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姬彻底懵了,她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也能隐隐约约猜到,她好像,无意间成了那个神秘的委任者。
言淮很淡定,就是越发觉得有必要请张神医出山一次了。她想,这冥河的现任老大怕是受过什么重伤吧,当时肯定还没看好,这病哪,必须得除根才行啊。唉,不过前几年刚烧了那老头的药园子,被那老头现在看见会有什么后果还真说不定。言淮觉得自己太伟大了,为了鬼域的和平与安定,为了让委任者不再受疾病的折磨,她......!!!
泽棫抬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言淮的脑袋,看着轻飘飘的,不过言淮还是捂着脑袋喊疼。泽棫侧了侧脸,算了,反正不能让这丫头再继续鬼灵精怪的想什么馊主意出来。不过,不会真的打疼了吧,他明明记得自己控制了力道啊。
在所有人的思维都进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的时候,小白就显得格外重要了。精致可爱的小屁孩像模像样的挺直腰背,眨巴着大眼睛就开始亲切友好的和河神大人沟通。
“请问您需要找回什么不重要到自己都遗忘了的记忆呢?还请和我们详细说明,我们好确认细节。对了,如果您实在连一丝记忆都想不起来的话,还请将您其他身份公布一下,不要再玩什么隐藏身份的游戏哦。其实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们这边是直接建议您放弃本次委任呢,您考虑一下,喵~”
这一大串话说出来,魅姬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教科书级别的阴阳怪气。明明一脸微笑语气也足够恭敬友好,但是听内容果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啊。而且,她不是啊,真不是啊!
“我……其实不是委任者,要不,你们找别人?”
小白大眼一眯,开始甜甜的冲着魅姬微笑。正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魅姬惊觉不好立刻改口道:“我也不知道我丢了多少记忆。”可以说是十分有骨气的了。
让皮笑肉不笑的小白退下,言淮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丢了一部分记忆的?”
“因为,当我回想我作为人的一生,都会发现我的记忆出现了明显的断层。虽然每个人都会遗忘掉自己的曾经,但是神不会。”
言淮忽然觉得这件事会很棘手。拥有神格,就已经是正式的神了。一般来说,神是没有情绪的。或者说,根本没有感情。作为神,魅姬很明显还拥有着七情六欲,说明她不是生来就是神,可是凭自己修炼获得神格的神大多修为已至臻化境。像魅姬这种没有什么高修为也不是天生为神的也算得上是罕见了。
记忆断层啊,言淮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道:“那你,都还留着那些记忆呢?如果可以,请全部告知,越详细越好。”
河神大人极其配合地道:“额,我活了没多久就死了……”
言淮眯眼笑的开心,“你不理解什么叫详细吗?”
“这个,如果,必须详细说的话,那可就真的说来话长了……”
言淮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就喜欢听故事。”
魅姬神情一变,带着怀念开始讲述她的孩提时代。言淮召出了委任书,随着魅姬的话,委任书上也开始显出字迹,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卷轴的式样,在卷轴一点一点的变长的时间里,言淮听了一个故事。一个女孩,倒霉到生活充满戏剧性,经历的一切都悲惨到有些滑稽的一生。
言淮想,到底魅姬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讲述这些故事的,又是怎样做到心平气和的好似满不在乎一样的?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她现在只是一名忠实的记录者。她只需要如实的写下每一位委任者的故事,然后,完成他们的愿望,就再无干系了。她一向不会接受同一位委任者的第二次委任,因为,她认为没有必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何必留下足迹,我本孤身一人,也应独自离去。
魅姬的故事接近尾声,也可以说,这个故事没有结局。她说:“最后,我应该是死了的,被装在箱子里扔进了城边的河。”
魅姬的故事讲完了,卷轴则自动合上,言淮把它装进口袋里,那口袋仍旧瘪瘪的完全看不出里面装了东西。
整理了一下思路,言淮终于提出了疑问:“你的记忆到这里就终止了?这不算断层吧,这不挺完整的。”
魅姬想了想,道:“记忆的断层就出现在了这里,我忘记了我是怎么死的。在我的回忆里,我被丢进河里之后紧跟着就是我成了河神,独自一人住在这冥河的源头。而且,故事的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比如阿黄,阿黄的忌日我竟也记不清了。”
琐碎的断层,于常人而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再深刻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化直至彻底遗忘。可魅姬是神,对神来说,记忆不过是一场电影,主角是自己的电影。他们的记忆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影响,因为他们是神,他们注定不会拥有感情。
有七情六欲的神,也就不配拥有记忆吗?这样看来,果然很棘手。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故事的发展越来越迷,早知道这次的委任这么麻烦言淮绝对不会接的,感兴趣也比不过怕麻烦。魅姬有记忆,也有感情,可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成为的冥河神,那么除了她,还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些么?第二个人?等等!言淮终于想通了,整个事情最不合理的地方就在于,那个神秘委任者的身份!
“你说,你根本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那你也没有想过找回吗?”
魅姬苦笑道:“想过啊,我几乎把每日的光阴都耗在了回想上,可是一无所获。”
“所以你才会舍得花大价钱来委任我啊。”言淮一边不着痕迹的打探魅姬,一边观察着魅姬的表情变化,哪怕最细微的她也不会放过。然而,魅姬真情实感的迷惑了,那神态,绝对不是假的。
魅姬终于明白言淮在不着痕迹的打探她,她忍不住不顾形象的开始吐槽:“不是吧!大姐,我都说了不是我了,你弯弯绕绕这么久不会就是为了试探我吧!我真不是,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来的,为什么来。那委任者要是我的话,我为什么还要装疯卖傻,我连你们到底是干嘛的都不清楚啊喂!”
这一刻,言淮似乎才看见了故事里那个捡了一片枫叶,笨拙的戴在发间,就很满足,即使一路流浪也依旧执着的渴望着活下去,渴望着那有朝一日虚无缥缈的幸福的充满韧性的女孩鲜活了些许的气息。
“诶,可别啊,河神大人,谁担得起您这一句姐,我还真怕那天雷追着我劈咧。”
“小淮,”神游天外的泽棫终于开口,“我想,我知道那个委任者是谁了。”
“呃,什么?”她明明什么都还没查出来啊?天才推理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泽棫转身向着冥河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冥河边上的雾似乎更浓了。言淮赶紧跟上,毕竟看不见泽棫是一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
“出来吧。”泽棫对着河水说。
言淮彻底懵了,她觉得,可能真得请张神医出山一次。哪怕被那老头拿着拐棍追着打,她也不能放弃阿晏。然后,等她看见冥河现在的状态,她终于知道,脑子不好使的,原来是她。
那冥河水面忽然开始沸腾了起来,且自动分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从水里出来,身上的水纹袍水纹好似泛起涟漪,波光淋漓。
看见他,泽棫明了,无奈道:“原来是旧相识。好久不见,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