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觞原名叫傅奕臣,在成为长安城郡守蔡大人的侍卫之前,他是一名剑客,从小在荆州城长大,苦练了十年的剑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报效朝廷。
很多年前,身为秦国大将的父亲与那个时候还是征北大将军的赫连勃勃一起驻守边境,后来赫连勃勃叛秦,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前秦已灭,所有的统治不复存在,赫连勃勃建立了大夏国,而他父亲一生忠勇最后死在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的屠刀下。他管不了这世间列国之间的恩怨,他只有一个夙愿:有一天可以手刃赫连勃勃,替父报仇。
为了这个愿望,他终日不曾开口说话,只做一只蔡大人身边的一双眼睛,替他盯着长安城来往的人。做他的一双手,替他解决任何阻碍他的人。
今天新太子的祭祀典礼结束,蔡大人安排了他一个新的任务,在长安城里寻一位姑娘。找个这个姑娘送去统万城的皇宫,献给太子殿下,这个倒霉的姑娘只是在祭祀的时候被赫连昌多看了一眼。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不过夜流觞还是很感谢那个倒霉的姑娘,她让自己曾经那遥不可及的复仇的梦想终于很近了。
只需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在胡夏皇宫杀了赫连勃勃,七年前的血海深仇,便算是得报。九泉之下的父亲,以及整个傅氏族人便可安息。
“那个姑娘是个汉人,你若在人群里遇见她,便可一眼认出她来。太子看她的眼神都呆了,记住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让我再次平步青云,成为东宫心腹的机会。”这是蔡大人临时前对他的嘱托。
“老狐狸,为了权力真的是不择手段”夜流觞在心里讥笑,“等我杀了赫连勃勃一定会回到长安连带你一块杀了,这些年你作恶多端。”让夜流觞厌恶的不仅仅是蔡大人做下的那些事情,更多的是自己的助纣为虐。
年轻漂亮的汉人姑娘,身边跟着一位年轻的草原男子。这个信息在一个时辰之后传遍了长安城所有的暗哨处,天黑前通过所有的客栈传回来的消息,按照此标准寻找的客人一共超过五十位。然后通过比对,仍然有十五位很可疑。
散布在长安城从城东到城西方圆十五里路的十一家客栈内,真是一个艰难的任务啊。但是对于夜流畅来说并不是问题。
长安街的灯会开始于戌时十分,“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骑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惜夜,玉漏莫相催。”这是唐代对于元宵灯会盛况的描写,贺小安走在渭河边,恍若回到了大唐盛世一般。
渭河边上有一座灯楼,这座灯楼广达二十间,高达一百五十尺,灯楼上悬挂着珠玉、金银穗,微风吹来,金玉铮铮作响。灯上又绘龙凤虎豹,作腾跃之状,栩栩如生。所有的树上、河道的游船都挂着彩灯,空中彩带飘扬。比起夜色,路上的行人兴致更浓。贺小安觉得现场的造型并不惊艳,都是一些普通的装饰,但是现场的氛围依旧十分热闹。
“魏将军,我们以后可以做灯会,做一些精美的灯光造型,运到其他的城市去展出,然后收取银子,一定很赚钱。你想啊,做灯会的地方太少了,大部分的老百姓都没有见过,也不可能跑到长安城来看啊。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贺小安兴高采烈的说道。
“你的脑袋里尽想着怎么赚钱的主意,不过首先从管理上来说官方就不会批准,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实行宵禁的。这里之所以这么人,也是因为平时实行了宵禁,大家难得晚上出来一次。并不为了看灯,只是图个热闹。再者,长途的运送大件的物品不方便,老百姓也不富裕,花钱看灯这个想法恐怕难以实现吧”魏焘给了她一盆冷水。
“你这人真无趣”贺小安无法辩驳,便得出这个结论。每次贺小安一生气,魏焘态度就软下来了,想办法都她开心。
“当然有我在,也不是不可能,我们可以去朔州做嘛,官方是肯定没问题的,丘林将军肯定不会为难你。”魏焘转而说道。
“自古就是官商勾结,有魏国的大将军在,我觉得还是有很多买卖可以做的,你说是吧”贺小安眨眼调侃道。
“看你这个小财迷,你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魏焘不解的问道。
“有钱的好处自然是很多的,可以置办房产,可以旅行,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像你这种生活在富贵人家的公子,从小就什么都有了。自然不会懂得赚钱的意义了。”贺小安道。
“钱还有这么多好处啊,我竟然不知道。你的野心可真大。”魏焘笑道。
戌时刚过,街上的人越来越大,贺小安便觉得没什么意思,吵着要回客栈休息。魏焘知道她白天舟车劳顿,到了长安就没有歇息过。一直到深夜,总算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回去的路上,贺小安走得越来越慢,开始犯困。魏焘一脸宠溺的摸着他的头说道:
“我背你回去吧”贺小安不客气的趴在他的背上,任由他将自己背起来。
贺小安的体重很轻巧,对于魏焘来说自然是很轻松的事情。不一会儿贺小安便不再说话,魏焘的话也不再回答,她在魏焘的背上沉沉的睡去。阿骆拿着公子随身携带的宝剑,静静的跟着在身后。
夜流觞知道晚上的灯会吸引着整座城里的人去看热闹,这个彻夜狂欢的夜晚,他并不着急去客栈寻找自己的目标。
他站在永巷的尽头倚靠在墙边喝酒,巷弄里没有人,黑乎乎的夜,伸手不见五指,更显得孤独。
突然,远处有人朝着他走来,“散场得真早啊”他冷笑道,仿佛这长安城的热闹与狂欢从来与他无关。
从永巷的暗处看向街上,反而更加的清晰。远处一个男人背着一名女子,身后跟着一名女子,夜流觞一眼就看出来,后面的女子是一名随从。背上女子的脸看不清楚,可是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他的心咯噔的响了一声,他的酒意全无。
他并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也许是内心深处的直觉,他站起身默默的在远处尾随着三人,一直走到“同福客栈”的门口,他才停下脚步。同福客栈在他夜晚任务的十一个名单里,他的脸上出现清冷的苦笑。
“都城暗卫,刚刚进去的三名客人是什么身份?”夜流觞稍后进入客栈,拿出手里的令牌,拎着客栈掌柜的脖子,冷声问道。
“大人等一等,让我查一下。”精瘦矮小的客栈掌柜满脸惊恐。
“燕国人,登记的公子带着他的小娘子和妹子来长安城参加万盛节活动,持的是魏国路引。”
夜流觞在燕国生活了十年,从燕国到夏国有两条路,第一条便是走河套平原,穿过魏国而来。还有一种办法在坐水路南下,从宋国来到夏国。自己当初从燕国出发选择了先走水路,一路上饱览整个南国风光,再北上。
“手持魏国通关路引,并不能证明他就是燕国人,也可能是魏国人。”夜流觞说道,他自己觉得是魏国人的可能性更大,魏国的通关路引很难办到。如果他是个魏国人便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