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旁边的竖屏村,因其一面紧邻一座如屏风的竖崖而得名,也属于清远县地界,离秣陵城骑马一日的距离,三面都是平坦肥沃的田地,结果这却入了清远县张地主家的眼,硬要买了田去。那竖屏村的人自然不愿,结果村长就被诬陷偷盗,下了大狱,凡是不同意卖田的人,都被以各种名义问了罪,剩下的人不敢反抗,纷纷卖了田,自己沦为佃农。现在的竖屏村成了张家田庄。
陈灵问道:“可是一村的人口户籍变动,那清远县令就没有管?就算他不管,就不怕年终考评的时候府尹发现?”
砚玉道:“这就不知道了,那村长媳妇也只是听人说的,他们村有那嫁过去的闺女,丈夫成了佃农,与娘家人说了几句,才传回他们村的。“
陈灵道:“着人查下,这般侵占民田,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么。”当下又吩咐苏凯霁抽派人手去探明情况。好在这次苏凯霁调因怕有贼人有所图谋,派过来的接应人手不少,单查刘癞子之事到不用那么多人。
砚玉又汇报了布施事宜。如此忙活两天,粮食派发完成,一行人回转秣陵。一路再无他事。
回到驸马府,苏凯霁与闻人靖各自回房洗漱修整不提,陈灵叫来穆大监,告诉他刘家村的事情,安排他找人去刘家村建庄子:“我打算在哪里建一个绣花作坊,找一两个愿意过去的绣娘住到庄子里,凡刘家村的女子,愿意学的,都让绣娘教导。”
穆大监到:“那等村庄,里面的小娘子必然都是从小干粗活的,手脚都粗大,怕是秀不出什么好秀品来。”
陈灵道:“无妨,不过是多教她们一个手艺,糊口罢了。让绣娘定些简单的样式,做些荷包之类的小物件,就一文两文的收上来,多了再运到城中铺子里卖吧。卖不出去的,府里做新衣的时候拿来用也可。”驸马府有自己的杂货铺子,什么都卖,陈灵也不指着这个挣钱,就打算放在铺子里卖卖,好歹给那些女子们找个进项,做的好了,未必不能养活自己。
穆大监想了想,道:“若要运出来贩卖,那收上来的成品质量就要有所规定,次品不可收,如此那些小娘子不学个两三年,怕是出不来。就算学出来了,农人家的女子,还有许多活计要做,绣品的数量也是无法保证。且刘家村的道路是否通畅?如果道路不好走,这脚力怕也是个成本,一两文的收上来,数量不多,不值得运一趟,压的时间长了,绣品变旧又不好卖,加上运费,铺子营运,这怕是不赚钱。如果驸马爷是为了救助这些小娘子,驸马府补贴,那是无碍的,如果是想让小娘子们长久的自己能赚到钱,”说到这里穆大监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越矩了,便停了下来。
陈灵倒是没想到这么远,她也确实是存了救助的心态。但是却如穆大监所说,如果驸马府一直补贴,却也不是个事。毕竟她还没有作为驸马府主人的自觉。帮个忙出个铺子少赚或者不赚还行,让驸马府亏本去做,陈灵目前还做不出来。
她不禁有些尴尬,看穆大监似乎话语未尽,虚心求教到:“是我欠考虑了,我是想让小娘子们自己能赚钱的,那刘家村身处大山,有半日的路程不通马车,不知穆大监可有法子教我?”
穆大监抬头看了看陈灵,见她并无脑意,是真心询问,就接着面无表情的说:“驸马爷可先建个织布作坊,购置些好的织布机,这活大部分村姑都会做。”因为交的税可以用布,所以农户家境好些的,家里都能有一台织布机自己织布,那穷人家也会去借来用,所以手艺一块就可以直接上手。穆大监继续说:“绣娘也可派过去,不过可以作为奖励,谁家布织的好,可以去学习刺绣,这样开始几年,就算没有绣品,作坊也有产出。另外布匹也好销售,当不至于赔钱。只是路确实依旧要修的,至少要通马车,方好运货。这修路的费用怕是要几年才能回本。”
陈灵听罢,受益良多,她于诗书文章上确实才气纵横,但在处理庶务上,却有欠思量,这无关聪明与否,是经历不足,历练欠缺。只有多经历一些事情,补足了经验,开阔了眼界,方能通透敏达。陈灵也知道自己的问题,于是她站起身冲穆大监一礼:“谢大监教我,大监此法甚好,修路费用但出无妨,还劳大监费心操持。“
穆大监依旧面无表情,垂首躲避道不敢,等着陈灵接下来的问询。
陈灵接着有问道陈家米庄的事情。
穆大监回话到接到墨香的通报,就让驸马府护卫围了米铺,里面的伙计也都一一抓到米铺后的院子看管起来了。“
陈灵问:“可有逃走的人?“
穆大监回答道:“没有。”
陈灵问:“可有去接触他们的人?”
穆大监道:“米铺掌柜的妻子曾想见他,杂家让人拦了。那妇人是陈府的管事嬷嬷,没有在米铺上做事。所以杂家并未将人拘起来。另陈大公子曾亲自来府上过问此事,墨香将驸马爷的话报与大公子后,大公子说一切按驸马爷的吩咐,并未再插手。”
陈灵一愣,完蛋,她好像忘了先和哥哥通气了,哎哎哎,这一独自出门办事,丢三落四的就多起来了,自己还真的是不够周全,还得历练。
面上不显,回答道:“好,我知道了,等下你与苏统领交接下,让他负责审问陈家的伙计。我出门几日,需回陈府禀明父母方好,有事可去陈府找我。闻人公子暂居府内,你需谨慎安排妥当,万不可怠慢与他。”
穆大监自是应下。
陈灵又不顾一路疲累,回院子让翠柳收拾一下跟她回陈府,她得当面与哥哥说明一下,可别让哥哥觉得她忽视了他。
翠柳提心吊胆了这么些日,前几日更是看到墨香回来,知道陈灵那边有变,更是担心不已。如今听说要回陈府,立刻利索收拾完毕,让门房备马车。陈灵怀疑那些东西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好等她一说要回陈府,拎起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