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东方”报社会议室中,总编站在前面,对着PPT,正长篇大论、语重心长的教导下面的员工们,也就是所谓的训话,每月都会来一次,常年不变,员工们已经习惯了。
他身高165cm,大腹便便,头大脖子粗、一脸隆起的肥肉中,长着一双小眼睛,隐藏在金框眼镜中。
报社员工多,正儿八经坐在会议桌旁的是一把手、二把手和三把手,底层工作者也只能认命的搬着小板凳坐在外围,老老实实的记笔记。
而底层员工之一苏真真与其他人不一样,坐在外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依靠别人打掩护,低着头,昏昏欲睡。
她不喜欢开会,最不喜欢长时间的开会,无聊又憋得慌,手机都玩关机了,他还没说完,苏真真也服气了,干脆睡觉。
迷迷糊糊中,有人怼了她一下,也没在意,嘟囔几下,换个坐姿继续睡。
突然,总编大喊她的名字,把她从睡梦中惊醒,抬头,发现总编眼神中蕴藏着怒火,一副吃人样盯着她,周围人也都看着她。
顿了几秒,明白了,默默的站起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静静的看着总编,等待下文。
果然,总编怒气冲天,大拍桌子,“苏真真,这都多少次了,开会睡觉,这是个正常人干的事嘛!!”
在总编心里,苏真真就是个不正常的人。
苏真真心里默念,是,却一脸悔意,“总编,对不起,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了。”还举手发誓。
总编冷笑,信你,母猪都能上树,“如果下次还这样呢?”
苏真真思索半刻,眨眨眼,诚恳万分,“总编,如果下次我还想睡觉,我就主动静静地到门口罚站,等到不困我再进来,绝不影响您的发挥,其中落下您发言的精髓,我会后再补上。”
总编被她的话气的无话可说,后悔,为什么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不能真的对她咋样,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苦笑,大佬惹不起啊。
他往椅子上一坐,脱下眼镜,捏捏鼻梁,看着下面“站军姿”的苏真真,不打算继续深究,“希望你说到做到,如果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我保证!”之后就解散会议。
待员工都离开会议室后,总编盯着窗外高楼大厦,感叹,来了这个活宝,硬给自己折寿啊,偏偏还惹不起。
往新闻部的路上,同事辛月,拍拍苏真真肩膀,好奇道,“真真,总编对你太好了吧,每次闯祸都给你收拾烂摊子,每次开会睡觉都说不客气,他哪次不客气过?你说说,总编是不是你亲戚,或者,你有强大的后台,总编不敢惹?”
苏真真嗤笑,“怎么可能,要是我有这样的后台,早就好吃好喝好玩的伺候着,安静的做个白富美!”
辛月给她一个大白眼,也是,她家情况我是知道的,不过,这才奇怪嘛,又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但你得知道,自从你来报社后,就流言四起,有人说你被总编包养了。”
苏真真一直都知道,周围有些人传流言从来不避讳她,但她不在意,之前是,现在也是,一脸无所谓,“说就说呗,嘴长在他们脸上,有这闲工夫管这事,还不如睡觉呢,哼!”
辛月被逗笑了,有时候就羡慕苏真真这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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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ING”酒吧,苏真真与闺蜜顾晓冉、简言之坐在一角喝酒聊天。
苏真真举着一杯纯净水,“热烈欢迎顾晓冉,干杯!”
简言之一脸嫌弃,“你只是纯净水?你是来酒吧点纯净水的第一人,奇葩女。”
苏真真无辜样,“那没办法,饮料我不爱喝,酒量你们是见过的,一杯就倒,,据说我撒酒疯可是很有名的,如果你们不嫌弃,我可以喝呀!”
手作势要拿酒。
顾晓冉连忙挡住,“不要了,我可怕了,见过你一次撒酒疯,那场面,我就发誓绝对不让你碰酒,任何!”
苏真真咯咯的笑,“重来,举杯欢迎晓冉回家!”“干杯”“干杯”“干杯”
苏真真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一大杯纯净水,“爽!”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就全身窜到顾晓冉旁边,浑身散发八卦气息,嬉皮笑脸,“我听说前段时间你从垃圾堆里捡了一个小帅哥,还把他带回家?”
顾晓冉正在喝酒,听完,呛得直咳嗽,“你听谁说的?”
苏真真悄悄指指旁边镇定喝酒的简言之,“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长得帅吗?身材咋样?哎呦喂,真没看出来啊,你!”
苏真真换个坐姿,左手摸摸下巴,语气一转,一脸严肃,“也是,你都26岁了,还没有男人,寂寞呀!可是话又说回来,垃圾堆捡的,靠不靠谱啊!”
顾晓冉一脸无语,问简言之,她是怎么知道的。
简言之不慌不忙的倒了一杯伏特加,举起,“我之前去C市出差,本想去看看你,没想到看见你和一个男的一起往小区走,你叽叽歪歪说不停,他冷着脸,啥也没说。”
喝了口酒,继续“你一直是一个人住的,突然冒出来一个男的,我就顺便查查他,结果什么也没查到,只听附近人说他是个流浪汉,在这流浪有一段时间了,好几次看他在垃圾堆里翻吃的,回来后我就又顺便告诉真真。”
苏真真接过话语,“晓冉啊,你得慎重,他……”
顾晓冉打断苏真真的话,很严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我相信我的直觉,他不是坏人,他的眼神很清澈平静,可以说一尘不染,相处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做越矩的事儿,况且他救过我,不止一次,没有他,我就不可能坐在这里。”
苏真真望了望简言之,看她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胳膊怼了怼顾晓冉,岔开话题.
“不说了不说了,我得跟你们吐槽一下25岁美少女的悲惨的人生,在报社,被同事挤兑、领导批评,在家还得应付我爸妈,啰啰嗦嗦叫我找男朋友、相亲。”
说着还假意滴几滴眼泪。
顾晓冉很快心情平复了,也是,一转眼,大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突然想到什么,问苏真真“哎,你不会还想着苏遇呢。”
话题转到苏遇,空气就凝固了,苏真真浑身不自在,但也直截了当,“想他怎么了,等见到他,我一定把他千刀万剐!!!”
此时她口中的他,正在酒吧二楼包厢里,和兄弟们一起打麻将,突然就“啊、嚏”两声。
简言之和顾晓冉就看着她豪言壮志,其实心里都明白,苏真真还是放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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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真真母亲再嫁之前,她家和苏遇家是邻居,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苏真真从小就调皮,霸道专横、爱蹦跶,贪玩不爱学习,总是丢三落四。
相比之下,苏遇就是个“小大人”,处变不惊,学习能力强,总是被迫跟在苏真真后面,有时还得替她收拾烂摊子,只是性格比较孤傲冷淡,不爱说话。
苏遇对苏真真可谓是非常宠爱,有求必应。
后来,在初三时,苏遇突然就走了,要去美国。临走前,只留下一张纸条,真真等我回来找你,一定。
这是苏遇第一次亲切的叫她真真,而不是苏真真。
苏真真喜欢苏遇,很纯粹的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和他说话、喜欢他跟在自己后面、喜欢和他一起玩、喜欢跟他同桌、喜欢和他一起吃饭……
那只是青春懵懂时期一个承诺,不知是真是假,可她宁愿天真的相信是真的,但遥遥无期。每每回味,甜蜜又夹杂着苦涩。
知情人都不相信他会回来,即使回来了,十年的岁月,难保他初心依在,毕竟当时他还是个孩子。
实际是真的十年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人不可能守着年少无知的承诺过一辈子,日子还是要过。
这些苏真真都明白,她还是照常上班、旅游、相亲、睡觉。
可是,她摸摸手腕上的红绳,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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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真真的母亲田慧是名护士,现在的父亲苏育平是她高中校长,她还有一个姐姐,叫苏媛媛,跟她一样大。
她们是重组家庭。
苏真真在记事以来就没见过亲生父亲苏雷,后来听母亲田慧说,父亲是位消防员,因公殉职。
可以说苏真真是被母亲含辛茹苦带大的。
高一时,苏育平遇到田慧,对她映像很好,相处很舒心融洽,有很多共同话题,于是想和田慧共同组建一个家庭。
苏真真是很乐意妈妈再找一个人的,她太辛苦了。而且觉得苏育平人不错,对妈妈很好,就答应了。
生活出乎意料的幸福美好,苏育平对她们母女很好,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妈妈曾说,“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你爸爸,他很好,好到……他就像太阳,而我就是向日葵,始终照耀着我,给我希望。”
苏真真切实体会到家庭的温暖,爸爸、妈妈、姐姐都很爱护她、迁就她、宠着她,尤其是爸爸,更加疼她,总是引得姐姐吃醋……
她想,这也是爸爸苏雷想要的,她和妈妈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