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佑扬14岁生日是沉澜第一次参加同学正式的生日会。而且是李香溪让她去,连礼物都替她准备好了,一套少年百科全书。沉澜简直出离愤怒了,觉得父亲对一个外人都比对自己好。
于是到生日会那天,她故意没带百科全书上门。
时隔几年,孙佑扬搬家了,新房子很大带庭院,有人告诉她这叫做别墅。别墅这个词还是她看言情小说里接触到,她脑袋里立马冒出了‘卧槽,好有钱’的念头。
孙佑扬父母提前布置好房子,为了不影响一群熊孩子玩耍,不在家。孙佑扬便和他的几个好哥们一起招待同学。
左秋延穿着白衬衣,黑色长裤,整个人修长挺拔,他的笑容总是有些懒懒的,虽然这时并不流行邪魅一笑这个词,但不妨碍大家对这种容颜的欣赏,惹得看到他的女同学好些羞红了脸。
门口有一张大桌子,上门已经堆满了各种礼物,有些已经拆开,都是些精致贵重的小礼物。虽然沉澜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送男生八音盒这种东西。沉澜看到时心猛地提了起来,完蛋了,要遭,丢人了。她真的没想到孙佑扬这货能把一个小小的生日搞这么夸张。
这会说她忘了带礼物,回家拿,能蒙混过关吗?
她紧张地捏紧手,怕什么就来什么,一个同学看到她两手空空,故意奚落她,“李沉澜,你送的什么呀?”
孙佑扬其实并没有想到她会来,因为上了初中后两人交集不多,但是不管是不是来给他庆祝生日的,他也不希望有人在他这里受委屈,赶紧走过来笑着圆场,“李沉澜是我老同桌,她来就是礼物了。”
他的解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对比之下,她实在太小家子气了,她难得羞愧地低头小声说,“我有准备一个礼物,就是……”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因为舍不得把百科全书送给他,但又不可能真的空手上门,于是她就自己随便画了个生日卡给他应付了事。
把贺卡递给他,左秋延从孙佑扬身后搭着他的肩膀探过来看,“这年头还有人送贺卡?”
怪声在孙佑扬取出卡片后消失了。
那是一张精致的手工立体折叠贺卡,一个小男孩坐在课桌后用手转笔的形象惟妙惟肖。
“李沉澜你自己画的?”
“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好像孙佑扬啊。”
“真漂亮!”周围响起了赞叹声。
咦?原本低着头准备迎接鄙视的沉澜微微抬起头,恰好看到孙佑扬的笑容,他轻轻扬起贺卡,“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份生日礼物,谢谢你。”
沉澜跟着傻笑,没敢追问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照顾她的面子。
大多数同学也都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吵着要参观,孙佑扬就带着大家参观他家,沉澜也跟着一起。那时候家家都流行的是木工打的家具,走简单实用路线,孙佑扬他家家具装修明显看起来就更精致一些,一楼是客厅和饭厅,除了大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沉澜第一次见到了所谓的落地窗与透过落地窗看到的外面的自然美景,从此对落地窗心心念念起来。
“二楼是卧室和我爸工作的地方,就不带你们去看了。左哥,你带他们去楼下游戏室先玩一会,我去准备吃的。”
大家这才知道他家其实真正有三层,还有一层地下室,外面看不到,还以为是两层楼。
等大家鱼贯下楼,孙佑扬一把抓住也要跟过去的沉澜,悄声对她说,“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沉澜一头雾水地被他抓走,跟着他上了二楼。
“不是说不方便带我们去看吗?”
“到我房间看看没事。”
孙佑扬的房间与左秋延不一样,收拾得很干净,总觉得这个人除了性格坏找不出什么弱点,沉澜被他房间的书架吸引,满满两柜子书,太幸福了!
孙佑扬拉开书柜门,招呼她过来,“朋友送了我一套漫画,你想看吗?”
一排整齐的大版篮球飞人32本!
“大人!借我!”
两眼放光的模样,孙佑扬被她逗乐了,这人上了初中性格感觉跳脱了不少。
“借你也可以,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画我转笔的样子?”看到她做的贺卡,他心里惊讶之余又有些暖意,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平时会是这个样子。
“就我觉得你转笔转的很好,我很羡慕啊。”
孙佑扬想了一下,像是接受了她的答案,“这卡片都是你自己做的?你跟谁学的?”
“这还用人教?我拿了一张卡自己看了看就会做了啊,很简单的。”
“看不出你手这么巧。”
今天的孙佑扬脾气特别好的样子,沉澜就放松下来,她拿了一本漫画,看他没有阻止她,就一边看一边说,“嘿嘿,想不到吧,我手工一向蛮好的,记得小时候朋友都有洋娃娃,只有我没有,于是我就用布头和棉花自己缝了一个,还缝了好几套衣服可以换,结果别的朋友看到都喜欢玩我的洋娃娃,说能换衣服,还要拿她爸爸给她买的高级洋娃娃跟我换,我才不换呢。”
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孙佑扬暗自心想自己以后还是对这可怜的娃好一点吧。
沉澜在初中时就具有了一种很矛盾的气质,玩起来她胆大调皮,安静看书时又特沉静。
当时她总是与班里最调皮的男生一起玩,记得有一次沉澜的同桌男生抓了一只毛毛虫回来,本想吓她,没想到她根本不怕,还拿笔逗毛毛虫,男生便把毛毛虫养在一个瓶子里,沉澜那时候在班里有点狗头军师的地位,经常出些馊主意,然后男生去干,被老师抓了,也从查不到她身上,当时她一边看书就一边出了个馊主意,“我们把这个放粉笔盒里怎么样?”
然后同桌就真的把毛毛虫放在粉笔盒里了,下节课是历史课,当时的历史老师是个很年轻娇小的女老师,上课准备拿粉笔时,因为全班都知道这事,就都静静地盯着老师的动作,然后全班目睹那时候毛毛虫恰好从盒底慢慢爬了上来,当场把老师吓哭了。当时沉澜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觉得顶多会是被吓一跳,然后把大家骂一顿,没想到把老师给吓哭了,她在台下便突然陷入深深的反思当中,如果说从前沉澜有些孩子不经事的残忍天真,那么之后的沉澜变得体贴懂事,整个人都不再毛毛躁躁,从此以后也再没混在男生中出馊主意。
那天沉澜正低头看藏在桌洞里的漫画,耳边突然传来了声音,“喂。你在看什么?”
吓得沉澜猛的把漫画丢进去,撞在桌上,‘咚’得一声,好大声,抬头看见陶静之的笑脸,顿时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干嘛突然冒出来,吓死人啊!”
陶静之笑得不怀好意,“好啊你,又偷偷看什么?”他从沉澜抽屉里摸出几本漫画,“篮球飞人?好,没收了。”
“滚你的,我看完再给你,说,啥事?”
“今天放学后去打篮球你去不去?”上了初中,很多男生都开始热衷打篮球,从而催生出女生爱看男生打篮球的场景。
“好啊,不过我不会打。”虽然沉澜爱看《篮球飞人》,理论知识也很丰富,但是理论和现实的距离绝对不止是一点点。
“没事,我教你。”
“说的好像你打的很好一样。”沉澜吐槽道,虽然没怎么去操场看过男生打篮球,但是听女同学八卦也知道了年级打的好,打的帅的是哪几个。
下午放学后,操场上篮球场已经满员了,边上也或坐或站围了一些等着上场或是纯粹观看的人。
陶静之对这种场景显然是很熟悉的,他带着沉澜沿着边上走过去,“左哥,你们缺人吗?”
左秋延看到他俩,招手说道,“来,刚好凑个3vs3。”
陶静之转头看她,“现在场子满了,等会应该会有位置空出来,要不先在旁边看一会?”
沉澜点点头,“嗯,你跟他们去打吧,我先看看你们打的怎么样。”
没想到陶静之和左秋延他们几个关系很不错的样子,男生果然是那种打几场球就能变成好哥们的物种。
“李沉澜你也来看男生打球?”
“不行吗?”不知道为什么,孙佑扬一跟她说话,她就忍不住上火。大概是每次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很欠揍吧。
“幼稚。”孙佑扬把披在身上的外套丢在地上,走上场,“分队吧。”
手心手背决定队友,结果孙佑扬、陶静之和另一个沉澜不认识的男生一队。
顿时,孙佑扬脸色更臭了,左秋延像是看出什么,指着他哈哈笑了几声,换来他一拳才开始争球。
打了半小时,中场休息,陶静之走过来,问她,“感想怎么样?”
“太令我失望了,老听女生说男生打球有多帅,害得我好期待,没想到这么烂!”
“啥?”陶静之被她的评语吓坏了,“你懂不懂啊。”
“哎,你们的动作一点都不帅,没有三分球,也没有扣篮,没有花式动作……”她越数陶静之表情越僵硬。
“卧槽,你别拿漫画里那些夸张动作来做对比好吧!”而且他们才初中生,谁能扣篮!?
听到他们俩对话的其他人却都大笑起来,虽然她不切实际地瞎说,但是比起只会评价进球动作帅不帅的别的女生,她这种实际上还稍微懂一些篮球知识的女生倒令几个男生更有好感。
左秋延边擦汗边问她,“那你看漫画,有没有觉得我们几个像谁?”
“这倒是把我问住了……非要勉强算的话,我觉得你有点像仙道吧,嗯,性格比较像!陶静之嘛……宫城?”
“你也觉得我后卫打的好?”陶静之一脸被欣赏的表情。
“不是啊,因为你最矮啊。”
一群人笑翻了。
“李沉澜,是不是好朋友!”
“行了,别闹,那阿扬呢?”左秋延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学同学有点意思,看着傻乎乎的,却经常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
“孙佑扬嘛……藤真吧?不对,还是流川吧。”
“为啥?”
“又帅又贱?”
左秋延笑得直不起腰,对着沉澜竖起大拇指,直夸她胆大耿直。孙佑扬没说什么,只是对着她冷笑,笑得人怪寒颤的。
这天之后,沉澜变成了球场的常客,因为她突然发现了在篮球场上看漫画格外带感。想象一下,沉浸在热血漫画中的少女看累了之后抬头看见一群少年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的画面,多么热血!多么青春!
更有趣的是,学校有教师宿舍,很多老师吃完饭后在学校里遛弯,有些老师甚至会和学生一起打球踢球,当时沉澜的物理老师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头,他很喜欢坐在篮球场的台阶旁看学生打球,自从他发现自己班里的沉澜之后,就经常和沉澜坐在一起看球,还时不时根据场上的情形给沉澜讲解物理知识,这时沉澜才发现原来生活中的物理现象真的很多,用物理学的角度去描述球体的运动轨迹能让她更容易理解为什么投篮有些人称作拨球,拨这个字的应用充分体现了投篮的精髓。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和物理老师一大一小一老一少的组合也成为了球场上的一道风景。
陶静之就曾经问她,“你每天和物理老头讲啥呢?”
“老师给我讲怎么用物理打篮球。”
“……”
卧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