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微亮，靖王府的大门就已大开。仆人们进进出出，忙着在王府大门外摆出几十桌丰盛流水席供路人享用，而府内更是忙得热火朝天。
“世子爷，请更衣！”这是靖王妃专门给凌漠精挑细选出来的四个姿色各异的起居丫鬟。此刻，四人捧着洗簌用品，略带娇羞地站在床前，可她们期待的主子爷却早已在练功场尽情地挥洒汗水。
“紫雨，爷到底是怎么了？”流剑趁着烈风陪凌漠练剑的空档，粗喘着气挪到紫雨身边。他是真的快挺不住了，每到半夜就被爷召唤来练剑，这样下去他铁定会英年早逝的。
紫雨看似平静地观看凌漠和烈风练剑，可内心却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上下忐忑。
“紫雨，你听到我说话了吗？爷到底是怎么了？”今天可是他的十八岁生辰啊，全府上下都在忙活爷的生辰宴，可寿星却大半夜一直练功到现在都不带停歇的。
“流剑，你要是有这个闲工夫我劝你还是赶紧休息吧，马上就该轮到你了。”紫雨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身为尽心尽职的下属，她能说爷是因为跟他的童养媳吵架而在生闷气吗？
“嘿，你。。。”流剑回头看了眼场中，却发现烈风动作迟缓，已然是招架不住。他认命地提起剑，内心哇凉哇凉地走向场中。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之久，凌漠才开恩放行，可烈风和流剑两人却已累得横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紫雨怜悯地看一眼耗尽力气的两人，加快步伐跟上已飘然远去的凌漠。
“漠儿！”凌漠沐浴完后，被靖王妃拦截在书房外。
凌漠的视线淡淡地飘过靖王妃明显不满的脸，“娘！”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吗？”靖王妃一开口便是责问，她是真的忍无可忍了。自从凌漠那天闯进她内院要见凌雪后，就一直不曾去给她请安。难道他以为她不知道他已经去过风谷园，却反倒被那个小贱人给奚落了？
凌漠没有吭声，只是眼帘下盖，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漠儿，你这是想气死娘吗？”她赶走凌雪到底是为了谁？不就是想他以后接手靖王府后能站得更高吗？可这孩子却看不明白她的苦心，反倒心里埋怨她。
凌漠仍维持着不变的表情，沉默以对。
靖王妃见此，内心的愤怒更甚了。她气急而咬牙威胁，“漠儿，你别怪娘心狠，如若你还不醒悟，那娘唯有赶尽杀绝了。”
到此，凌漠才有了动静。他缓缓抬眸，可带点狠厉的眼神却令靖王妃心神一震，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语定是激怒了他。果然，凌漠冷声讽刺，“好啊，行事狠绝，不愧是靖王府的当家主母。爹当年还真是没选错人。”
“你。。。”靖王妃气得脸色煞白，却又拿自己唯一的儿子没办法。
凌漠见她被自己气得站立不稳，也就不再拿话气她，“娘！阿雪到底哪点令你不满了？她无父无母，自小便在王府长大，除了我们，谁还能做她的依靠？您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就不能把她当作您的女儿吗？多一个女儿又有什么不好？”
“如果只是多一个女儿确实没什么不好的。”缓过气的靖王妃意有所指地看着凌漠。看出靖王妃的执念，凌漠低叹，“娘，是否我向您保证我对凌雪只是兄妹之情，您就能放过凌雪？”
“那倒不必！只要你发誓此生不娶凌雪便可。”情之一物，虚虚实实，谁又能真的保证得了？唯有他发誓今生今世不娶她才比较可靠。
凌漠沉吟半响，似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随即他点头应道：“好，凌漠在此发誓，此生绝不娶凌雪为妻，如有违此誓，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好！”靖王妃满意点头。
凌漠轻哼一声，“那现在可以把凌雪接回来了吗？”
“娘会派人去接她的。”靖王妃拧眉，心里再不愿也得把凌雪接回来，只不过她不想这么快去接她罢了。
凌漠冷下脸，“我要在生辰宴上见到她。”
“你。。。。”靖王妃郁闷了，却见凌漠一脸坚持，她也不想在他生辰这天再跟他起争执，只好无奈点头，“好吧！”
好不容易换得他娘点头同意把凌雪接回来，凌漠终于松了口气。自从紫雨回来禀报，凌雪拒绝了他所做的一切安排，他就心烦得根本无法入睡。一闭眼，他就满脑子那丫头在四处漏风的破房子里挨冻受饿，还要被那些个不长眼的下人欺负。再这么拖下去，他急得要发疯了。
“爷，莫姑娘来了！”终于了却心里头的烦心事，凌漠的心情也舒畅起来，“请她进来！”
“漠！”莫可清踩着轻盈的步伐，笑盈盈地走进来。
凌漠的动作微凝，紧接着点头道：“莫姑娘，坐！”
莫可清的笑容立马淡了点，她轻声指正，“叫我可清吧！”
凌漠挑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漠，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替你做了一件衣裳，不知是否合身。”说着，她从小绿手里拿起衣服展开，正是凌漠平时喜欢穿的素白锦衣。她还在锦衣的衣摆处花心思绣了两朵雪莲，如此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单调了。
“嗯，谢谢！”凌漠点头，示意紫雨把衣服收起来。
莫可清些许失落地避过紫雨，“漠，你试一下，我不知道大小是否合身，要是大了小了我还可以改。”
“不用，看着挺好。”凌漠完全没有起身试衣的意思。
紫雨见此，赶紧拿走莫可清手里的衣服好好收起来。虽然她也觉得自家爷的行为太伤人心了，可爷就是爷啊，一向都是这么自我的不是吗？莫可清也不是第一次认识爷了，想必也习惯了才是。
可这回，心里越发委屈的莫可清，眼里却起了水雾。她语带哽咽地问，“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做的衣服？”
“没有！”虽然不太明了为什么莫可清突然会这么情绪化，但凌漠仍诚实回言。
“那你为什么不试一下我送你的衣服？”试都不试，不是摆明了不喜欢吗？
面对莫可清的责问，凌漠的表情显得有点纳闷，“麻烦啊！”穿了又脱很麻烦啊，再说他衣服多得是，不合身也没关系啊。
麻烦？莫可清没想到凌漠给出的解释竟然只是因为麻烦。脸上仍挂着泪水的她不禁笑得苦涩，“你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所以你明明跟我约好会陪我出去逛逛，最后你却忘得一干二净。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连声的责问后，莫可清难以抑制地哭着跑了出去。
紫雨默默地低下头看脚尖，暗叹莫姑娘终于看清她家爷的无情了。唉，她以为莫姑娘是唯一一个爷特别对待的女子呢，现在看来，都一样啊！
被指控的凌漠倒是除了纳闷别无其他，暗忖他有答应过她这种事吗？也许吧，最近他因为那丫头的事而心烦，说不定真忘了。不过话说回来，出去逛逛而已，他忘了，她自己也可以出去逛啊，干嘛那么激动？
静默一阵后，凌漠突然略显烦恼地开口，“我今晚穿什么好？”
紫雨隐约耳听凌漠的自言自语，内心已经是一片凌乱。她还以为爷这么安静是在自责呢，却原来是在烦恼自己今晚穿什么呀。她可真的要为莫可清掬两把同情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