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余卓显然也是伤感了起来,柔声说:“你看,岁月真的是经不起来细细思考的,要不然就会无端觉得伤感。我也没有告诉过你吧,我已经三十六岁了。”
她说:“原来你比我大两岁,我一直觉得自己这两年老了,总算比你年轻一些。。”
那边又爆笑起来:“我还真没觉得自己老。”
她也笑:“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呢,而我完全成了地地道道的豆腐渣渣。”
他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那会刚离婚,对什么都云淡风轻。反而经过这几年的磨砺,多了坚强多了冲劲,所以你比曾经要年轻。”
他总是那么会说话,他总是知道怎么去宽慰别人,舒离落柔声说:“谢谢这些年有你们这些朋友陪我走过。”
是的,生活不总是不如人意的,在这些坎坷波折里,反而更能找到美好的东西,就是这些美好带给了人们希望,懂得感恩的人,都会心生感激。
凌兮眸约了麦妆梧,两个人去给舒离落选礼物,她们都是知道的,舒离落那个人对什么金银首饰名牌服饰都没有什么追求,她喜欢的总是一些精致的小东西,就给了选了发卡啊吊坠啊这些小礼物。
舒离落中午回了一趟家,吃着母亲煮的长寿面。母亲说:“我昨晚一直全身酸痛,仔细一想,是你的生日到了。”
舒离落的眼眶就润湿了,都说儿女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她这个做女儿的至今没有让父母安心,各种愧疚让她无法言语。
父亲说:“你看我跟你妈年纪都大了,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虽说现在你衣食无忧,一个人总归还是寂寞,其实只要有那么一个人,不需要多优秀,就是人品好些对你好些,给你做个伴,你三病两痛的时候给你倒杯水。知道你脾气性子看起来很好,其实执拗,所以也就没跟你说过这些,你总不能让我们走的那一天还不能闭眼。”
这番话说到最后声音是哽咽的,而且在用衣袖擦眼泪。舒离落使劲忍,然后走到洗手间去,躲在里面把眼泪流过之后,再走出去笑着说:“你们放心啊,我现在恨不得在胸口挂着牌子去游街找老公了,总有那种眼神不好的男人会看上我的,我保证,一定会结婚。”
说得这样轻巧,说得这样坚定,父母好似就真的放心了一样。她不敢在家里久坐,就离开了,在路上想着父亲说的那些话,大力呼吸不让自己哭出来。目前,她没有可以结婚的对象,只有一个可以“玩玩”的男朋友,在此刻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也算是微弱的踏实心安。舒离落终于主动给郭子伟发了信息,说:“晚上一起吃饭。”
那边回了两个字:“想你。”
一定要等她主动,他才能把这两个字说出口?或者是他只是随意把这两个字说出口?舒离落已经不想深究,他们两个人都是那种性格模糊很难弄懂的人,不懂最好。
晚上在“陈记夜市”一起吃了饭,再一起去了“高塘”。包房里摆放着这些朋友送给舒离落的鲜花和礼物,在花样一样的年华渐行渐远的时候,这些花儿就像在绽放又在悼念,我们总是留不住太多的东西,那么就用别的事物来取代。
郭子伟是空着手来的,这其实并不重要,但对于身为男朋友身份的他,多少让舒离落有些失落。女人总想知道自己在男人心里到底有多重要,那么男人能送出超乎常人的特别礼物就能证明他看重你吗?舒离落没有那么世俗,她只是想确信他是不是真心喜欢她而已。
苏余卓当着众人的面把项链帮舒离落戴上,很煽情地说:“还记得刚认识的时候,我就说过你的锁骨很好看,所以一直想着要挂一样东西在你的脖子上作为陪衬。”
凌兮眸大笑:“就数你最会勾搭人,照我说,舒离落的手也很好看,你是不是要买戒指才对。”
苏余卓哈哈大笑说:“其实我还真想过买戒指,但我害怕一枚戒指就把我跟她的情分给葬送了。”
大家是又笑又闹又唱又跳,这次是郭子伟成了帮舒离落挡酒的人,他是舒离落见过的喝酒也喝得最好看的人,很优雅甚至很性感。好吧,他吸引她,这才是她答应跟他“玩玩”最直接的理由。
苏余卓小声问她:“你跟他现在是什么关系?”
舒离落笑:“恋人关系,不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恋人。”
苏余卓沉默了一会,然后展颜一笑说:“人一辈子原本就没有多大的意思,所以不反对你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
舒离落嗔道:“这才不是离经叛道,而是我愿意。”
一个三十四岁的女人,还在按照“我高兴”“我愿意”这样的方式生活,要么就是叛逆,要么就是蠢,无论是哪一种,在不伤害旁人的情况下,其实都是无可厚非的。
苏余卓用手在她头上拍拍,说:“你是一个不怕受伤,而且打不死的小强。”
“你的意思是,他不会真的喜欢我?”
他柔声说:“我更希望有人愿意跟你结婚。”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觉得婚姻才是一个女人最终的幸福?那么舒离落就确实在走一条离经叛道的路,因为她完全都不认同。
苏余卓莞尔笑道:“其实我羡慕你,我也想像你这样,但我们大多人都是戴着枷锁的,要挣脱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情。我只是嫉妒他,包括嫉妒曾经的夏木段,这些男人总是能拥有你全部的感情,再让你刻骨铭心的想念。”
舒离落沉默,在她跟费临风十年的平淡婚姻里,她没有过强烈的幸福也没有过强烈的痛苦,或者,她原本是一个喜欢自讨苦吃的人,痛得越狠,放肆得越热烈。
郭子伟是真被这些人灌醉了,苏余卓只能帮忙将他和舒离落送回了家。离开的时候,他是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窃笑道:“如果是我,就不会醉成他这个样子,简直是辜负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