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尾雕是这一带当之无愧的空中霸主,这种大型食肉飞禽一双蓝色眼睛视力极佳,能看清千丈外活动的猎物,两边巨大翅膀一拍便能滑翔百丈远,加之体质强横,喜好集群居住,凡人遇到成年青尾雕根本无力抵抗。更可怕的是青尾雕极为聪慧,很容易开启灵智化为凶兽。百年前这附近领域出现过一只灵丹境的凶兽——赤眼青尾雕,在附近甘漓门附属城镇甘荔镇兴风作浪,大肆猎食凡人,一时间各地城镇人人自危,有钱有势者纷纷逃离故居,躲避灾祸。最后引得附近清泉宗、甘漓门两大宗门联合其余八小派,出动十位灵丹长老,百余名精锐弟子,在城镇中设下天罗地网,布置铁网灵钩、硬弓强弩透灵箭,与其大战一昼夜。付出了两位长老断肢重伤,六位长老断经折骨的惨痛代价才将其合力击杀。后面又怕其子孙后代修炼有成前来报复,各宗门派遣门内执事将附近万里的普通青尾雕捕杀一空,这才停止动作。左景万万没想到今天运气居然这么好,出现了一只成年期的青尾雕在小芊峰附近捕猎,还将他当做猎物抓了起来,恰巧救了他一命。
虽说暂时免去了摔做肉饼的危险,但左景仰头看了眼青尾雕锋利的铁喙,这家伙把自己抓起来,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带回巢穴去当宠物养,多半是正在找个好地方饱餐一顿,现在身处万丈高空,自己又不会飞,该如何脱身?
左景眼珠骨碌乱转,打量着四周环境,寻找能帮助自己逃脱的办法。突然见到青尾雕不再漫无目的的四处翱翔,反倒是笔直的向一座高山飞去,看来是选好了餐馆。随着山峰渐渐清晰,左景发现此地正是灵生门西面的圣泉峰,圣泉峰上有五处清泉,常年不绝。山下东南北三面积蓄泉水,形成湖泊。湖水外围清澈见底,越靠近山体越深,晴天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将圣泉峰倒映其中,附近居民将其称作镜湖。
此刻青尾雕抓着左景已经快飞到镜湖上空,高度逐渐下降的不到百丈,左景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将全身灵气注入小剑,催动本命剑气偷袭青尾雕防御较弱的腹部,以图它能松开爪子,让自己从镜湖脱身;二就是继续耐心等待,在青尾雕将自己放到地面准备进食时见机而逃。
左景心中摇摆不定,前者风险太高过于危险,后者变数太多一不小心就会葬身雕腹。开始暗暗后悔前几天贪于玩乐,没去选择灵法灵技。此时身处险境之中,要是有更加强力的攻击手段,脱身会容易许多,现在仅凭自己的一道不完全的本命剑气,若是没能成功脱身,反而打草惊蛇,引起青尾雕的警惕,后面就更难脱身了。正在左景犹豫之时,高度再次下降,青尾雕带着自己离山体已不足百丈,此时不出手就落不到镜湖中去了。左景心一横,全身灵力疯狂注入小剑之中,小剑金光愈盛,微微颤抖似乎在渴望鲜血。现在青尾雕四处张望寻找降落之处,正是脱身最佳良机!
待到体内灵气悉数凝于小剑之中,左景猛地出手,一道暗金剑气射出,直刺雕腹,如同烧红的刀子切过丝绸,“呲”的一声轻而易举的破开雕腹,没入其中爆出大片血花。正在下落的青尾雕毫无防备,吃痛之下全身痉挛,爪子微微一松,出现了一丝间隙。左景等待此刻已久,立即像泥鳅一样扭动身体,脱去外衫,不管后背鲜血淋漓,硬是脱离了雕爪,“噗通”一声直落湖中,只在水面留下一圈圈波纹。
青尾雕虽然腹部流血,但这点小伤与它庞大的身躯相比显得微不足道,刚才只是受到惊吓才让左景侥幸脱逃。此刻它回过神来,降低高度在湖面盘旋,愤怒的眼眸盯着水面左景消失处,铁喙中发出刺耳鸣叫。伸出黝黑巨爪割裂水面,企图再抓回左景生食其肉。可惜左景早有准备,一如水便再无踪影,完全没有露头换气的意思。青尾雕在湖面盘旋了一炷香时间毫无收获,只得抓起水中一条青鳞大鱼悻悻离去了。
左景潜在湖底,藏身于一块满是孔洞的巨石之下,使出小时戏水的绝活,放空思想,放缓心跳,延长呼吸,静静闭气。感受着水面被青尾雕疯狂搅动,左景知道它暂未开启灵智,耐心有限,寻不到自己只能离开,一点都不慌张。
果然一炷香后,湖面波纹平息,周围水流也渐渐放缓,那只杂毛鸟应该是已经离开了,左景小心的离开藏身巨岩,缓缓上浮,身体绷紧,随时准备再度下潜。万幸当左景浮上水面时空中碧蓝如洗,青尾雕已经离开了。左景定下心来,挥动双手,向山边划去。
借着一颗斜生柳树搭在水面的枝条,左景成功的脱离了湖水,双脚再一次踩在了结实的土地上。从怀中掏出火折,打开时内部已经湿透无法点火了,还好左景经过上次在潮湿矿洞内探索后,一直保持着同时带火折和燧石的习惯,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左景拨开岸边疯长的灌木丛,找到一处相对隐蔽的岩壁凹槽,除去附近杂草,清理出一片三尺方圆的空地,拾了些枯草和干柴,用燧石在岩壁外围生起了一个小火堆,脱下身上湿透黏着身体的衣裤,放在火边烘烤。
在脱内衫时左景背后又传来一阵刺痛,反手摸了摸全是殷红鲜血,背上的三道伤口深可见骨,在雕爪中还没有感觉,现在脱身后疼痛难忍,而且刚才伤口又浸过了水,若是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溃烂恶化。
这圣泉峰离灵生门足有三千里,要是走回门内再做治疗,后背上多半已经腐烂长蛆。但是现在左景身上没有止血消毒的药膏,只能将内衫的水拧干,简单擦拭一下血迹,然后绑起来。左景斜靠着岩壁休息了一会儿,待到鞋裤烘干,将一边裤腿撕成布条,绑扎起来后背的狰狞伤口。完成后熄灭了火堆,乘着天色尚早,去更高处观察一下自己的所处的位置。
左景虽然之前也曾来过一次圣泉峰,但那时是竺浩抱着来的,一路上只顾着看各种稀奇动物,完全没有记下路径。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树林中乱撞了大半个时辰,左景终于看到一条羊肠小径,沿着小路往上走了会儿,来到一处早已废弃的樵夫小屋。左景四下张望,如同意料之中没见人影。这圣泉峰湿气太重,不适宜居住,山上也没有村庄。山峰西部偶尔有采药人前来采集一些罕见草药,附近门派的弟子有时也会来这里搜索一些水属灵物。但整座山峰方圆万里,密林灌木数不胜数,能遇到其他人的概率极低。
左景乘着夕阳西下大致估计了自己的位置,应该是在正东方的山脚处。从这里出发,回宗门最近的路程便是横渡镜湖,到达湖对岸的芽村,在那里雇佣一架马车返回宗门。可惜此刻左景身受重伤,大量失血。刚才发出那凌厉一击后体内小剑已经从原来的五成荧光变的整体暗淡,灵力耗尽。而且更糟糕的是今天一天就早上吃了几个馒头,现在体力和灵力双双干涸,附近也没有船,明显不可能直接游过镜湖。
“还是先想办法处理伤口,血腥味可能会吸引来别的野兽,以我现在的状态,一只普通山狼怕是都能取我性命。”左景向着樵夫小屋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