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铃!吱吱!
霜雪村的小鸟声音有些许奇怪,是荒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时而婉转,时而短促,配上一大早就响起的蒸汽声,简直就是一副交响曲。
“早鸣鸟,又叫旭日鸟,这可是帝国的国鸟,你居然没听到它叫过?”
见青风看上去有些诧异,荒摇了摇头,用手抓着晚上睡乱了的头发往后撸,说道:“帝都很少有鸟兽停留,多是一些机械闹钟混杂着车水马龙声,我府上还好,要是住在平民区,那就是准时的闹钟。”
荒刚睡醒,脑子还不是很清醒,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我没有去过帝都呀,抱歉抱歉……”看来青风也是属于清晨起来会犯迷糊的类型,歪头认错的样子让荒会心一笑。
还真是偷得半生闲啊……
窗外的小麻雀又在扑腾了,声音比不上早鸣鸟,和玻璃的碰撞却让声音变得沉重起来了。
他好像犯起了文青病,打青风端着早粥进来,他就在发呆,要么盯着地板,要么望着天花板,总是漫无目的,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要喝粥。”说是文青病,肚子饿的时候,荒还是可以反应过来的,示意青风过来喂饭。
白粥很淡,是荒喜欢的味道,早餐太油腻或太浓的话,他会发疯的。挺满意的,心里默默给青厨娘打了个八分。
“霜雪村人多吗?”荒需要了解一下周围的情报。
“就十几户人家,多是孤寡老人,平时也不出门的。”得到这个信息,荒很满意,这说明一定程度上,霜雪村是『安全』的。
“流动人口呢?人员流通性怎么样?”
“只有少数行商,半个月不见身影都是常事。”青风回忆了一下。
“那你平时都做什么?”荒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喜欢查户口,询问她人状况了,真是个不好的兆头。
“种田养桑,织布穿衣,偶尔吹吹笛子。”青风回答道。
这爱好还挺复古……
荒倒是有些预料,就莫名觉得眼前的女人就应该是做这些的,可能是气质问题吧。
会吹笛子?
“吹笛子?”荒看向四周,没有发现笛子,应该不在这个房间。
青风点头,从腰间拿出一管竹笛,青色,修长。
“吹一首。”荒自己也是个音乐爱好者,所以想要听别人吹一首。
那几只麻雀很识相地分开,早鸣鸟也停止报晨。
青风拿着竹笛的手抖了抖,压抑着情绪,说道:“好的。”
她双手交错,捏住笛管,从身前从容抬起,将笛子横至唇边,闭上眼。不算纤细的手指温柔地错落按下音孔,感受着从管间传来的震动。
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深远的遐思与牵念。
荒忽然有些嫉妒,不是嫉妒青风绝美的技艺,而是嫉妒被青风思念的人。
应该是一名让这女人爱得很深的君子吧,可说好了白头偕老,却是让青风一夜白头。
荒注意到演奏的女人眼角的晶莹,不知为何,明明还不是他的女仆,他却因为女人因别的男人落泪而不甘?
但更多的是心疼,他能从悠扬凄婉的笛声中听出女人内心的孤寂和落寞。
还是没有选择打断笛奏,浸淫在笛声中。
曲终,唇离,余音绕梁,九转回肠。
“很厉害。”睁开眼睛,荒称赞道。
“再说点?”青风说这句话时,荒注意到她手捏笛子有些紧。
难道她要我自产自销,说狗粮给自己吃吗!太残忍了吧!
荒想了想,说道:“古风爱情故事?哪家的剧本,感情还挺真实的。”
敏锐地察觉到青风的身躯僵硬了一下,他就听到:
“嗯,古风爱情故事,背景是某个古风架空世界,男主是一介寒门书生,女主是皇亲国戚,他们互相喜欢,但门户之见,反抗无效,最后携手私奔,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荒愣了愣,还挺老套,说:“接着呢,还没完吧?后面笛声对不上了。”
麻雀又回来了,总有一天他们得下锅。
意识到对不上,看来还是可能想起来的!加油!
青风暗自给自己打气,放松了下来,继续说道:
“游历四方,以演奏为生,男萧女笛,江湖上的人称这对神仙眷侣是天作之合。
好景不长,像所有老套的小说一样,他们被女主家里人逮住了。”
麻雀叫声凄婉。
“男的被杀了?”荒接着说道,他感觉那个旋律就应该说的是这个。
“对对。”看得出来女人笑得很开心,像是吃了蜂蜜一样甜。
又是这犯规的笑容。
他不能骗自己了,不是状态的问题,是这女人真的有毒,对自己吸引力太强了。
要不是现在情况未卜,荒早就拉她回去当终生女仆,和小媚一起服侍他。
荒打量周围,朴素到简陋的素白墙,房屋内没有更多家具,床椅板凳不多不少,都散发着一股木香味,隐隐约约间还夹杂着这女人身上的怪香味。
仔细想了想,待在这里,这样子也不错。
“女主呢?”故事似乎接近尾声,还没有完结。
见青风顿了一下,说道:“没过几天就跟着死了,殉情。”
荒点点头,的确是一个老套的故事。
窗外麻雀很熟练地飞走了。
“想了想是很老套呀,难怪收视率不高。”耳边传来青风恍然大悟般的声音。
那我就是听了老套的故事,还是主动听的吗!
得去亲自看看外面的状况了。
“下午我要出去看看,准备轮椅和面具。”荒最近很容易犯困,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是他挥了挥手,示意青风出去。
大慈大悲的麻雀不叫了。
青风轻手轻脚地离开荒的房间,她已经好久没有吹笛吹一整曲了,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而放弃,今天吹完后,酣畅淋漓。
当然,不免勾起一些伤心事。
但不怕了。
要是他能早点恢复该多好啊!我可瞒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