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李松溪疯了,原本静谧一片的地窖中蓦地大笑起来。
“你们一个个都是傻子,被一把扇子所玩弄,乖乖等死不可以吗?非要让人家看戏!哈哈哈!”
……
片刻后,蜡烛的火苗还是纷纷烧到了引线上,这次翠秀一点也没动,无论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她都是静静地坐着,神情低落,面色郁结成了一块冰面。
绑住她的绳子,绳结被烧断了,同时对面都草垛也基本被点燃了。
蜡烛前后虽然有些快慢差距,但烧绳结的时间和引线燃烧的时磨平了不少,所以现在翠秀自由时,芸珊等人已经被火焰所包围了。
最先烧上身子的是陆老爷,“啊!啊!”他在火中痛苦的嚎叫着,身上的绳子已经被烧断挣脱了,他疯狂的打滚想扑掉身上的火,但在草垛之上,只会烧着的地方越来越多。
但他还是努力地想活下去,在火烧上来的那一刻,他突然醒悟,知道自己真的错了,想再有一个机会,去看看夫人,去看看儿子,为此他可以牺牲一切……
“快点离开吧,这里的火会越来越大,甚至烧到边上的粮草,外面的人也很快会被这里的动静所吸引赶过来。”人面折扇对翠秀说道,说完便一个束身收起了扇面,在耀眼的火光中突然消失不见,而地窖顶上的门板突然自己打了开来。
翠秀一言不发,闷着头爬上直梯,背后是地狱的大门已然开启。
“啊~啊~”一个尖锐的女声不停的嘶喊。她站在地面上,看着地窖里面火光冲天,烟雾蔓延,正想转身离开,听见下面的女声开始高喊着:“翠秀!翠秀!救救我!”她咬咬牙,还是回过头跳进了地窖中。
毕竟她真的当芸珊是亲人,面对亲人无论怎么样被背叛,都忍不住原谅。
在刚下地窖的一刹那,翠秀就被一个身影扑到在地。
“哇啊!”她被吓得忍不住尖叫出来,一张烧得面目全非的脸正对着她。
“你怎么才下来?李郎已经被烧死了,他为了救我,扒开我身上的火先被烧死了!”那张恐怖的面容指着地上一具已经烧得不动的尸体嘶喊道。
“在看看我,看着我的样子!”随后她一边喊着一边抱住翠秀往火堆里冲去,“这都是你选的,我死也要拉你一起!”
两个人影在火光中,纠缠,舞蹈,最后绽放……
“呵,人心啊!总是多变,难琢磨的。”曲靖面色苍白站在陆府外的一个墙角下,自顾自地喃喃道。他今晚的精神力已经过度使用了,还是没忍住啊,前世的习惯被带了过来,去做这些没有必要的事——
审判与拯救。
……
一个被烧得血肉模糊的人形爬上了地窖的直梯,背后是凶凶大火,他强忍着痛苦,以惊人的意志一点一点往地窖口爬去。
终于,半个身子搭在了地面。
一个男孩刚好跑了过来,他高兴地冲男孩喊道:“儿子,爹想死你了,快去帮我叫王管和大夫!”
男孩不为所动,他对自己的父亲烧成这样似乎毫无反应,面无表情的走到这个血肉模糊的人形跟前。
他开口说道:“爹,我娘她上吊死了。”
“什么!”
“所以想请爹您下去陪她。”
说完,男孩用力地踢出一脚,再重重地将地窖门板盖上……
……
“好一个忠义的小丫鬟,成人之美让得有情人终眷属,自己却牺牲入那深渊,可歌可泣呦——”曲靖拉长着语调唱完这最后一个词,云翠阁中顿时掌声雷动,连绵不绝。
曲靖躬身作礼,轰然一身锣鼓,戏台上又一次银粉漫天飞舞,曲靖华丽退场,众人再次看见这神奇的消失戏法,本稀疏的掌声瞬间再次热烈。
“红姨好。”不知何时,曲靖居然从妈妈的边上窜了出来,吓了她一跳。
妈妈笑着说道:“想不到你小子本事还真大啊,以后没事多来替云翠阁站一下场,好处少不了你的。”
“红姨,我要走了,离开这里了。”曲靖平静地说道。
妈妈面色一僵,愣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我本还想留你在云翠阁的,现在看来,这里确实庙小了,以你的本事注定会到更大的舞台上去,只是以后可要惦记着点香火情啊!”
曲靖颔首应下,随后又想起什么开口说道:“这身衣服与我挺合的,能不能送我。”
“哈哈,送你了。”妈妈不由笑道,“等会我叫人送些银子给你,全当你上路的盘缠。”
“不用麻烦了,银子我有,够用就行。”
“再会,小子告辞了!”
云翠阁这是连岁城夜晚最热闹的地方,万盏灯火大放光明,到处都是喧嚣的人群,商贩走卒来回叫卖,却有一个人背离着繁华往黑夜暗处走去,越走越深,直到看不见影子。
……
天那么高,没有心高,地那么广,没有心广。
一个穿着骚包,背上绑着块长铁片的少年行走在官道上,大鲜大艳的衣裳和周围来往穿着粗麻劲袍赶路的人格格不入,倒是引来不少古怪的目光。
此人正是离开连岁城打算去江宁郡城的曲靖,本来就两三天的路程硬是给他走了七八天还没到,一路上游山玩水,磨砺精神倒也怡然自得。
听说江宁郡城差不多就有入流的宗门帮派了,曲靖一直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武力构架,奈何逃出来的孤山那太过危险,以现在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去一探究竟,而在连岁城中,那几个武馆师傅,怕是连两三个耍狠的地痞都对付不了吧,随便从一间武馆里,偷偷拿出一本据说是镇馆之宝的《黑虎拳》,翻看几眼后——
什么玩意啊,连前世最普通的一套军体拳都不如。
这本秘籍后面最大的用处只能是上完大号后擦屁股了,就这样他还嫌太粗糙了。
这去江宁郡城的一路上到也不是一直太平,没办法谁叫曲靖就是这么一个出色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银子用完了,随随便便往山里的小路一钻,就有好汉劫道,上门来送钱,不收都不好意思。
曲靖的精神刻度因为没有像前世那样专门的测量工具,现在只能自己估摸,大概已经提升到“10”左右了,而普通人的水平大多在1~2的区间里,成倍的差距让他还没有碰见真正的高手前,仅凭一手幻术足以为所欲为了。
“哎~怎么就没一个像样的高手让我见识一下呢?起码要有那孤山上中层人物的水平吧。”曲靖自顾自的感叹着,突然两匹快马从他身边跑过。
“吁~~”快马没跑多远被勒停了下来,马上坐着两名中年英武的男人,他们驾着马回头,来到曲靖跟前。
“两位有事?”曲靖抬着头好奇的问道。
“像吗?”穿棕色劲装的问道。
“像,太像了!”穿灰色长衫的回答道。
就在曲靖还二丈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棕色劲装的中年人瞬间出手,其势如电光火石一般向他袭来。
高手!
哇,终于看见高手。
这是曲靖有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他强大的精神力虽然让他反应了过来,但贫弱的身体却根本无力反抗,所以幻术都来不及使上就被打晕了过去。
棕色劲装的中年人轻轻一抓将曲靖拎起,往后一扔丢到了马背上,双腿一夹,快马再次跑起。
两人继续上路,不过这次他们是往反方向去,因为出来要做的事已经完成了。
“嘶……”曲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到后脑勺一阵疼痛。
他被绑在了一根树干上,天已黑,面前是一堆燃烧着的篝火,篝火两旁坐着抓他来的两个中年人。
“两位有事?”曲靖笑着再次问出那个问题。
两个中年人相互交流着,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
曲靖身上唯一的两样东西无痕剑,折扇都在棕色劲袍的中年人手里,他借着火光反复打量着,但好像没研究出什么结果来。
“毫无练武的痕迹。”劲袍中年人说道。
“穿的像个戏子。”长衫中年人跟着说道。
“还背着一把破剑。”
“不是少不更事的富家子弟。”
“就是一个疯子。”
说完,他们两人同时转过头来目光锐利地看着曲靖,似乎再等他回答。
曲靖大汗,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看样子应该是个疯子了,一个富家子弟被绑了哪还如此淡定,早就叫嚣起来了。”长衫中年人定下了推论。
劲袍中年人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无痕剑和折扇,从腰间取下自己的宝剑,寒光一闪,剑出鞘,直指曲靖面上。曲靖眼睛都未眨一下,任由剑锋朝他刺来,终于在接触到他面颊时,剑锋横转,划向一旁,仅仅几缕头发被砍落。
劲袍中年人收回宝剑,大声笑道:“果然是个疯子。”
“疯子也好,傻子也罢,只要听得懂人话就行。”长衫中年人眉头一挑对着曲靖说道:“小子,你刚才不是问我们什么事吗?”
“我现在告诉你,是一件好事,天大好事。”
长衫中年人自顾自地不断诉说着,全然没有顾到曲靖的表情——嘴角不断的上扬,像裂开的笑脸,越来越狰狞。
“你长的不错,俊秀潇洒,像一个人,现在那个人死了,所以我们要你去替代那个人,从此你就会过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日子,当然前提是只要能完成我们吩咐你做的事。”
“你说这是不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曲靖低下头,像是在思考长衫中年人说的话,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
“……”
“你说什么?抬起头来说,说响点。”长衫中年人不悦地喊道。
曲靖抬起头,一张诡异的笑脸猛地吓了他们两人一跳。
“我说,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