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胡闹！”顾老夫人气不过伸手将桌子上的茶盏砸了粉碎，阴郁着脸，“这丫头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再这样下去对顾家而言不知是福是祸。”
陶氏斜了一眼的张氏，语气不善，“二弟妹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是不是二弟妹私底下和翩姐儿说了些什么？”
张氏并不将陶氏放在眼里，只道，“大嫂这话我可就不敢认同了，翩姐儿如今是有太子护着，连皇后娘娘送来的姑娘都敢打发了，这说不定就是太子授意的，翩姐儿怎么敢忤逆太子？”
陶氏噎了，一时无以反驳，张氏又道，“今儿翩姐儿来顾家敲打，这其中也未必没有太子的意思。”
“够了！”顾老夫人一直都没把顾翩放在眼里，冷不丁被顾翩威胁了，心里实在不痛快，“顾家怎么会养了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两妯娌心知顾老夫人不悦，也不敢随意开口。
“二妹妹竟敢这般和祖母说话？”顾茜有些诧异，转念一想，顾翩自从搬去了太子府，整个人的确变化不少，“母亲，难道就任由顾翩在太子府胡作非为吗，会不会牵连到咱们？”
陶氏眸光发狠，“只要她姓顾，有些事就由不得她。”
……
顾翩前脚刚落地，就看见门口处站着卫一，下意识眼皮跳了跳，未上前，卫一道，“县主，殿下在等您。”
“好。”
整理好思绪，顾翩承认今天是有些冲动了，若是太子生气了，又该如何？
这一路不长，顾翩却已经想过了各种情况，手心都是细腻的汗，忐忑不安的往前走，终于到了大厅，看见了太子。
硬着头皮上前喊了一句，“舅舅。”
太子抬眸看了一眼顾翩，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半个身子挪了过去刚坐下，卫一领着好几名丫鬟入内，顾翩不解的看向太子。
“这几位都是武婢，日后出门时时带在身边。”
听太子的语气并未动怒，眉宇间也没有怒气，顾翩悬着的心松了一半，踌躇一会才说，“今儿我把水袖和红苕打了板子送去庄子上了。”
“嗯。”
“刚才我又去了一趟顾家，和顾家撕破脸。”
“嗯。”
顾翩陆陆续续的交代了一些，太子依旧不喜不悲，等着顾翩说完了，太子才开口，“日后这种事不必一一向孤汇报，你自己拿主意。”
没有埋怨没有指责，顾翩总算是放心了，太子侧目，“陪孤一起用膳。”
“是！”
十菜两汤，皆是美味，顾翩没有挑食的毛病，给什么吃什么，对她来说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偶尔眼角瞄了一眼太子，太子举止优雅，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修长分明的手指白皙如瓷，怎么瞧怎么好看。
吃饱喝足，顾翩默默放下筷子，忍不住凑近太子身侧，“舅舅，若是皇后娘娘生气了怎么办？”
“气？”太子嘴角翘起一抹冷笑，指尖轻轻将顾翩额前一缕碎发拨到耳边，“那又如何，今儿你气着你嫡母，她又生气又能如何，只要你足够强大，旁人就欺负不着你。”
顾翩笑眯眯点点头，“舅舅的话我记着了。”
“过些日子孤会离开一段时间，府上就交给你打理了。”
“舅舅要去何处？”
“战场。”
顾翩一愣，伸手抓住了太子的胳膊，“那舅舅要去多久？”
“快则一年，慢则两三年。”
“这么久？”顾翩咬咬唇，太子递给顾翩一只锦囊，“这个拿好，不许给任何人，关键时候可以保命。”
顾翩摸了摸硬邦邦的，像是令牌之类的，乖乖收好，又问，“战场上是不是很危险，舅舅是太子为何还要亲自上阵杀敌？”
“谁说太子就不能上阵了，保家卫国是大梁人的职责，孤更应该冲锋陷阵，让百姓安居乐业。”
顾翩忽然红了眼眶，相处了几个月，她已经把太子当成了一个依赖和亲人，太子会宠着她，惯着她，即便是犯了错也会说一句不妨碍，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对她温馨过。
“怎么哭了？”太子微微蹙眉，指尖轻轻抚平顾翩的眉眼，顾翩吸了吸鼻子摇头，太子又道，“放心吧，孤会平安回来的，孤若回来定然会送你一份大礼。”
“我只要舅舅平平安安回来。”
太子听着这话心里一暖，欣慰笑了笑，看来也没白养顾翩，总算是有一个人替他担忧。
“舅舅，可否应我一件事？”
太子淡淡的嗯了一声，“你说。”
“每隔三个月都给我写封信，哪怕一个安字也好。”
“好。”
顾翩咧嘴笑了。
自从知道太子不久就要出征了，顾翩只要一有时间就回来，时不时的黏着太子，太子对她也是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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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太子要上战场了，没个几年是回不来的，到时候某些人可就落了单，没人照拂了。”
“就是，看她还怎么得意！”
多少人等着看顾翩笑话呢，顾翩却并未拿这事儿当回事，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强大，守好太子府，不许让人看了笑话。
“大表哥怎么会这么突然要去战场？”祁如莲蹙眉，揉了揉眉心，“二姐姐在家里已经哭红了眼睛……”
祁凤颜已经十六岁了，再拖下去可就成老姑娘了，太子这一去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大皇兄一定会早日凯旋归来的，此次邻国来犯，若不一战，大皇兄哪有心思成家立业，祁二姑娘也该骄傲自豪才是。”八公主不屑，国难当头，竟然还想着嫁人，这祁二姑娘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
祁如莲知道说错话，立马补救，“战场上刀枪无眼，二姐姐自然是担心大表哥了才会一日日红了眼睛。”
闻言，八公主的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些。
也不知哪一日太子要离开，顾翩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想着若是能送送太子便好。
又过了几日，锦玉忽然赶来在顾翩耳边道，“殿下出城了。”
顾翩猛然一愣，随即淡淡哦了一声，很快又低着头练字，顾翩一言不发却比之前更加认真了。
“二妹妹。”顾茜来到顾翩身边，“殿下已经离开了，你是不是该回顾家了，母亲和祖母都惦记你。”
说话的声音不小，周边的几人恰好都能听见，纷纷对着顾翩指指点点，依稀能听见不孝，忤逆，攀龙附凤等字眼。
顾翩一只手托着下巴，淡淡的瞥了眼顾茜，不必开口，锦玉道，“顾大姑娘，殿下临走前交代一定要让县主守着太子府，若是得空一定是要回去探望长辈的，只盼着顾家不要在难为县主才好。”
顾茜没有给顾翩留面子，顾翩自然也不需要给顾茜留面子了，锦玉一席话说的顾茜小脸涨红。
一番话惹的众人议论纷纷。
顾茜咬唇解释，“二妹妹，你还在记恨祖母吗，祖母虽有些严苛可毕竟是长辈，你消消气别往心里去了。”
“长姐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记恨祖母，长姐倒是惯会揣摩心意的，要不是我知道长姐是个心地善良的，我还以为长姐是在挑拨我和祖母呢。”
顾翩红唇一翘，无辜的笑着耸耸肩，顾茜讪讪，“那是我多虑了，二妹妹善解人意又大度，平日里也是极乖巧的。”
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让顾茜收敛不少，她终于知道陶氏为什么说顾翩变了。
果然是变了！
变得更加不知好歹。
顾翩平日里除了学习琴棋书画之外，还会时刻关注太子府后院的动静，春去秋来，顾翩悄悄度过了十一岁生辰。
“这是殿下派人送来的。”锦玉神秘的捧出一个锦盒，顾翩眼皮跳了跳，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玉佩上面雕着一个翩字，字迹有些眼熟，顾翩惊喜不已。
“这是舅舅亲手雕刻的？”
锦玉耸耸肩表示不知情，“是卫七快马加鞭送来的，人已经回去了。”
顾翩小心翼翼的触摸玉佩上的纹路，是她最喜欢的牡丹，牡丹雍容华贵，绽放的极美，她第一次看见牡丹便十分钟爱。
难得还有人记得她的生辰，顾翩眼中泛着笑意的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