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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担子

星月漫天。

一株闪着暗紫荧光的赤阳花自苦行僧人的心窍缓缓而出,最后覆盖在了全身,以血肉为食,吃了个干干净净。

只道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刘璋看向瘫坐在矮凳子上梁七微声道:“第一次?那你便很不错了。”犹记得自己第一次初出江湖的可笑模样,听说他是杀猪的,嘿!刘璋撇头望向郑公子道:“要是还能动弹麻烦叫赵大人,何琼还有那两只小猫过来。”

郑公子点了点头,起身足尖一点,飞无踪影。

柜台里的老掌柜的突然眼光一亮,目光紧随这郑公子,良久收回视线,喃喃自语道“雨潇步!”

“顾叔叔也识得安阳宋家?”

老掌柜的拨了拨算盘上的珠子,似是缅怀得说道:“爷们年轻的时候也往外跑过。”

只不过最后他又回来了,带着不甘、带着羞愤、带着耻辱。

顾掌柜看向从外乡坐着轮椅返乡的刘璋,也不知他有没有在那里留下什么遗憾。

自柜台处两坛私酿抛落在梁七、刘璋二人身前,“散散血气。”

梁七接过酒水,似是笑着回应了老掌柜的,月色清明,今日很好。掌柜的姓顾,也好。

刘璋瘫坐在轮椅上,面向星空,一手轻握泥瓷酒壶。这座城,他是越来越的沉迷了!幼时年少,总想着往外跑,如今,才知道这里的好。他面露苦涩的饮下半壶忧愁。

……

秦霄跟着柳杨、郑公子来到了悦来客栈。

至于赵峰雨和骆秋雨则去了那间驿站,原是自禹磬主城来的何大人竟被人杀害了,与此同去的还有镇北的洪大山。

秦霄拍着腰侧的单手刀环视四遭,难得的没有开口说话,也是毕竟身旁有位夜猫柳大人。

“你们?”

刘璋自顾自地喝着酒点了点头,同桌的店小二拼命的摇着脑袋,我?哪敢啊!我一直在睡觉来着。鬼知道一觉醒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自地中央的那处花团锦簇之中,一只清水般通透的玉青百辟虫爬了出来,柳杨一惊连忙从怀里取出小石盒,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了玉青百辟虫的虫身上,须臾间那小虫竟然化成了一滩污水。

刘璋咂了咂嘴,满是回味。

“为什么不告官?还是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

“这不告官了嘛。”郑公子不耐烦的拎着酒壶的壶耳。

柳杨看向身后的秦霄微微沉吟道:“将今日事宜一一记下来。”随即又看向面色不自然的梁七道:“先前石颜那事,你可还欠我们一个交待。”

“嘿!什么交代?”郑公子一旁耍奸打岔道。那事他也是知道,也便如柳杨之前对秦霄说的那般,在这个漩涡深处,有些人不希望梁七死掉,其中很有可能便是赵峰雨。

柳杨轻笑道:“还望郑公子以后可别落到我的手里。”

“小爷,行得正坐得端,怕你?”

商秦明镜台又如何,他郑公子可是暮海的人,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个原住民,嘿,前朝琉夏早就反攻你们了!

柳杨却轻蔑的摇了摇头,明镜台捉人,可是不管你是有什么身份的。随即离了屋子。

客栈外的一处巷子里,流苏拧着刘显的耳朵将他拖拽着向这面赶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咒骂着什么,刘显则是面色悲凉,他们可是打算去打打杀的。

柳杨望向那处,看着二人缓缓清晰的身影,最后目光紧盯着腰侧悬插着行山杖的流苏。

“大个子的大大人!你盯着我干什么?”

“你好像一个人。”柳杨冷冷道,倏尔动身打算去那处驿站。

流苏低下头,揉了揉鼻尖。

刘显却宛若任命的不跑不闹,看着客栈里的一个身影,最后竟主动的进了屋子,倒是流苏还驻足不前。

刘显对着刘璋恭敬的叫了声大哥,然后看着那花团锦簇的暗紫色花栽,稍微好奇的低下身子打算“研究研究”。

“赤阳花。”

刘显猛然坐地,连忙向后跑去,“不是说赤阳花是橙红色吗?”

“它是花种。”

刘显站起身子,似是忸怩的走到刘璋身后:“大哥,你们的事办完了?”

刘璋点了点头,看着月色道:“倘无外事,我便走了。”

……

没过多久,一批身着异服的官差来了客栈,默默的打理起那株赤阳花来。这一株与明镜台里的很不一样,换而言之,这许是个颇大的功劳。

店小二站在一旁对着众人指手画脚,咯流苏故作镇定的吃着肉干,后厨的老伙夫看着时辰离了客栈,临走前还不忘给了流苏一大把的“肉干”。店小二愤愤不平地撇了撇嘴,怎么谁都看不得我啊!好歹我也是这店里的一员啊。

远在柜台里的老掌柜的难得一见的走到了前台,手里拿着三户酒。

店小二面色惊讶的接过一坛。随即看着那人坐到了梁七身旁。“我天天都在算账记账,可到头来帐还是那些,一点没多一点没少。欠别人的还是欠着,而别人欠我的,我也没得本事去讨要回来。你说可笑不可笑。”

“哪里可笑,总是还要记得的。”

老掌柜的沉吟道“仅仅就该记得吗?”

梁七自桌子上取出两个空碗,依次倒满酒水,递给老掌柜的自问自答哦道:“好。”

老掌柜的双手相插,摇了摇头回了后院的自家住房。

流苏瞧了瞧端着仍旧酒碗的梁七,微微一笑,一把接过:“这老头,太不识趣,我大哥的酒都不接!”

梁七笑了笑,于内心深处又道:“好!”原本只背着一个镇子的少年好像又背负起了太多太多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客栈后院的顾掌柜坐在水井的石沿上喜忧参半,某个在后厨里“鬼鬼祟祟”的人忙的出了屋子,跑到后宅“顾老头!你要干什么!”

名为顾黎的老掌柜的笑着看向那人道:“小陆,在有些个日子你就成人了吧。”

店小二即陆无双,双眉宛若搭桥般的点了点头。

世间人或多或少的要背负着本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便应该主动应下,一往无前,九死不悔。

但仍有时是别人强加给自己的。

太守衙的一处厢房里,睡梦中的石颜面目狰狞的睁开双眼,一抹血色自双瞳中慢慢消散。自此处一声咆哮呼啸着“下林”,直至声音嘶哑的喊晕了自己。远在宅子别出的杜林飞奔而至,惨无双臂的石颜双眼留着污血,身前的横木柜子上沾染着暗紫色血迹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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