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是听见了，不但听见了，还听得清晰。微信视频语音聊天那声音，都没办法听不到。
郭旭阳心虚，走过他身边，轻声问：“咱们，……还进去吗？”
“不进去了。”韩叙转身就走，也不解释，径直去开车。
她跟上去，心里七上八下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坐在他旁边，他不说话，她不敢说话。
他也不启动车，就这样默默地坐着，C市的正月十五，天气还非常寒冷，车里更是寒冷。
她看见他们二人呼出的阵阵白色气体在模糊不清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她有些怕，怕他因此生气，再也不会理她，想到从此以后，她的世界再也没有她，胸腔中就会涌上一种丢了心一样的空洞感。
“我说过，他不是你的良人，你怎么不听！”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恼怒地问，像在训斥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即不舍又无奈。
“我……我听了！”她说，“只是，只是机缘巧合，我不得不借他的名字来哄我的父母。”
他立刻松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很多，其中尽是浓浓的无奈，“为什么用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很顺口。”郭旭阳觉得这个理由看起来很敷衍，但是大年初一的那天，她正好先后遇到了他和宋词，顺口张冠李戴，为自己救急。她害怕他不相信，又说：“大年初一那天……”
“我知道了。”他打断了她，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什么。
回到公寓，互道晚安，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气氛沉闷闷的，各怀心事。
回到房间，她洗了澡，就接到了巩特助的电话，电话里的他哭得撕心裂肺，“呜呜呜……，原来李总喜欢的人是宋总。呜呜呜……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这哭声千回百转，荡气回肠，不男不女！
郭旭阳差点被他的哭声逗笑，无奈，她早暗示过他的呀，他那时一腔热血，拿她的话放耳旁风，现在倒责怪起她来了。
她终是忍俊不禁，“……我说过，你不听！”
“你还敢笑话我，成何体统，哼！”巩特助气急败坏地止住哭泣，大骂郭旭阳，“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嗯……嗯……”
巩特助没词卡住了。
“别骂了，我知道，我懂你！”郭旭阳说。
“你真的懂我？”巩特助喜出望外，这哪是个失恋的样子，情感切换自如，好像演戏。
“那太好了，我，我能……能……去你宿舍找你吗？”巩特助得寸进尺，找到了一个能够倾诉的人，如获至宝。
“别……”郭旭阳还未来得及阻拦，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巩特助的速度还真是快。
她不开心，她自己也心情不好，不想再听别人到她耳边说心情不好的事情。终归是没有办法，她站起来，开了门，却不是巩特助，而是李语函，那美丽的大眼睛，水汪汪地蒙了一层雾气，看着郭旭阳，再也没有往日的精明和剔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神，这时的她楚楚可怜，娇艳欲滴，让郭旭阳难以拒绝。
“你怎么了？不开心？”郭旭阳问。
“是的，不开心，我很不开心，一起聊聊天如何？”女神恳求。
“当然可以，只是刚刚巩特助说他也要来。”
“他也要来？你什么时候跟巩特助的关系这么亲密了？”李语函随口问道。
郭旭阳想如实回答巩特助照顾了她一路的事情，想到她与韩叙之间的一些不便，只是呵呵的笑了笑说：“巩特助这人，见谁都自来熟。”
“那倒也是。”李语函立刻肯定，估计巩特助今天晚上在饭店对李语函有所作为，给了她自来熟的初步印象。
没过三分钟，巩特助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他也住在这一层，离得并不远。
郭旭阳一笑，站起来就开门了。
不想跟在巩特助身后的人，竟然是韩叙，大概是听到这边接二连三的敲门声，所以过来看看情况。
巩特助穿了一身睡衣，头发也有点乱，走进来，看见李语函，立刻不自在地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早知道女神也在，他就好好打扮打扮再来了，幸好刚才看见韩总的时候，把脸上的面膜赶紧揭掉了，攥在了手里。
他哪里知道，郭旭阳今日这么受欢迎呀，本来想着跟她好好聊聊天，今天这天恐怕还真是聊不成了。
韩叙倒是衣着整齐，和刚才去吃饭的时候一个样子。
这俩人走进来，韩叙看见李语函也在，有些不悦，“今天，你们找郭旭阳有事？这么晚了！”
反客为主，郭旭阳都没有说什么，他倒先责备起人来了，他自己不也来了吗？郭旭阳心里想。
李语函倒是笑了笑，站起来说：“韩总坐，我找郭旭阳是有点女孩子间的小秘密要聊一聊。”
“那你呢？”韩总审问起人来毫不含糊，看向巩特助的目光中满是不满。
“我……我也是。”巩特助结结巴巴地说。
“你也是女孩子吗？”韩叙的目光寒了寒，“一个大男人，半夜跑到女孩子房间来聊天，多有不便，你快回去吧！”
韩叙下逐客令。
巩特助不情愿，“我，我真的有事。”
他的事，恐怕是为了多看李语函几眼，美女养眼，尤其是女神这朵花入了他的眼。
韩叙无奈，没有说什么，站起身，也不打招呼，走了。
总裁大人今日，这是在查寝？
韩叙回到自己的房间，草草洗漱。
今日他安排的饭局，不过是做给宋词看的，他这是在示威，宣誓主权。告诉那个对他的郭旭阳心存邪念的宋词尽早死了这份心，顺便做了个顺水人情给李语函，把宋词送到了她的手掌心，任其掌控。
不过，今日他并不开心，他对郭旭阳的情感昭然若揭，可是却不能彼此表露，他们本来相互爱慕，却只能以朋友、以同事的名义相处，害怕家人知道。他和她到底该怎么办，明天会如何，这些都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起来。
这么多年，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也是该成家的年纪。可是他想与之成家的那个人这么近，那么远！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