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安离开的前夜,魏焘再次发烧,昏迷后不省人事,贺小安用物理降温多次无效后,只得让小格去通知军中郎中。
“魏将军,白天不曾休息用力过度,伤口有些发炎了。当务之急我先替他扎针,排解脓血。贺姑娘的降温的法子还是继续用起来,不过不能仅限于额头,他现在全身的温度都太高了。需要用凉水浸透的湿毛巾擦拭全身”郎中把脉之后,颤巍巍的禀报道。
小格又去重新换来了一盆凉水,贺小安帮忙在后面扶着魏焘坐起来,让郎中在他的胸口施针。几针下去,伤口的淡红色的血开始留出来。果然开始化脓了,一直到淡红色的血液流尽,郎中用土碗装着白酒,用火点燃,像魔术一遍,他伸手抓住碗里的蓝色火苗,在魏焘的伤口边缘轻轻揉捏,火灭以后再拿起一团,这样反复多次,刚刚流血的伤口有些开始结痂的迹象。贺小安心里很佩服中医术的神奇与博大精深。
重新上药以后,贺小安再次用纱布将伤口裹起来。
“剩下的事情,就麻烦贺姑娘了”郎中起身离去,贺小安点头致谢。
小格端着凉水进来,“安安姐,就让我来照顾将军吧,你明天一早还得出发去宋国呢”小格劝道。
“没关系,小格你替我把毛巾都泡在水里就去休息吧。今夜就让我来照顾将军吧,明早开始你来接班”小格只得依言照做。
贺小安将魏焘身上的衣服都尽去,只留下一条底裤。用湿毛巾替他擦拭全身,幸好这个家伙这会儿已经烧糊涂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否则贺小安这样赤裸相见,定会觉得难为情。
“这家伙的身材真好”贺小安不仅感叹,第一次见他洗澡就发现他的肌肉很结实,身材的比例也很好。贺小安趁着他昏迷替他降温,好奇的捏了捏他的肌肉,没想到这样有弹性。果然是运动健将,经常锻炼的缘故,肌肉的结实程度异于常人。
夜里,魏焘呢喃着抓着贺小安的手,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句子。后来,终于一句很明朗了。
“小安,不要走……”贺小安突然惊坐起身,望向旁边烧得有些糊涂的人。
“小安,不要走……”他再一次呢喃着说道,贺小安摸着他的额头,将毛巾重新换过。重复的擦了四五遍,魏焘总算再次退烧。
而这一夜,贺小安没有再合眼。魏焘大概是做了一夜的噩梦,除了那一句叫自己别走,贺小安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别杀我的母亲”梦里都是心碎的声音,贺小安第一次感觉到魏焘的软弱和无助。人前他是一个冷面将军,果断干脆,原来在他内心深处也是有着深深的恐惧。
“他真的希望我留下来吗”贺小安不断的在心里问自己,她没有答案,她的记忆从大巴车开始,然后遇到龙卷风,然后在沙漠里遇到他,所有的情节像电影一样的闪现。穿越来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月,而所有的记忆都那么鲜明,印象深刻,使得她觉得以前的记忆有些模糊,那些在学校上课,带团的经历反而开始变得不真实了。
穿越不是自己的选择,可是穿越来以后,贺小安一点点的给自己定了规划,要在乱世中活下去。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所以她想到了去汉人集中的宋国。可是对于宋国的历史贺小安毫无印象,她并不知道这种和平可以维护多久。自己是否可以获得想要的宁静,而在这里,有一个人可以作为自己的依靠,可以保护自己。还是一个贺小安觉得自己喜欢的类型的男生,至少不讨厌,在一起的日子也很开心。
她陷入了纠结之中,就这样走了不太仗义吧,她的强烈的道德感不断的在拷问自己。可是又想到南方的春暖花开,江南水乡的抚媚多情,她又向往着能够去往那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终于天亮了,贺小安再次确认了魏焘的体温,一如常人。贺小安放下心来。
“还是走吧,他已经没事了。商队的人还在等我呢”贺小安突然下定决心离开,她俯身在魏焘的额头,轻轻一吻,做最后的告别。
贺小安穿好鞋子,拿起自己的背包和一个布袋,悄悄的退了出去。一个精瘦的高个年轻人站在屋外,是刘邑。
“属下奉命送贺小安离开,姑娘准备好以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贺小安心头一暖,昨天受伤后商量那么重要的军国大事,他还不忘替自己安排得这样周到。
“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晨光中,贺小安告别小格走出军营,走出院子发现前面站着几名相熟的将士。不见长孙翰,大概他是已经出发去往北方驻地了吧,贺小安想。
她挥手同众人告别,牵着马朝着远方走去。
“等下到了城门口附近,属下就得分开跟你走,我会护送着商队,直到离开魏国境内,不是事不得已,我不会出现。毕竟若有人知道有魏国的将领护送你,消息传到了宋国,会对你不利”刘邑说道。
贺小安点头道了一句“多谢”。
魏焘醒来,贺小安已经不在床边,刚刚额头的那一吻,他清楚的记得。但是他不愿意醒来,不愿意面对这离别。
“将军你醒了?安安姐已经在刘将军的护送下前往宋国了”
魏焘没有说话,小格端着一碗药上前,“安安姐临走前嘱咐我,将军醒来了先喝药。药也是安安姐昨晚就熬好的。小格刚刚热了一下,将军趁热喝吧”小格提起贺小安,心里也很难过。他知道将军心里也一定舍不得,提到这个名字,都让他有些提心吊胆。
“她走了多久了”魏焘开口说话。
“按照走的时间推算,应该是已经出城了吧”
“把药放下,你先出去吧”魏焘平静的说道,翻身继续睡去。小格不敢多言,只得将药放下后退去。
“勇气”魏焘摸着手腕上的转运珠手链,反复的呢喃着这一句话。“在父皇面前,据理力争,不惜违抗封自己为太子的诏书,只为了救下自己的母亲。在敌军面前,自己曾一个人孤军深入,取其首领的头颅。可是提到贺小安这三个字,大概从今以后就会成为一道摸不去的伤痕”魏焘默默的想着。
小格离去复返,“将军你的药都凉了,你快喝了吧”,魏焘觉得一阵烦躁,正欲发火。小格笑吟吟的将药递上来,全然不顾自己的满脸怒色,。突然门外传来说笑声,随着走进来一抹绿色的身影,他觉得自己有些眼花了。
“魏将军,你怎么不听话,我才走一会儿,你就不喝药了。看我不好好管教你”是贺小安,笑盈盈的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回来了”魏焘的表情充满着惊喜之色,这个时候小格识趣的将药碗递给了贺小安就关门出去了。
“我在去城门口的路上,听见了自己心里的声音。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问我,‘贺小安,你想去哪里,你想要的是什么’”
“答案呢”
“没有答案,最后我也没有弄明白,所以我决定回来。因为我的心它想让我回来,这里还有个病人等着我照顾呢”
魏焘忍着伤口的痛,起身一把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失而复得的心情难以名状,他对自己说,大概这就是上天再给自己的一次机会。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无论去哪里,我都得带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