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赞许声中,严弘知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得意地看了眼自家表弟。
却见,他在……玩手指头?
察觉到严弘知的目光,风宇抬头笑说:“表哥,你继续啊。跟在场诸位说一说,有个这样的表弟,你是如何羞愧的?”
好比怂恿孩子当众表演一般,严弘知从风宇的语气当中,体会不到尊重,完全不当回事儿的态度,分明就像是在耍他玩儿一样。
蓝衣女子比他先发作,却不敢指名道姓,只是嘟嘟囔囔道:“毫无廉耻之心,脸皮真是比城墙还要厚!”
苏彦竟是不由自主地,赞许地点了点头。意识到这是当着风宇的面儿,当即就落下冷汗,忙装成在扇苍蝇。
抓住机会,严弘知继续表演,他连连摇头,装作痛心疾首,“是严某人的错,都是严某人的不对。”
这下,老贺对风宇的观感更差了,“罢了,速将图纸还与老朽。”
“老先生,待严某人将图纸擦干净,您老人家再拿回去也不迟。”
他拿着帕子,忍着恶心刚擦去一块污迹。老贺看着图纸,双眼顿时瞪得跟铜铃一般,高声阻止:“且慢!”
严弘知不知所以,被老者一喝,手上的图纸险险没掉下去。
老贺如获至宝,将图纸取回,看着风宇留在上面的鼻涕,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风宇自己都纳闷儿,这是怎么了。
他的鼻涕有那么好看吗?
一向合不来的吴礼跟青禾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眼睛一眨未眨,端详半晌,年纪六十有余的老贺忽然朗声大笑:“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多日来压在老朽心头上的难题,就这样因小王爷一把鼻涕,迎刃而解了!”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老人家,您有什么要求,大可跟严某人提,严某人愿替表弟赔罪。”见老贺行为反常,严弘知做忧心状,疑心他是不是被风宇气得神志不清醒。
真是这样倒好,风宇名声臭了,才能更好地凸显自己。
见他伸手要去拿图纸擦拭,老贺气得直吹胡子,“不可,万万不可,王爷的鼻涕擤得秒啊。你们且看……”
苏彦好奇凑过去,视线朝老贺手指落处看过去。鼻涕洇湿纸面,第一反应便是抵触,忍着恶心再细看第二眼……咦?怎么依稀能够看到卷翘的……飞檐?
“看到了,这鼻涕干涸之后勾勒出的,是个房子啊。”
严弘知不齿,心说房子能有什么稀奇,不过凑巧而已。
风宇自己也好奇,能让老者如此忘乎所以,必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把?然而,左看右看,都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老贺激动地在图纸上连点数下,“你们仔细看看,房子处于何处?正是在葫芦腰的位置,这里一道儿……”他拿手指横着划了一下,“看起来就像一个平台,将房子架在水面上。正是塌房的结构。”
作为饱学之士,严弘知第一个反应过来,“塌房不就是邻水而建的屋子,可用来储存商货。”
“正是!多日来,老朽冥思苦想,都未能想出一个妥善之策,解决葫芦腰无法建店面的问题,如今可倒好,倒是让王爷顺手便给解决了。”
风宇也不谦虚,将手一扬,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严弘知则是目瞪口呆,仍心有不甘,“依严某人看,事情不过是凑巧而已。”
青禾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他的话:“那你也来凑巧一个看看,王爷是有真才实学,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只留到关键时刻才会发挥。”
刚才眼见小王爷成了众矢之的,可把他憋屈坏了。这回好了,成功扳回局面,还是鼻涕的功劳,想想都不可思议。
问题解决,老贺激动不已,就地坐下,捡了块石子,沿着风宇留下的鼻涕痕迹,勾勾画画。
“王爷,真是你有意而为?”苏彦难以相信,又问一句。
“本王一早得知你们被这个问题困扰,今日便是特点赶来,为你们指点一二的。”
风宇神气活现,凡是赞赏肯定他便接着,无论最初目的是什么,功劳是他的不会错。要不是因为他起了作弄老人家的心思,好人光环可未必会发挥作用。工匠老贺还不知道要愁眉不展到什么时候呢。
没错,一切巧合,都是好人光环矫正之后的结果。
严弘知当众给他难堪的时候,风宇没有立即发作,就是因为注意到头顶光环在闪光,即使不借助镜子,单是余光,都能看到那刺目逼人的光亮。
于是,他静静等待,看严弘知如何表演,时不时还冷笑一声。与看小丑无异。
结果,很快,响亮的耳光便甩下来了。
这种感觉还别说,真挺爽的。
嫉妒之火熊熊燃烧,导致严弘知的面容渐渐扭曲:方才还要替风宇担下罪责,结果却被告知是他故意这么做的,倒显得自己步步紧逼,武断且蛮不讲理。
风宇偏还爱雪上加霜,对着他摇头道:“本是一番好心,身为本王表兄,你未能感同身受也就算了,还如此曲解本王的用意,哎……”
“可不是,什么君子,干起落井下石的勾当,可一点都不含糊。”青禾与风宇一唱一和,挤兑严弘知。
生怕转头儿被小王爷追究,苏彦赶紧趁机夸上一句:“不愧是王爷,经纶满腹,博学多才,非泛泛之辈所能比较的。”
风宇倒是好脾气地应下了:“哪里,学识粗浅,不值一提。”
他表现出的谦虚,对严弘知来说,不啻于侮辱,他忍不住了。
“严某人多多少少也曾涉猎一些建筑工事之类的学问,表弟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与表兄切磋一二?”
不忍看严弘知落下乘,蓝衣女子响应道:“对,若是王爷答错了,便证明今日事情都是凑巧!”
见严弘知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风宇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小表兄,已经这么输不起了?
没等他说话呢,苏彦倒是替他应下了,“本官倒是很擅长,不如让本官主持。家中有不孝犬子,视读书为猛兽。为了逼他苦读,本官每日下值,都要出个题目考考他,若是答不上来,便克扣月例钱。”
苏彦扫了眼对面的铺面,笑着问道:“此店面阔几间,进深几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