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沈廷风悄悄往留香那跑了几趟,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以至于留香脸上一直是一片喜色,弄得竹园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这天傍晚,沈墨君随着沈智他们用过晚饭之后便回竹园去了。
沈墨君和阿染刚到书房,就看见风尘仆仆的沈琛正在门口等着。
三人一同进书房,沈墨君嘱咐了一番,阿染便回房去了,吩咐了让沈琛回去休息片刻,一个时辰之后再来伺候。
沈墨君想起吃过晚饭后沈廷风对他说的戌时之约,呵呵,看样子是准备动手了,果然啊,自己这个大哥,活该就是背黑锅的。
沈墨君悠悠地想起,小时候偷跑去爹爹的书房玩儿,沈廷风不小心打碎了爹的砚台。
他记得当时沈廷风哭着扯着他的衣袖说:“大哥,怎么办,爹要是知道我打碎了他的砚台一定会打死我的。”
他还记得当时他想着于氏的话,要爱护弟妹,于是爹爹问是谁打碎了砚台的时候,他的手心都被打红了也没告诉爹那不是他打碎的,是弟弟。
可是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呢,爹一定会说,你是哥哥,为什么没有看好弟弟。
他们是一家人,只有他,是个外人,是么,他就是没人疼没人宠的么?
“我最敬爱的父亲,这次,就看你怎么做了,希望您不要让我失望呢。”
沈墨君看着西边只余有些许光亮的地方喃喃说道。
“你记住,先把留香带到园子里的偏房去,给她喝下这个药,两刻钟之后药就会生效。大哥那边,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沈廷风捏着手中沈碧心给她的药粉包,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想着沈碧心跟他说的话。他不停暗示自己,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前程,何况留香本来就是大哥的丫鬟,自己也不过是成人之美。
打定主意之后沈廷风就在后花园旁边的一处厅里准备好了酒菜,还特意拿了几本书,既然说了要请教功课,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戌时刚到,沈墨君想着出门前吩咐沈琛的事,便怡然自得朝后花园走去。
沈墨君远远就看见厅前已经挂了灯笼,这里离沈智的书房倒是不远,他心想。
沈廷风正在同他的小厮说些什么,一转头看见他,便挥手招呼他。沈墨君点了个头,也不管他看没看见。
“大哥,快坐。”沈廷风一脸堆笑的样子倒是有些搞笑,不知道他过一会,是不是还能笑得这么欢畅。
“三弟,何事这么开心啊?莫不是你也得了什么好东西要给我看?”沈墨君打趣他道。
沈廷风听了这话,犹豫之色一闪而过,沈墨君挑了挑眉,装作没看进的样子看着他。
“我哪有大哥好福气啊。”沈廷风恢复了神色,又笑说道,“是最近先生布置的课业我有些地方不大明白,故而想请大哥来指点一二,我特意备了一桌小菜,咱们边吃边说。”
沈墨君道:“难得你有想学习的心思,做大哥的自然是知无不言了。”
“哈哈,那我先敬大哥一杯。”沈廷风举杯,一脸诚恳。
“三弟说的哪里话,自家兄弟,本就是应该的。”
说完便一仰头,一杯酒就下了肚。
沈廷风见他喝下了酒,脸上的笑更真了几分。
两个人便一杯接一杯喝,很快,一坛酒没有了。
沈廷风看着沈墨君已经趴在桌子上了,便去摇他的手臂。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沈廷风观察着他脸上的红晕,听他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
“大哥,你要不再喝点?”
“唔···喝,我还能再喝!”沈墨君右手一抬,说完这句话便又垂下去了,沈廷风抹了一把汗。还好他提前吃了解酒药,不然肯定也要醉。
“大哥,我扶你去休息。”沈廷风凑在他耳边说道。
“你带人把这里收拾了。”他搀扶着沈墨君站起来,不觉晃了一下。
“三少爷您没事吧,要不然我送大少爷过去吧?”沈廷风一个小厮说道。
“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说着便搀着沈墨君朝厢房过去。
“二小姐,大少爷已经醉了,三少爷正扶着大少爷往那边去呢。”兰儿说着刚刚从那边过来的小厮回禀的话。
“嗯,去打水来吧。”沈碧心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刚作的一副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对丫鬟说道。
沈碧心刚换好寝衣准备睡下的时候,便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二小姐,出事了二小姐······”
“兰儿,出去问问怎么回事。”沈碧心眉心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慢慢爬上来。
趁着让婢女出去询问的功夫,沈碧心匆匆套上了外衫,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确认挑不出来什么问题之后方才推门出去。
“小姐,是三少爷那边出事了。”兰儿面色很是难看。
“说。”
“是。三少爷把大少爷扶进去一刻钟之后老爷便过去了,老爷听见房里有动静就进去看,一看,就看见···就看见三少爷和那个婢女俩人都光着身子,抱作一团······”那小厮说的更为露骨,毕竟兰儿还是未经人事的,有些话总说不出口。
“那大少爷呢?”沈碧心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
“大少爷,大少爷在自己书房里,现在已经也被叫到祠堂去问话了。”兰儿磕磕巴巴说完,沈碧心总算听明白了,合着他们俩想算计沈墨君,结果反被人家给算计了。
“我娘去了吗?”沈碧心边说边往祠堂那边走。
“二夫人正陪着三少爷在祠堂跪着呢,老爷发了好大的火,说是要请家法。”兰儿忙跟上,小脸咳得惨白。
“慌什么,最多不过就是酒后乱性,我爹还能把他打死不成。”
“是小姐。”
沈碧心赶到的时候沈智正黑着脸坐在上位,沈廷风衣衫凌乱跪在一旁,于氏跪坐在沈智左手边,而沈墨君此时并排站在沈廷风身旁,身量笔直,哪有一点醉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