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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一滴冰凉的泪珠顺着他紧闭的眼角极缓的滑落出来,滴答在那被鲜血染头的枕上,瞬间便和那鲜红的颜色融为一片,谁也不曾注意到那滴泪的存在,只知道他的头无力的垂了下去,鼻间鼻息全无。

青青惊恐的睁大着双眼,纤弱的手指颤抖着凑近他的鼻尖,心中登时一片冰凉,她发疯一般的拍打着他的胸膛,口中发出绝望的哀泣,“小七,你回来!我错了,刚刚我那是骗你的,我不会找别的男人,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个呀!你回来啊,回来好不好?只要你回来,我以后绝对不和你怄气,你想怎样便怎样,我都不再管你,我只要你回来啊,睁开眼看看我……”

可是无论她如何的捶打,如何的哭泣哀嚎,卫七始终静静的趴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感觉到掌心下他胸口处再也没有微弱的跳动,卫子喻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房门,直直的跑了出去,一声凄厉的哀鸣在院外高高的响起。

青青停止了拍打,浑身无力的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他,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和他相识以来的各种片段:

“放心,若是你以后实在嫁不出去了,我就吃点亏,娶了你。”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就天天酷给你看!”

“别气了,以后我天天听你的,还不行吗?”

“臭死了,你几个月没洗脚了,熏死我了!”

“你放心,我只会你一个人坏,不对别人坏!”

“小青,你等我回来,我一定要把你风风光光的娶回家!”

“放心,你若想做饭便做,不想做,自会有下人做,我哪真舍得让你为我吃苦?和我在一起,想出去的时候就带你去江湖上抱打不平一番,若你嫌江湖太过太平,我们就掀点小风小浪,然后躲在庄园里看他们你争我斗,等风浪大了,再由我江南大虾夫妻联手出面摆平,成就你的侠女美名,如何?”

成亲前他的这些话历历在耳,可是她却始终没有等到他承诺的那一切,她不信,他就这样离开了她,打死她都不信!

她又俯在他的身上,泪如雨下,使劲的捶打他的胸膛,“你骗人!你骗我!你说过要带我去江湖,说过要天天给我梳头,一直梳到老的,你骗我……”

小巷道中,书生和暗夜急急的往院子中急奔,一眼看到仰天悲鸣的卫子喻,心中一沉,来不及多问,连忙冲进房内,看到青青披头散发的趴伏在卫七的胸口发疯似的捶打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声音撕心肺裂,而卫七面色如纸,毫无反应的身子随着她的捶打微微的起伏着。

暗夜一把拉过青青,又惊又恼的说道:“你在做什么?”

书生伸手安上卫七的手腕,面上立刻凝重起来,随即又扒开他胸口的衣服,附耳上去静静的细听片刻,才惊喜的叫道:“别闹了,还有救,快快快唤几个功力高深的人过来,我们一起给他输送内力,先护住心脉!”一边说着,他一边盘腿坐在床上,率先把手掌抵在卫七的后心之上。

暗夜一听,也忙见样把手掌放在他的前胸上,然后长啸一声,飞鹰几个随即跑了进来,书生略带紧张的说道:“快把手掌放在他的百会穴上,先把快要阻滞的经络打通再说!其他的人抓住掌心脚心,和我们一起!”

几人也不多话,忙听从吩咐,各抓一头,暗运内力,按照书生的话照做。

而青青只是呆呆的站在一旁,双眸紧紧的锁着卫七,绝望的眸中闪现着一丝希望,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希望她的卫七不要离开她,哪怕让她付出什么代价她也愿意!

几个时辰过去,众人均脸现疲色,而卫七的脸庞渐渐的恢复了一丝血色,身体也缓缓的温了起来,书生这才松开手,擦了一把额上汗珠,对众人说道:“好了,幸亏我们抢救的及时,也幸亏青青不断捶打着他的胸口,迫使他心脏附近的血液没有阻滞,否则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闻言,青青这才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向床边,紧紧的抓住书生的大手,不敢置信的问道:“大哥,小七真的没事了吗?他真的不会离开我吗?”

书生安抚的说道:“是的,起码他不会死掉了。”

“不会死掉?”抓住他话中的漏洞,青青紧张的又追问:“那他……”

“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失血过多,起码失掉了体内三分之一,要想清醒只怕……即便是清醒了过来,恐怕一身的功力也没了,成为废人一个。”书生本不想说,可是又知道日后肯定隐瞒不住她,怕到那时她会承受不住,比起现在,起码能保住一条命来说,这个不太好的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

“谢谢大哥,只要他还活着就好,只要他还活着!”青青喜极而泣,激动的语无伦次。

“谢谢萧神医。”暗夜此刻才松了一口气,由衷的感谢书生。“那主上背部的铁箭什么时候拔出为好?”

在楼主新婚之时,他曾奉楼主之命暗自观察书生,感觉他除了整日摆弄那些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之外,没觉得他与别人有什么不同之处,又见他对楼主夫人心怀爱慕,暗夜很是唾弃他,此刻见到他为了救情敌不遗余力的去救治,并没藏一点的死心,他这才真正的服气了书生,感觉他算得上一条铮铮铁骨的汉子!

“他失血太多了,此刻铁箭还不能拔出,否则一拔,他必定离开丧命!”书生紧紧的皱起了双眉,沉吟的说道:“如果不拔的话,对他的伤势的愈合必定有影响,可是要拔出……要恢复一个人的血液并不是太快的事,这倒有些难办了。”

“用我的血!”卫子喻大步的走了进来,一把捋起袖子,把满是伤口的胳膊送到书生的面前,“我和他是亲兄弟,我的血一定可以的!”

书生看着那条伤痕累累的手臂,来不及惊讶他的身份,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那也未必,据医书记载,同胞兄弟的血液也不见得就一定相符,还是要需要测试一下才能决定。”

“那请神医快点测试一下,我们的血是否相符?”卫子喻不待书生推拒,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直接在手腕上割了一刀。

书生看了一眼卫子喻手腕上的伤口,眉头一拧,抓起他的手腕,凑向鼻间嗅了一下,变色道:“你这血不能用,里面有一些别的药材!”

卫子喻脸色也变了几变,低头小声说道:“我一时忘记了,从前我有过几次逃跑记录,后来被逮了回来,他们日日给我的饭中便下了叫什么千里追香的药份,只要我一活动,全身便会散发出一种可有可无的淡淡香气,这种香气好方便他们追踪。”

书生一愣,这才想起他的身份,看了一眼他胳膊上的伤痕,微微叹息一声,冲暗夜说道:“这里可有什么药房?”

“有。”暗夜很快的答道。碧楼中红姬善医善毒,所以任何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分舵,都备有药房,以供她不时之需。

“我先想法去了已经渗入你气血之间的药再说吧。唉,希望时间能够来得及。”书生拉着卫子喻随着暗夜一同走了出去。

看了一眼守护在主上跟前的青青,追风叹了一口气,也随着走了出去,静思良久,才又拐了回来,冲青青说道:“王妃,属下据闻天下第一神医薛景澜在天启的京城分舵,属下想请薛神医过来一趟,不知王妃以为如何?”

那个鬼医,他没打过交道,只知道是江湖最近两年才名声大起的,真实的诊治水平到底如何,他并不了解,如果是他的话,他宁愿相信在江湖上享誉几十年的天下第一神医。

只是那个鬼医毕竟是王妃的结拜大哥,如果他贸然的请了薛神医来的话,只怕王妃会怪罪他不信任她大哥的医术,不管怎样,他还是和王妃商量一下为好。

否则楼主醒来后,以楼主那护妻情深,只怕王妃吹吹耳边风,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是说薛叔叔?”青青双眼噌的亮了起来,拍了一下头,叫道:“我怎么把薛叔叔给忘记了,你快点去请吧。”希望两大神医在此,卫七的状况会好一些吧。

“青青,你一天都不曾用膳了,大哥特意给你煮了你最爱吃的山药粥,来,多少吃一点。”书生把膳食摆放在房内的桌上,轻声的哄劝着青青。

“大哥,我吃不下……”双眸仍旧痴痴的凝望着床上的卫七,她的手依旧握着他逐渐温暖的手,哑声说道。

“不许任性!”书生难得的板起了脸,走到她的身边强硬的说道:“你必须得吃,否则没等小七醒来,你就先倒下了。你腹中还有宝宝,你就算不想吃,也得勉强自己多少吃点,否则饿坏了宝宝,即便小七不怪你,大哥也会怪你的!”

青青心中一凛,想起宝宝,乖乖的走到桌前,拿起了碗筷,看着碗中那熬的浓浓的药粥,闻着扑鼻而来的香气,她心中一酸,在心底默默念叨书生的好,扭头冲书生说道:“大哥,辛苦你了,来一起吃吧。”

书生的唇角这才不自觉的裂开一丝笑意,和她一起慢慢的吃了起来。

“大哥,小七会好的,对吗?”青青不放心的问道。

书生一顿,片刻之后抬起了头,对上青青担忧的目光,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也没有把握。卫子喻体内的追踪药太过久长,都有什么药份一时还测试不出来,贸然的给小七输入,我怕他那么弱的体质会承受不住。”

闻言,青青又红了眼圈,垂头不语,心中极为忐忑害怕,眼泪啪嗒啪嗒的滴打在桌面上,看得书生一阵心疼,看着她长长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紧紧的把她的拳头包裹在掌心之中,压抑着内心的极大痛楚,叹息一声说道:“丫头你放心,大哥一定会尽力为你保住小七。”话音虽轻,但却充满了坚定。

看到书生这些天来为寻自己四处游走,晒黑了许多,也瘦削了许多,想到他对自己的种种好处,如今又是这般为她,她再也不受控制的扑入他的怀中,痛哭失声。“大哥,对不起……小七他……我……你……”

她张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这一天精神的高度紧张与害怕,让她浑身毫无一丝的力气,伏在他的怀中大哭了起来。

如果他是亲大哥该多好,可以安然的享受着属于大哥的温暖,不会那么彷徨无助,不会有那么一丝的恍惚与羞愧。

她极度的贪恋着书生带给她宁静的安定,舒心的温馨,可是她知道这种做法太过自私,对书生太过不公平,她甚至在心中鄙视着自己,可是她却仍然不舍得离开他的怀抱,离开这个让她开始产生留恋的男人。

她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不由自主的向他的腰部搂去,一接触到他温热的身躯,她倏地又缩了回来,狠狠的暗骂自己,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如此放肆的举动!

猛地推开了书生,却见到他的双眸安慰的看着她,带着一抹淡淡的哀愁,她的心揪了一下,别过脸去,不自然的说道:“大哥,我吃饱了。”

书生笑了笑,没说什么,径自收拾了碗筷,步出了房间。

青青捂着脸坐在床前,呆呆的骂着自己,卫七果真没有骂错她,她刚才简直是鬼附身了,竟然会想去搂着大哥的腰,如果真的搂上了,她不仅对不起卫七,更对不起大哥!

那样的举止,别说是在古代,即便是在现代,估计也会别人骂做淫贱吧!

“小七,你快点醒来好不好?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小七……”她重新握起了卫七的大手,狠狠的掐着,“你快点醒来啊,没有你,我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了,小七……”

翌日,一羽洁白的信鸽落在了天启碧楼的分舵之处,李管事取下纸条,看完脸色大变,忙快步走入后院,看了看薛景澜正倚在树旁,含笑的看着在院中晒太阳的甄颜,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低低的说了几句,薛景澜听后微微蹙起眉头,视线仍紧紧的缩在甄颜的身上,沉吟着说道:“我会尽快去,不过颜儿身子太弱,不适宜长途跋涉,还要李管事多加照顾了。”

“甄夫人乃主上岳母,照顾甄夫人乃属下应当应份的事,请薛神医尽管放心便是!”李管事忙一口应承了下来。

“薛某还有一事,望李管事务必答应,薛某才能放心的离去。”薛景澜忽然又开口说道:“贵门的红姑娘似乎对在下以及颜儿的关注比较多一些,许是薛某多心,只是在薛某不在的时日,希望李管事千万不要让红姑娘见到颜儿。”

不是他多心,而是他近些时日,总是能感觉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潜伏在暗处,偷偷的观察着他和颜儿,后来他查明那人正是碧楼的红姬,他曾问过红姬为何要那样做,红姬则是爱理不理的转身就走,在不是就是很傲慢的说道:“这是我碧楼的地盘,我想走到哪里便走到哪里,你管的着吗?”

若以他以往的脾气,也只是一笑了之,有他亲自守护着颜儿,倒也不担心那个红姬会搞什么鬼,可是他若一旦离开天启,去穆国救卫七,就怕红姬会对颜儿不利。

虽然不明白红姬为何对自己和颜儿心存恶意,可是他却直觉如果他一离开,红姬就会对颜儿不利,所以此刻面对李管事,他直接的就说了出来,“若是李管事做不到这一点,薛某怕是不能安心上路。”

李管事看了他一眼,沉吟道:“这个嘛,请薛先生放心,红姬虽然是碧楼的右执事,可是甄夫人乃主上的岳母,李某誓死护卫甄夫人!”

薛景澜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转身向甄颜走去,走到一半又拐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条,对李管事说道:“还请李管事每日按照这上面的方法安排颜儿一日三餐,李某就不和颜儿告别了,最多十日内薛某必归!至于薛某的去向,若颜儿问起就说上山才药去了,若……若是没问,自不必提及。”

和她相伴这月余,颜儿始终没有打开心结,看到他的时候总是羞愧满面,然后便是躲避着他,一句话也不曾对他开口过。

他暗自摇头苦笑一下,也许是他上辈子欠了她什么,要这辈子来偿还吧,他自认此生从未做过什么坏事,老天竟然让他在情之一路上屡遇坎坷,对着她念念不忘,以至于年近四十却仍旧独自一人,至今仍旧求爱无望。

罢了,若是从此以后能够远远的看着她便好,总比过去十几年来遍寻不得,没有她一丝一毫的消息来的幸福多了。

“薛先生,门外已经备好上等快马,请先生准备一下……”见他的双眸始终停留在那边的甄夫人身上,李管事不便多言,低声催了一下。

薛景澜摇了摇头,“不用收拾了,我这就走,一切都拜托你了!”说完霍地转身,大步离去。

夜晚时分,飘起了雪花,天启碧楼分舵的后院之中,甄颜走到院中的那株盛开的腊梅树下,呆呆的遥望着天际,青青此刻只怕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吧,也不知会不会胖了点,卫七对她还像她初见时的那般好吗?

还有……澜哥哥去了哪里了,一天都没见到他了,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否则他绝对会在隔壁厢房中静静的看书,或者站在院中和她此刻一样遥望天边,偶尔和她说几句轻描淡写的话,看到她并不凑声,他也只是淡然笑之,转身退开,但是她却能感觉到暗处有一道温柔的视线正投在她的身上。

今夜,一切都静悄悄的,就连漫天雪花飞舞着,也是一片静然,儿时和澜哥哥在一起的片段不由自主的又跃上了脑海之中,“你就是我的媳妇?”

那句简单又直白的童言直直的冲刷着她的记忆,她不禁微红了脸庞,苦笑一声:“儿时一切都归梦,梦醒时分无踪影。”他终于耐不住她的冷淡而离去了,如此甚好,不用再把时日浪费在她的身上,她在心底默默祝福着:澜哥哥,希望你此去能够找到一个配的上你的人,可以幸福到老。

言毕,摇了摇头,转身踏着薄薄的积雪向房内走去,须臾,房间内灯光一灭,小院终归寂静。

院外的李管事这才松下一口气来,悄然离去。若是甄夫人一直在外面赏雪,万一染了风寒的话,他真不知该如何向薛先生交代,如何向主上交代!

两日以来,青青天天不厌其烦的给昏迷中的卫七擦拭着身子,保持着他的干爽,可是这次擦着擦着她的手顿了下来,看到卫七背上的伤口有些恶化,三支铁箭所处的大半个背部肌肉都发起黑来,流出腥臭的脓血,吓得她连忙叫来了书生和暗夜几个,书生一见,面色异常凝重,“这个铁箭得尽快拔出来了,否则就这样长在肉中,后果不堪设想。”

“要不就拔吧,大哥,如果血液不配的话,可以不输入他的血管中,改成让他喝下去,慢慢消化,也多少能转变成一他自己的一些血液吧。”看着卫七那狰狞的伤口,青青狠下心来,咬牙说道。

左右都是死,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

“是啊,萧神医,不行的话就尽快拔掉吧,我们几个在一旁护着他的心脉。”暗夜几个见了那伤口,也忍不住出声说道。

书生缓缓的点了点头,从药房拿来一些煮过的白布以及一些需要的器具,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了一支铁箭。

“大哥且慢……”青青颤巍巍的叫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细细的凝望着卫七的容颜,双手慢慢的抚着他苍白的脸庞,从额头开始一点一点顺着高挺的鼻梁,干涩的嘴唇直到他略有写割手的下巴,眼泪忽然又涌了出来,身子猛烈的抖动着。

她害怕极了,害怕这次他若挺不过去,那么就是必死无疑,可是若不拔出,那样的话也是一个死字。

“王妃,还请冷静,好让萧神医给主上救治,王妃请放心,属下们在一旁全力护住主上的心脉,至少……至少不会立时……”暗夜的声音越说越低,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可是如果不立刻拔出的话,照着那伤口恶化的速度,只怕活不到明天!

青青努力定了定神,闭了闭眼,这才机械的退开几步,对书生说道:“大哥,开始吧。”

书生一点头,暗运内力,想要快速一下的拔出那支铁箭,这样不但能够减轻疼痛,更能减少血流。

可是不料内力涌到指尖的时刻,他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倘若此次失败,小七从此不治而亡,青青会不会怪自己一辈子?

此念一出,青筋凸起的手突然像泄了力气一般,软绵绵的垂了下来,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再也使不出分毫的劲道。

所谓关心则乱,现代的外科医生主刀的时候那股淡定的神态,一般对准的都是陌生人,自己的亲人他反而下不去手,甚至都主动退让,让别的医生去主刀。

这样样的话,一般不容易心乱,会镇定的完成手术,即或是出现什么意外,他也不会有太大的自责,那毕竟不是死在自己手中。

而书生此刻虽然不是做外科手术,可是他的心毕竟乱了,试问一个乱了心的大夫如何能够保持镇定,他不但手抖了起来,身子也微微的发起颤来,他极力想要压抑住自己的心慌,却怎样都压制不住,努力试了几次,他灰白着脸,转过身来,哆嗦着嘴唇对众人说道:“对不起,我拔不了……”说完狂奔出房。

他一路跑到自己的房间,用力的关上房门,双腿一软,身子顺着门板直直的滑落在地,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白净的肌肤,修长的手指,可是看在他的眼中,竟然染上了点点血迹,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眸,不敢再去看那双他一双引以为傲的双手。

他曾自负的说过,除非是他学艺不精,否则他的手下从无失误。

可是现在他竟然连一支铁箭都不敢去拔,他愧对师父,愧对自己十数年来的辛苦钻研,更加愧对的人是青青!

他痛苦的哀嚎一声,把头深深的埋在曲起的双膝之中,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青青?在青青最为依赖他的时候,他却在心中暗自盘算,作为一个医者,他竟然做不到平心静气,反而却在治疗之时去患得患失,去想那些原本不该在治疗的时刻出现的乱七八糟的心思,他还算什么医者,算什么鬼医?

见到书生突然跑了出去,众人悬在半空中的心齐齐落下肚中,随即又同时为卫七的伤势恶化担忧不已,青青一边用手一点点的挤着那恶臭的脓水,一边心疼的垂泪。

卫子喻上前一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相信弟弟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舍得就这么扔下你和我的,相信我!”虽然是安慰着青青,但同样也是安慰着自己。

正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必担心,追踪粉的解药我有。”众人扭头看去,却见薛景澜风尘仆仆的踏入房内,来不及坐下歇息,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向众人凝神一一看去,待看到卫子喻的时候,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是你吧,来,把这颗丹药服下,半个时辰之内,你体内的迷踪粉全消。”

青青激动的看着薛景澜,双眼含泪,惊喜的说道:“薛叔叔,你终于来了,你怎么会有解药?”

看着卫子喻一口吞下了解药,薛景澜这才坐在椅上,喝了一口半温的茶水,幽幽说道:“因为这药方是我薛家祖传下来的。”

“啊?”青青惊得退后一步,卫子喻忙扶住了她,“薛叔叔,那这药方怎么会到了穆宏那个混账王八蛋的手中?”

薛景澜双眼看着门外,苦笑着摇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如果可能,穆国的地方他根本不想再踏入一步,可是如今为颜儿的女婿,他不得不重回旧地,这种感觉颇为复杂,他怎能告诉青青,他就是青青口中那个混账王八蛋的亲叔叔穆景澜?

当年幼时曾见过颜儿一面,那娇笑柔弱的人儿从此便印入他的脑海之中,得知她的身子一直柔弱不堪,他便央求了母妃想学医。没想到深宫之中的母妃竟然是数百年前的神医薛一命的后人,母妃见他真的一心想钻研医理,便从娘家拿来了医书,供他研习。

由于他天赋聪慧,又真的从医书之中得到了莫大的乐趣,便整日沉浸其中,待到得知颜儿和另外一个男人私奔的消息之时,他这才惊觉他竟然忽略了他心中最为在意的人儿,没有遵从每年去看她一次的诺言。

他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不睡整整三日,三日后他一改往日邋遢形象,特意收拾一番,帮父王比较宠爱的一个妃子医治了宿疾,趁着父王大喜之下,他提出了退婚的要求,只因为他知道,倘若他不提出,只怕颜儿一家几十块怕是将被下令处斩。

由于父王还不知颜儿的事情,经不住他的央求,终于答应了他,后来他便心无旁骛,一心从医,哪料还是躲不过兄弟夺位之争,屡遭迫害,害得母妃终日担惊受怕,而父王身边的女人太多,更是无心照料母妃,最终母妃一病不起,离开了人世,父王也只是在母妃去后瞧了一眼,下旨厚葬转身便又搂着新宠寻欢作乐去了。

那一幕令他对父王太过伤心,对众兄弟更是失望,一气之下离开了皇宫,发誓要彻底脱离这一切,于是改从母姓薛景澜,走遍天下,为无数人诊治,却始终再未踏入穆国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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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的乡村因工作组的进入,一切都贴上了政治标签,在揭发批判中石老忠也在劫难逃。直到那场风波连同那个年代结束后,石老忠成了唯一的殉难者。那是一段怎样的岁月?一刘家堡是工作团团部所在地。邵文杰从团部大院高门槛上跨出来以后,压抑了好一阵子的兴奋之情欣喜之情豪壮之情,才开始释放出来。他的步伐轻快,带着点军人姿态,甚至边走边哼起时下流行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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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业的繁荣和发展最终起作用的是人,人是企业生存和发展的根本。人在企业中又是一最大的变数,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对人的管理也就是对企业的管理。本书就企业聘人,用人、管理人等方面存在的一系列问题进行了深刻独特到的分析,给用人者提供了警醒。同时,也让企业认识到自己人力资源管理方面的不足,从而加以改进,只有这样企业才能得到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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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很多大学生和职场中的人都生活在一种困惑中。即将走出校门的大学生们,很少有人能够清晰地知道自己将来要干什么、能干什么。他们不知道自己的需要,更不知道如何去达到自己的目标。很多年轻人毕业后在盲目的状态下匆匆选择了一份职业、一个公司、一位老板,从事着与自己的性格、兴趣和天赋完全不相适应的工作。这样的人生,毋庸置疑,很难取得大的成功,甚至很少有人能够感受到工作带来的快乐,其结果不是一次次跳槽,就是一次次被解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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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谷子(中国古典文学荟萃)

    中国古典文学是中国文学史上闪烁着灿烂光辉的经典性作品或优秀作品,它是世界文学宝库中令人瞩目的瑰宝。几千年来,中国传统文化养育了中国古典文学,中国古典文学又大大丰富了中国传统文化,使传统文化更具有深刻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