,随即说道:“主母,孩儿无能,只能看出冬儿是个死人。”

“那你认为谁最有可能是凶手?”主母的口气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悲伤、失望和无可奈何。

“主母,孩儿说不好。”

“没事,你尽管说。”

“是。”上官错道,“主母,不知医师可有检查出四妹她是通过何物中毒的?”

“是那碗鱼羹,医师用魁海珍珠查验出来的,”主母道,“迎仙说那碗鱼羹是冬儿给她端来的,以往迎仙想要吃鱼羹了,也都是冬儿亲手做的,这你应该是知道的。”魁海珍珠和其它地方的珍珠不同,只要一沾上有毒之物就会变成朱砂色。

上官错道:“既然如此,孩儿想,冬儿之死,便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便是冬儿是和别人一起合谋毒害了四妹,事情办成以后,与冬儿合谋之人过河拆桥,这才杀死了冬儿。”

主母猛地一转身,瞪起的眼睛里有一点经过了变故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惊慌。“错儿,你说,这个和冬儿合谋之人最有可能是谁?”

“这个……”上官错顿了顿,舔了舔嘴唇,冬儿也算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子了,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却只是一具没有了生命的尸身、一个阴谋的牺牲品。他想起了从前那个光着脚在地上玩泥巴,弄得满身是泥的冬儿,胃里就一阵难受。“主母,我想不到这个凶手最有可能是谁,没有证据,孩儿没办法做出推测。”

主母听了上官错的话后神情暗淡了,不在看着上官错,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冬儿为什么要这样做,迎仙对她一向很好的啊,这样做对于他们又有何好处?”

主母的话提醒了上官错,他心中一惊,正色道:“主母,冬儿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不怀疑她和四妹情意深厚。冬儿她从小就连见了死掉的小虫子都会害怕得要命,这次又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给四妹投毒呢,孩儿以为,此次冬儿之所以会做出这种事,有很大的可能是受到了幕后真凶的威逼利诱,至于幕后真凶可以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孩儿还没有想出来。”

出于礼貌,上官错接着说道:“主母,孩儿看这件事情一天两天是不可能查出什么来的,你不要过于着急,也不要太忧心伤神了,还是不要想的过多为好,心思太重容易伤了身子,四妹她还需要你的照顾。”

宫灵素听了上官错的话后神情失落,满面愁容,对着身边的婢女做了个手势,那个婢女上前来递给了他一个牛皮囊,牛皮囊里发出了坚硬之物的碰撞声。

上官错考虑着要不要接下这个牛皮囊。“主母,这是什么?”

“错儿,这是给你的一些盘缠,”主母一笑,“你已不是个顽童了,往后需要用钱的地方会很多的,这些盘缠就算是我这个当主母的心意了,收下吧。”

你给我钱财,又对我说这种话,是在告诉我,这次出走王都后,就在外面安个家,你不希望我在回来了吗?这种想法让上官错的心里一阵绞痛,虽然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家,但是他还没有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做好准备。

离开家族的依靠这大概是世间许多人都要历经的,上官错也不例外。自从母亲离世后,他也学会了接受一些可以称之为不幸的事情,他知道这便是人生,少不了会有生离死别的残酷和悲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沉重的牛皮囊接到手中,接着又向主母拱手一礼,说道:“孩儿多谢主母。”

“错儿,一般的世族当中排位在幼的公子们,到了长兄继位后,不是去从军就是拿着分到的家产游戏人间,不知你将来是如何打算的?”上官错还没有抬起头来,主母的手就放到了他的手上。尽管这位主母在他的亲生母亲离世之后,对他多有照顾和温情,可主母这样与他亲近还是第一次。

上官错心想道:“主母与我这般地亲近到底是何意?她这是在试探我吗?还是说这就只是一次平常的问话?”主母这样的举动,没有让上官错感动,却让他忽然地一阵心惊肉跳,他很担心在这间丧事房四周都有主母布置好的刀斧手,一旦他的回答和反应不令主母满意,他今日便会殒命于此。毕竟,从古至今发生这种情况的故事,有不少都被记录在了史籍中。

“孩儿不想去从军,也不想游戏人间做个浪子,孩儿只想去一个有山有水之处,做个衣食无忧、妻妾成群的富贵闲人。”上官错回答道。这也确实是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上官错这时不敢去看主母脸上的表情,等主母的手离开了他的手后,主母叹了口气,说道:“错儿,这一路上照顾好玲珑和隐娘,还有你的父亲。走之前,去看看迎仙吧。”

“是。”上官错沉声道。

上官错辞别了主母,来到门外,门外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刀斧手。

上官错吸了口气,取道府库旁的长廊,向上官迎仙居住的院子走去。上官迎仙的居所位于前院的东方,是方士口中的风水宝地,也是历来上官氏嫡出子女才能入住的地方。在去上官迎仙居所的一路上,上官错没有见到一张笑脸,阴霾似乎笼罩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上官迎仙居所的外面,站着十几个府兵,他们从昨日事发后就一直守卫在此,目前,能走进这间房间的只有上官迎仙的亲人和医师。主母害怕上官迎仙遭遇不测。

“错儿,你去见过我娘了?”大哥看到他进入上官迎仙的房间后问他,大哥的双眼惺忪,眼睛里的光有些浑浊,他猜大哥是一夜未眠。

上官错想了想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又想了想要说什么,“是,主母她让我来看看迎仙怎么样了?”

“不怎么好,只要她一醒过来就要哭,还闹着要去死。”大哥望向了那面鹅黄色的落地帷幔,上官迎仙就在那里面。看来上官迎仙的话题成功地转移了大哥的注意力。

“‘醒过来’,大哥,”上官错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尽了好话也安抚不了她,只好让她服下了蒙汗药,”大哥道,“不用担心,蒙汗药我是请医师配制的,不会伤害到她的身子。”

“那就好,府里有没有请新的医师?”

“请了一个,刚从黄泽乡过来,据说是位神医。”

“神医?”

“你不相信?”

“我不相信。”

“为何不信?”

“大哥,天下间有着神医名头的多得很,”上官错道,“可有几个人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神医呢?”

“你这样说,”大哥的神情困倦,就差打哈欠了,“也对,世上本没有几个人能学会像江鹊那样的医术。”

江鹊是活在先王时期的一代名医,后被先王征辟为御医,治好了一场王都的瘟疫后,看不惯先王暴政而愤然出走。有民间传闻他在九十九岁时羽化成仙了。

“大哥?”

“什么?”

“医师出来了。”

医师的长相普通,衣着普通,背着一个乌木做的药箱。世上绝大多数的医师都是这幅打扮。

大哥突然一下就来了精神,问道:“医师,你可知道我妹妹他到底所中何毒?”

医师回避了大哥的目光,说道:“公子,在下医道还是太浅薄了,这位姑娘所中之毒,在下闻所未闻,不过,在下至少可以肯定这种毒物已不会在她体内继续蔓延下去了,因此,还请诸位安心,这位姑娘不会被此种毒物害了性命。”

话刚说完,医师便摇着头,悻悻然地离去了。

上官错对于上官迎仙中毒以后得容貌也只是听说而已,从未看见。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走过去,掀开了帷幔,看见了上官迎仙的面容。

上官迎仙的脸上的血丝比上官错听说的要“粗壮”多了,那些血丝就像是一条条的毒蛇缠绕在他的心房上,粘稠而湿冷,他受不了了,放下了帷幔。

随后,上官离和上官错一同走出上官迎仙的房间。

“错儿,”大哥道,“你在心里在想什么?”

“没什么,”上官错道,“见了四妹那种样子,心里难免会多想。”

“你说假如四妹的毒无法去除了,天子的赐婚诏书会收回吗?”大哥遇到问题,总是喜欢问他的意见,他乐于这样和大哥相处。

“会。”这是一个无情的答案。

大哥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是因为天子会嫌弃四妹容貌已经毁了?”

上官错吐出一口气,“大哥,你日后要是有了一个儿子,你会愿意让他娶四妹这样的女子么?”

大哥沉默半晌,说道:“若是定下了婚约,怎么能随意更改?那不就成了无信无义之人了?谁会愿意被别人当成是这种人看待?”

“大哥,我们都是常人,可天子不同。”

“你是说天子并不是常人?”

“你难道不这样以为?”

“我不这样看,世人都一样,只有一颗头颅,一条性命,”大哥道,“天子也一样,错儿,你可听说过长着两颗头颅的天子和复活过的天子?”

上官错不知道大哥是真糊涂,还是假装出来的糊涂,“大哥,我所说的不同并不是这种不同。”

“那你是指地位上的不同么?”大哥问道。

上官错想了一下,说道:“是,大哥,不然我还指什么呢?”

“的确,天子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大哥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他绝对不想他的儿媳妇也就是未来的一国之后丢掉王室的脸面。但是,我相信,这个世上的所有事物都是相生相克的,不会有解不了的毒。你说呢,错儿?”

“大哥,我的看法跟你相同,”上官错道,“只要不放弃,坚持找下去,我们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自信的表情重新挂在了大哥英挺的面庞上,他突然间岔开了话题,说道:“听父亲说,你们午时一过就要出发了,在走之前,大哥要让你见一个人。”

“是谁?”

大哥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个二十来岁身穿青衣扎甲的府兵,叫道:“朱三。”

朱三走了过来,向他们行礼后,问道:“二位公子,请吩咐。”

朱三的声音干涩,语调坚决,人看起来很清瘦,但两只眼睛里时不时地会冒出精光。以上官错的辨人之术,此人乃是一个忠诚耿直之辈。

“朱三,你可愿意日后跟随着三公子,做他的亲随?”大哥十分认真地说道。

朱三听了大哥的话后,双目中的光芒仿佛炽热了许多,说道:“大公子,小人的家人在布衣军作乱时全部都死了,小人过去也一时落入歧途,若不是大公子你看小人可怜,替小人向君上求情,小人的性命早已不在了,从大公子替小人求情时起,小人就暗地里发誓,若是还能活着,那小人的性命便是大公子的了,今日大公子别说让我给三公子做亲随,就是让小人做三公子一死士,小人也心甘情愿。”

“错儿,你看朱三如何?”

“很好。”

“好到可以做你的亲随?”

“不,他好到可以做我的死士。”

“我就猜到你会这样说。”大哥面无表情地从腰后抽出了一把匕首,交到了他的手上。

上官错明白大哥给他这把匕首是什么意思。他将左边衣袖拉下,露出手腕下的皮肉,然后抽出了匕首在皮肉上划开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伤口很浅,但足以让殷红的鲜血渗出。

上官错伸出手去,朱三看见伤口后,也用同一把匕首在自己身上同样的地方割开了一道口子。过后,他和朱三用手指蘸了点从自己身体里流出的鲜血,以血封唇,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八个字:“此生与君,生死不弃。”

这是属于死士和主上之间最为古老的礼仪和古老的誓约,然而,这种礼仪的起源,人们已经很难能说得清楚了。

“好了,朱三,这把匕首我就送给你了,”大哥拍了拍朱三的肩膀,“你就往后就安心地跟随我三弟,他不会亏待你的,你们今后要多多保重才好。”

“你也一样,大哥。”这句话是上官错在心里说的,他从来不喜欢过多地表露自己的心迹。

辞别大哥,离开了前院后,上官错就让朱三赶紧去收拾行囊了。

上官错自己的行囊也还没有收拾好,他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里。

小木屋里面,小白狐跑来跑去,上官玲珑在帮他把叠好的衣裳放进木箱中,上官隐娘则在帮他给那只两岁大的老虎喂食。

这时候,上官错意识到,有两个既听话又懂事还勤快的妹妹在他身边实在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三哥,你可算回来啦,哎,你的这些东西这次该不会也要一起带上吧?”上官玲珑说完,就看着摆放在墙边的三十张桑木弓、十把铁剑、上百张狐皮和三十匹梁锦。

“怎么不带上,”上官错笑道,“这些东西可都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这次去建安城,可以卖出好价钱。”

“扑哧”一声,上官玲珑笑了,她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说道:“说的也是,三哥,光是这一匹梁锦在我们的梁地各城中能卖到十缗钱便是高价了,可是到了建安,市贸繁荣,又有众多的胡商聚集,没有一两金子,他们是怎么也买不到的。再说了,有一群骑着战马,穿着明光铠,威风凛凛的天策军和我们一起同行,要是遇上了建安的税吏,我们可以说这些都是两个王子要带回王宫的,就看他们谁敢来收税了。”

“我这点小心眼都被你给看穿了,”上官错道,“等你以后嫁了人,可就千万不要在夫君的面前表现得太聪慧了。”

上官玲珑说道:“三哥是怕我在男人面前表现得太过聪慧就会抢了男人的风头?”

上官错看着老虎,说道:“对,尤其是做为一个妻子,你的夫君可不会希望你的智慧在他之上。”

“好啊,那妹妹就以后就找一个比我更有智慧的男人做夫君不就好了。”上官玲珑不以为然地说道。

上官错差点就笑了,他在心中暗想道:“好是好,可是对于你,姻缘哪有那么容易?”

“三哥,我们都走了,这老虎怎么办?是要把它放归山林吗?”上官隐娘回过头来,突如其来地一问。

老虎已经吃完了所有的肉,嘴角留了一些肉渣。

“放归山林,隐娘,你也不想一想,这老虎能放归山林么?”上官错道,“虽说它从小就被我从虎穴里带出来,跟我待在一起的日子久了,通了些人性,可它还是一只会吃人的老虎,如果把它放归山林,还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那你是想把它留给大哥他们吗?”

“不,大哥他们可不会喜欢它。”

上官隐娘站了起来,“那你不会是想把它杀了吧?”

上官错说道:“你想多了,隐娘,我把它养了这么久为什么要杀它?”

“不如把它带到王都去卖了吧,我看这老虎一顿吃的肉都够我们三个吃四五天的了,养着也没有多大用处。”上官玲珑道,“三哥,不是都说京城的西市里不光有大殷境内最大的奴隶市场,而且还有许多人在那里贩卖珍禽异兽嘛,老虎虽然算不上是异兽,可建安城那地方,世卿豪门子弟和富商巨贾多如牛毛,家里养只老虎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玲珑说的很对,”上官错沉吟着,说道,“为了养这只老虎,这一年多以来把我们三个从前积攒下来的月例钱用了一大半,是不能在养下去了,等我们一到中都,我就去把它给卖了。”

上官隐娘扭捏着,拉着上官错的袖口,道:“三哥,你能给我些钱不?”

“你要钱做什么?”上官错身为他们这一支系的长兄,一直都把持着“财政大权”,而所谓的“财政大权”,不过就是在母亲过世后,每月去账房签字领取五百个五铢重的方孔圆钱而已。

上官隐娘眼睛里放光,说道:“我想去买一匹马,不行吗?”

上官错不想让妹妹失望,也不想让妹妹跟自己过意不去,再来,有了主母给他的牛皮囊里,有一些金子和玉珠,要买十个奴隶都可以。

“行,等钱到了中都城,”他道,“我就去给你买一匹北马。”

上官隐娘没有表现的很兴奋,相反地,她面色狐疑地看着兄长,说道:“北马?三哥,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大殷是一个以农耕为主的国家,牧场很少,所以在大殷的境内不论是驯马师还是优良的马匹都不多。就以马匹生存的地域来区分的话,就有东马、北马、西马和南马,其中东马和西马的品相是居中的,而品相最差的是南马,南马性格温顺,但体格瘦弱,日行三百里都够呛,因此,国人中都流传一个笑话:能骑上南马还不如去骑驴子和骡子。而北马之所以品相最好,是因为这种马是和靺州马混血所生的,它们的血脉中继承了游牧民族马匹的烈性和野性,在马市中最受富家子弟的喜爱,至于价钱,当然不会太便宜。

“你说说,”上官错道,“你三哥我从小到大骗过你什么?”

“那可说不准,”上官隐娘喃喃道,“三哥你以前没有骗过我,也并不能代表你就永远不会骗我,人心善变的,甚至是瞬息万变,这可都是你教我的噢。”

“三哥,隐娘不信你,我看也情有可原,主母已经把娇奴恩赏给你做侍妾了,你也算是成了家,谁知道你会不会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妹呢?”上官玲珑打趣道。

一提起娇奴,上官隐娘的脸色就变了,变得像是吃了夹生饭似的。

上官错记起了一个物件,一边朝卧榻走去,一边说道:“隐娘,你真的这样想?”

“不这样想,那我还能怎么想?”上官隐娘道,“一天天的,跟那个娇奴好的跟什么似的,别人都说,你这次去王都,是要带着娇奴远走高飞、隐遁山林的,以后就再也不会管我们的死活了。”

上官玲珑摇头道:“隐娘,你可不要听府里的人瞎说,他们说这些话可没有安什么好心眼,三哥怎么会抛下我们不管呢,他要真的这么做了,母亲在天上看着,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上官隐娘轻哼了一声,说道:“五姐,你可别这样安慰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是非黑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分得清楚。”

上官错从卧榻下面拿出了一个木匣,木匣被蓝布包裹着,他解开了死结,吹掉了木匣上面的灰尘。

上官玲珑和上官隐娘见了这木匣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上官玲珑柳眉微微一皱,“三哥,这是何物?”

上官错说道:“这里面是母亲的遗物,我看也是时候该把它们交给你们了。”

上官错打开了木匣,木匣里面有两把剑器。

两把剑器一长一短,长剑长二尺四寸,短剑长一尺一寸。长剑为乌木剑鞘,剑身为百炼精钢,宽一寸四分,剑刃极薄,剑格和剑柄为青铜一体所铸造,剑首为圆形白玉。短剑为鲨鱼皮剑鞘,榆木剑柄,没有剑首,剑格上镶嵌了两颗绿松石,同样是百炼精钢的剑身,剑刃要比长剑厚,剑身也要比长剑宽,而且在剑身中间还有一条突出的脊线,显然是用于近距离的格杀而打造的。

看着这两把剑器,上官玲珑和上官迎仙的眼睛都发亮了。

上官隐娘注意力都在剑器上了,“三哥,以前我问你要母亲的遗物,你都不给我,怎么今天肯拿出来了?”

“剑器可不是别的物什,”上官错道,“在你们不懂事时,拿着它们,不管伤到别人还是你自己都是有可能的。”

上官隐娘仰起脸,道:“汝小瞧人!”

“小人可不敢。”

“哼!”上官隐娘跺了跺脚,双手握紧了长剑,望向上官玲珑,“五姐,你是要长剑还是短剑?”

上官玲珑注视着手中的短剑,又慢慢地拔出了短剑,清越的短剑出鞘声经久不消,即使是尘封了多年,这把短剑上的寒芒仍然不减。

“那我就要这把短剑了,”上官玲珑道,“三哥,这两把剑可有名字?”

“有。”

“是什么名字?”上官隐娘迫不及待地问道。

“长剑叫风烛,短剑叫残年。”

“什么?”上官隐娘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上官玲珑也眉头紧锁。

她们没有会想到母亲留给她们的剑器居然会有这样的名字。

可上官错并没有说谎。

“三哥,这两把剑真的叫风烛和残年?”轮到上官玲珑对他表示不信任了。

“真的,但这两把剑本来是没有名字的,”上官错道,“是母亲临终前才给它们取了名字。”

上官隐娘立马就问道:“那母亲为何要取这两个名字?”

上官错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猜母亲的用意可能是想说,谁接近了这两把剑谁就接近了死亡吧。”

上官错这话没有故意吓妹妹们,他相信早点让她们明白一些道理是有好处的。

“也包括它们的主人?”上官隐娘问道。

“这是自然,剑是凶器,可以伤人亦可以伤己,同样的道理,人可以改变凶器,凶器亦可以改变人。”上官错沉吟半晌,继续说道:“凶器乃是无情之物,我们人只可为凶器的使用者,却不能成为其主,甚至于有的人在痴迷于对凶器使用的过程中逐渐地迷失了自我,而成为了凶器的奴隶,这是可悲的,我就不和你们多讲了。哦,再有,不管是什么人,一旦手中持有了凶器,就意味着将自己的生命和凶器绑在了一起,这样,凶器的世界便是人的世界,人的世界便是凶器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生死存亡往往都在一念之间。”

听完上官错的话后,上官玲珑和上官隐娘面面相觑,上官错看不出来她们二人到底有没有听懂他所讲的。

“你们可要想好了,”上官错道,“这把剑是要继续封存在我这里,还是要去学会怎么去使用它们。”

上官玲珑低着头,像是在仔细观看“残年”剑身的纹路,“三哥,我选择后者。”

上官隐娘激动道:“三哥,你可别吓唬我们,剑已

经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可不会还给你!”

上官错微微一笑。他对妹妹们的话很满意也很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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