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的轻功,强到能够停留在空中。
百里飞不行,武当的飞飞上人也不行,纵观江湖几百载,这般的高人,都不曾出现过。自己甚至是有十成把握断定,眼前这人的身上,必然是绑着绳子,只不过黑暗中,要割断绳子,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百里飞行走江湖也才不过几年光景,却唯独选择了扇子这种武器,一方面是想当个江湖公子哥,说不定能够留下一段风流佳话,另一方面,却也比较厌恶打打杀杀。
江湖,从来不是打打杀杀,百里飞的江湖,其实更趋向于闲云野鹤。
手里握着剩下的一两银子,百里飞也不知道要不要将其打出去,虽说此时是个很好的机会,如果力道和角度掌握的好的话,也是能够对持剑人造成一定的杀伤。
可百里飞犹豫了,犹豫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机会的失去。
洞口上的人消失了,再一次没入了黑暗,百里飞捏了捏手里的银子,还来不及陷入懊恼,就听到黑暗里传来了那人的声音:“我不得不承认,你多少算是个聪明人,一刻钟的时间也快被你耗得差不多了,不过,你若是觉得仅仅只是如此,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说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时间百里飞仿佛被声音所包围,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话,持剑人此时应该是借助着绳索在自己上空飞荡。
百里飞并不准备反驳些什么,他现在需要做的,仅仅只是躲藏,让自己彻底的融入黑暗里。
不过持剑人口中的语气,却是让的百里飞有些担忧,他似乎不再准备小心翼翼,而是要彻底放开手脚。
彻底融入黑暗哪有这般容易,百里飞还未来得及思索应对的方式,整个二楼,一时间已是呼啸声漫天,剑吟声,持剑人的笑声,绳索高速运动产生的破空声,每一声都击打在百里飞的耳朵中。而且这破空声还不止一处,整个上方,都是“咻咻咻”的声音,连成了一大片。
百里飞到底还是猜错了,这顶上吊着的绳索,远远不止一条。持剑人凭借着诸多绳索,在空中来去自如,仿若飞人,面对百里飞,早已经占据了天时地利。
百里飞此时若是想赢,便只能从剩下的唯一一点,也就是人和入手。可是这人和,又该去哪里寻呢?
百里飞动了,他不得不动,剑吟声从各处想起,夹杂着绳索的破空声,百里飞根本判断不了,持剑人到底是在何处。
黑暗中,百里飞的扇子被他舞得是滴水不漏,将自己牢牢地护在中心,扇子早已破败不堪,此时自是不能打开,不过合上后,倒也能够勉强抵挡一二。
二人的武器在黑暗里不知碰了多少照面,剑击打在扇子上,声音有些沉闷,每交手一次,都会在扇骨上留下一道小口,可百里飞早已经顾不上,此时唯一希望的,便是能够支撑足够长的时间。
二人皆是看不见对方脸上的神色如何,不过百里飞的神色却不是很好,方才的几下交手中,自己也并未能够全部抵挡住进攻,此时右肩与左腹,皆是被剑所划伤,所幸伤口不是很深,仅仅只是渗出了一些血珠。
持剑人的攻势源源不断,一个又一个剑花,在黑暗中悄然盛开,可百里飞看不见,他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自己手上的扇子,似乎变得越来越短,越来越轻。
其实百里飞没有感觉错,扇子变轻也是必然的,百里飞的宝贝扇子,若是放在平日里,恐怕是要与持剑人拼命了,此时捏在百里飞手里的,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已是被剑花给彻底削去了。
百里飞边打边退,可这世上的每一条路都有尽头,包括退路。百里飞此时已是退无可退,他的后背,终究是抵在了墙上。
下一刻,便是真正的死局。
百里飞仿佛能够看到持剑人脸上嘲讽的笑容,感受到他手上那把剑的剑光。
这一剑能不能寒十九州百里飞并不清楚,但此时此刻,自己却是感到有些寒冷。
四周的温度仿佛降到冰点,百里飞的双手甚至在微微颤抖,先前的打斗,他已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此时竟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呀。”百里飞暴喝一声,左手一拳挥出,拳头擦着剑直奔持剑人而去,百里飞的右手也并没有闲着,握紧破败不堪的扇子,抵在了自己的咽喉处。
剑仿佛被吸引一般,刺在了扇子上,没有什么多余的声音,剑尖刺穿扇子,露出半寸左右,最终停了下来。
百里飞却在此时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松开了左手,将原先一直未打出去的一两银子,送了出去。拳头只是一个虚招,手臂长度自是不能与长剑相比,百里飞真正的杀招,从来只有手中的一两银子。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闷哼,刺在扇子中的剑,也随之而去,如荡秋千一般,过来又再回去。百里飞知道,自己赌对了。
百里飞先前并不是败得一塌糊涂,他在计算,持剑人每一次出剑的位置,每一次的出剑,剑尖的位置其实大致固定,基本不会离开自己的咽喉。
因此,百里飞就只能赌,赌下一剑奔来的,还是自己的咽喉,那么到时候自己的左手,就会被放空,自己手中的暗器,才会有发挥的空间。
百里飞赌赢了,第一次在交锋中占了上风。而一刻钟的时间,恰好也在此时完全结束。
黑暗中,有一道火光骤然亮起,驱散了这个房间一小块的黑暗,百里飞转头,发现这竟是由一条绳索燃烧才形成的火光,而整个房间中,这样的绳索恐怕有上百条。
有人拍起了双手,并不响,但在整个空旷的二楼,却仿佛从四面八方钻入百里飞的耳朵,百里飞定睛一看,却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拍手那人离火光并不远,百里飞能够清楚看清他具体的形象,此时的他,双手鼓着掌,同百里飞一般穿着一身夜行衣,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脸上的面具了。
面具通体呈黑色,损坏了一个小孔,应当是先前百里飞手里的银子造成的,可令百里飞有些惊讶的是,这个面具,是没有眼睛的,也就是说,即使是在有光线的情况下,持剑人也是看不清人的。
难怪这二楼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原来此地的主人,根本不需要光。
鼓完了掌,持剑人率先开了口:“你赢了,可以去上一层了。”说完,左手在身旁的一根绳子上重重拉了两下,顿时,离百里飞不远处的石壁上,开了一道门,门后,是一个向上的石阶。
百里飞此时有着千万个疑问需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是不知该先问哪一个。
持剑人仿佛知晓百里飞心中的疑惑,说道:“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当然,需要赶在这条绳索燃尽之前。”
百里飞一转头,此时绳索已是燃了大半,当下赶紧是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敢问阁下,不知在我之前的那人,最后如何了?”
持剑人似乎不是特别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可最后还是慢吞吞说道:“那人一招便把我打败了,自是直接去了上一层。”
百里飞心里不禁感叹一句,白砚秋果然如自己之前想的那般,一招制敌。想想自己拼了命,也只在眼前这人手下勉强撑过一刻钟,自己和白砚秋的差距,似乎大得有些过了头。
“那再请问,阁下之前似乎并不能知晓我具体身在何处,可为何打斗之时,却招招不离我的要害?”百里飞一直想问这个问题,明明自己选择隐身黑暗中,被逼出来来也就罢了,为何之后还仿佛被看穿了一般,连自己的要害处在哪,都被计算的明明白白。
持剑人似乎在笑,可百里飞却并不能听见笑声:“你的心跳出卖了你,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声音都逃不过我的耳朵,当你不动时,心跳微弱,我自是听不到,可你一动,便再也隐藏不了了。”
百里飞了然,正想问最后一个问题时,可刚到嘴边,却见到持剑人挥了挥手,说道:“绳索快要燃尽了,这第三个问题,你留到上一层再去问吧。”说完,也不管百里飞愿不愿意,又拉了拉绳索,竟是准备直接关上石门。
虽说石门关闭的很慢,可百里飞哪能料到眼前这人说关就关,只能是飞一般地冲向石门,终于是在关闭之前,站在了石门之后的石阶上。
身后传来石门落地的声响,石阶两旁有灯,很是柔和,丝毫没有影响刚从黑暗里出来的百里飞,百里飞顺着石阶往上行去,饶了两圈,终于是踏上了三楼。
可到了三楼,百里飞往里一瞧,却是发现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