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离落伸手,也夹了一块排骨放进他的碗里。
他还要打算说什么,麦妆梧的电话来了,温柔细语问道:“亲爱的,你在做什么呢?”
舒离落包着满口饭菜含糊地应:“吃饭呢。”
“额,我就是有一个天大的喜讯要告诉你,你一定会为我高兴得点香拜神的。我跟你说哦,我怀孕了。”
舒离落吃惊得整个人就弹了起来,把手里的筷子随便往桌子上一丢,冲到阳台上去,扬声问:“真的吗?你确定吗?天呢,菩萨保佑你了,所有神仙都保佑你了。我跟你说,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你一定要生下来知道吗?还有,你要马上辞去工作知道吗?还有,你搬来跟我一起住,我养活你,我照顾你!”
那边感动得声音都哽咽了:“我就知道你会为我高兴,可是我有事瞒着你,告诉你不要跟我生气行吗?”
舒离落连忙坐下来:“你说。”
“你知道我在帮一个职工食堂煮饭,那个食堂就是子伟上班的地方。为了上班方便些,我想把房子租到二朗庙去,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子伟好心就收留了我。你们不是分手了嘛,他心情不好就跟我喝酒了,我们都喝醉了,我们……”
舒离落的呼吸全部凝固了,此时此刻,她当然宁愿听到麦妆梧说孩子是任何人的都行,唯独不能是郭子伟。可是,凭什么不能是郭子伟,他们分手了,他做出来的任何事都跟她是没有关系的。
“你生气了吗?我知道你们相爱过,如果我们三个人再经常碰面难免尴尬,何况子伟也根本没脸再见到你,所以子伟就带我回来了老家成都,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了。”
舒离落把手压在胸口,压住自己的喘息,别让自己发抖:“结婚证?他,他不是有妻子吗?”
麦妆梧惊问:“你怎么知道他有妻子的?他的妻子是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七年你也知道?他为了跟你求婚回成都求女方起诉拿到了离婚证也告诉你了?他不是说打死都不能把这些事告诉你吗?他不是说宁愿你嫁给别人也不能让你知道他是个骗子吗?他不是说如果你知道真相就会活不过来吗?难道他去求过你了?你没有原谅他是不是?”
舒离落张着嘴,整个人都石化了。无论起初是怎么样的骗局,最终他递给她的那枚戒指,是这场爱情全部的真心和最终的承诺!
麦妆梧在那边都快哭出来了:“舒离落,我知道你最希望就是我得到幸福,那样你就对我放心了。请你成全我跟子伟吧,我们已经拿结婚证了,我们已经有孩子了,你不要让他跟我离婚行吗?我不求他会爱我,就只要善待我就行了,如果你要他回去你的身边,他死也要回去的,我该怎么办呢?我孩子该怎么办呢?我求你了,不管他怎么求你,你都不要再给他机会行吗?”
舒离落的每根筋脉都在寸断,她已经疼得无法呼吸了。如果命运就是这样子安排,她屈服在了命运的淫威之下,用最后残存的那点气力,她说:“我记得了,我知道了,我对你放心了,我真的放心了。”
她是真的放心了,放心得她弯腰抱住膝盖把自己蜷缩起来,蜷缩成了一团,憋住呼吸,几乎就休克了过去。乔奇君喊她:“饭菜都凉了,电话挂了就快点过来吧。”
喊了几次她都没有动弹,这才把他吓着了,冲到阳台上去,将她一抱搂了起来,她完全就像是软了的泥,眼里的泪水强忍着,汇集成了一滩水。
他吓得声音都在发抖:”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你有心脏病吗?我要带你去检查!”
她的嘴唇蠕动着,哽咽着说:”我们结婚吧。”
他把她软得无力支撑的身子搂在面前,急急地应:“当然,我们是要结婚的,可是,我们还是得去医院检查。我保证,我发誓,就算你有绝症,我也要跟你结婚。”
舒离落的头对着他的肩膀靠上去,眼泪就这样倾斜而下,把他的肩膀全部打湿。他就这样抱着她,用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哽咽说:“我前妻去世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抱着她。她是军人,是我的战友,她的身上没有女人那么多柔弱的东西,我对她也就理所当然的没有过多的心疼。她死的时候说,我的强硬只有那一瞬间变成了软的,我的眼神是软的,我的眼泪是软的,我的怀抱也是软的。舒离落,第一眼看到你,我整个人就像我前妻临死时说的那样,整个人连骨头都软了下来,我就想让一个可以让我温软下来的女人住在家里,卸掉我军人的威严,不那么刚强不那么大男人主义。”
她是一片秋叶,想要落在踏实的土地。他是把伤痕和温柔包裹在盔甲里的钢铁侠,想要温柔的抚慰。如果这样的两个人是合适的,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阳台上的植物都安安静静地,它们经历了一轮一轮的春来冬去,见证了一场一场的相聚别离。它们的女主人,最终成了它们的同伴,听风起,看雨落,在四季的轮回里,不悲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