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9893000000019

第19章 ,英雄恨 痴儿女

正月岁寒,冷风枝头斜荡,雀鸟乍飞穿行,徐府内辉祖正在武房练功,左手持书卷浅阅,右手敲打木人桩,脚绑沙袋蹲着马步,全身的筋骨都没闲着。房外两小儿悄然追逐而入,眼神炯炯放光,盯着看辉祖又文又武,实在是赞叹不已。转而辉祖发现身后有动静,嘴角一撇,右手收掌,侧脸斜身,轻点翻蹿,已跃到两娃身前,抬手轻挑,从边上武器架子,拔出两根短棍,摔到徐钦手中,“过来,练练手!”

徐钦接过短棍,“啊?”转即瞥了眼徐琬,面泛苦笑和为难之色,徐琬手掌快速比划了两下,然后回来个自信的微笑,示意其要对自己有信心。徐钦怔怔的呼了呼气,向前一个前空翻,斜出短棍凌空直出,“好,父亲大人请接招!”

辉祖微笑,眉梢攒动,看着儿子的架势和露出的自信,颇为欣慰,“来!”单手握住短棍在半空旋转,似疾风,苍劲有力,收力往前,劈将下来。徐钦急忙横棍迎挡,只一下就后腿了几步,上前棍舞,亦不得手,少儿急智,脚蹬木柱,飞身侧旁,做踉跄状,忽而棍出右手,疾落下盘,强攻小腿。辉祖体高且壮,这一下却不曾料到,急收脚步,后腿两步,但小儿棍尖还是碰到了辉祖的小腿边,辉祖三步快闪,强攻正面,绕过棍影,手扼小儿前腕,夺下木棍。徐钦汗如雨下,慌忙中抱手拜服!

“可以啊,才一段时间没和你练,发现身手好多了而且很会随机应变,孺子可教啊。”辉祖擦着浅汗,放下木棍,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言道。

“多谢父亲夸奖,其实啊,这还要多亏徐琬的提点呢。”徐钦一脸开心的喘着气说着。

辉祖问声抬头,“哦,怎么讲?难不成徐琬私下里天天陪你练?”

“那倒不是,徐琬不会武功,可他自幼读书,脑袋灵活,他说,武学之道也要讲究谋略,不能蛮干硬来,方能成真丈夫。”徐钦和一旁的的徐琬都同时笑道。

“哈哈,还真丈夫呢!人小鬼大,尽学大人讲话。”

徐钦扬了扬头,眼神凝着徐琬,示意让他来讲,徐琬抱了抱手,躬了躬身,“回大将军,少公子太客气了,我少时跟家叔学史学之道,后来随父亲也曾去过边塞军营,见识过文人墨客,也领略过沙场风彩,不过是对所见所闻,有感而已。”

辉祖蹲下,轻抚着徐琬的额头,幽幽得叹了口气,“你小小年纪,却经历了这么些,真难为你了,还是如你锦姐姐说的那句,‘往事不可深追,就让它去吧,眼光要往前看。’不说这些了,来,说说你是怎么跟钦儿说的,我听听。”

徐琬松弛了许多,微微凝神,他越来越觉得辉祖粗旷的外表下也露着慈祥和善良,不像曾经军营的一些士兵长官,嚣张跋扈,气势凌人,反而有种亦父亦兄的感觉,可越是这么的温情惬意,内心对家族被灭的恨意就会加深,深吐了一口长气,缓了缓片刻道,“将军说笑了,只是些孩子间的随口一说,被将军这么一问反倒不好意思了。我只是觉得所谓文道和武道,其实是相通的,独自偏其一方,难以周全,也不能真正有所成,习文需要练武强身,头脑才会更加清澈,而练武也需文道谋略来辅佐,才能出奇制胜。方才将军与公子过招时,将军武力远胜公子,可却吃了一棍,因为将军身材高大,劲力强悍,所以正常打,公子必输,可侥幸的那一点点破绽正是将军的轻敌和下盘未能及时防御,才有了如闪电般的可趁之机。”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辉祖爽朗得赞道,并一道鼓起了掌。“看来你小小年纪所想所思,确实不同一般啊,早已超越了一个孩子在这个年纪该有的,

只盼你未来越来越好,自此一片光明。”

徐琬默声低头,眼神若即若离,坚韧中仿佛闪过半分寒意,心中的那份家族血海深仇,终在心头缠绕,那是一种扎根埋骨般的深藏,痛到令人灵魂都在呐喊着向那份高位复仇,可这幼小的体躯和条件让他只能忍,咽下泪水,冲击黑暗的光明。

“我呢,我呢,我应该也是前途无量吧,将来肯定统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厮杀北境鞑靼的外侵者。”徐钦拉着父亲的衣角,接着父亲的话撒起娇来。随着一幅严肃的瞪眼,空气中飘来两句冷冷的两个字----“练功!”

徐钦被呵斥道小嘴直翘,嘟囔着什么,“哼!等十七爷来了,我学会他的本事,看你会不会看扁我。”

随着窗外寒风掠过,枝头零星的枯叶被风卷落和淡淡的阳光,交织在一起,仿佛有着一丝暧昧和狡黠。

另边一豪门高宅内,青砖红墙相映,楼宇亭台交错,窗台门框上都有攒金绣的暖席遮风,堂厅里正中一暖炉飘逸着青烟袅袅,堂上端坐着两人貌似在说道着什么。

坐着的两人是一对叔侄,两人年纪只差一岁,便是谷王朱橞和二皇子朱高煦,两人攒在一块谋划着新一年的朝堂走向和权利倾向。

高煦焦急道,“十九叔,这可都火烧眉毛啦,立太子的诏书我父皇已经在拟订了,在这么下去,太子可就是我那比猪还胖的大哥的了!要是让他当上太子,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啊。”

朱橞淡淡的抬了抬眉,嘴角微翘,露出云淡风轻的坏笑,“哼,你能想到这个,难道你父皇想不到?”顺手端起一杯清茶,用茶盖拨了拨碧青的茶叶,还未喝上一口,言道,“我那皇兄,你的父皇,是什么样你还不了解吗,亏你还跟在他后面鞍前马后,出生入死这么些年,打仗谋略你那大哥又怎能跟你比呢,再说他那长相,走路都费劲,上个马都要几个人扶着,还想当太子?你父皇的那点心思,哼,瞧好吧。”

“理倒是这么个理,可我父皇也是个食古不化的,皇爷爷的那本《皇明祖训》摆在那,有嫡立嫡,无嫡立长,那死胖子既是嫡又是长,这才是最要命的,想从明面上扳倒他,可不容易啊。那夜本来想让天灯事件打压一番他的,可谁曾想那头是我那傻乎乎的二伯呢,我父皇也不知被怎么了,谈谈心,问问话,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按下不提了,白费了这么一场好戏,真是气人!”高煦蹙了蹙眉,咋呼的嘴脸里透着一丝气愤。

朱橞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斜眼凝视,“先不要慌,胖子占着优势不假,可此事也未必就成了定局了,一场戏不行,那就再来几场呗,这世上揣摩人心可是最有意思的事了,你父皇登基后,最忌讳的事是什么?你知道吗?”

高煦低头沉吟半晌,脑子转悠了半天,还是没搞明白,“我说,十九叔,你就别卖关子了,你知道我打小爱舞刀弄枪,不爱书本上那些麻烦玩意,费脑门子的事我哪能想的周全呢。”

“还记得去年夏天京城下了一阵血雨...多大点阵势啊!”朱橞倾了倾身子,凑近了说道。

高煦眼珠子转了转,惊喜道,“啊,我明白了!你是想说像那些文臣似的,弄他个谋反的之罪。”

朱橞白了一眼,浅探了一口气,“你傻吧,空有发达的四肢,这脑袋是榆木疙瘩啊,谋反你个头啊,那朱高炽原本就是太子的第一人选,他干嘛要谋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以为你父皇是三岁小孩啊!”

高煦摸了摸脑袋,魁梧的身躯晃了晃,还是没理解这其中的关键在哪,抱了抱手,牵强的笑了笑。

“这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你们那个堂兄,曾经的建文帝身上,那朱允炆虽被昭告天下,已经自焚殡天,可咱都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殡天,还是去哪了,都不得而知,要是能让你那个胖兄长能跟朱允炆扯上关系或者有某种联系的话,那么以你父皇的多疑,他这太子之位是还能坐得住吗?嗯?”朱橞边说便起身,满脸一副看透世事的样子,说完颇为得意。

高煦拍了拍大腿,这下明白了,“对啊,我该想到这点的,只要能找到证据他跟那朱允炆有任何联系的证据,哼,这辈子也别想翻身!可就怕找不到证据啊。”

“没证据咱就给他制造点证据呗!我听说那二哥好像跟徐家那兄妹一直在找,那徐辉祖多高傲的一个人啊,现在就像是个废人一般缩在家里,他妹妹一个女人家能成什么事,至于我那二哥,自甘堕落为庶民,他们找朱允炆,也翻不了什么天,所以你那父皇才没有多追究。”朱橞侃侃道。

“具体该咱该做些什么呢。派人时刻的盯着他们?”

朱橞眼睛微微一转,“盯着自然不能少,不过眼下最紧急的是,到元宵那日,你父皇不是要办一次大家宴吗,说是要把咱这些老朱家的兄弟叔伯们聚在一起,这,...可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啊!要知道这些人对你父皇来讲,一直可还有着威胁啊。尤其是我那十七哥,能文能武。打仗那可是一个威猛啊!恐怕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当年你父皇也是相当的忌惮他啊。如若到时候能一锅端了,哼,岂非妙在!”

朱高煦横了横手,“唉,十七叔?不对吧,他可是向着我父皇的,当初要不是他的数万铁骑帮辅我父皇,我父皇哪能攻下京城,赶跑朱允炆呢。”

“问题就出在这,我们这帮帮你父皇的,封官的封官,赐爵的赐爵,可按你说的你十七叔这么大的功劳可是啥都没弄到,既没有委以重任,也没有分派重镇,而是偏偏被打发到江西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心里头难道不憋屈?至于你父皇心里头究竟想着什么,你就从来没琢磨过?”朱橞立马接道。

“可是以十七叔为人,他是不会轻易帮我们的。”

朱橞起身,走到火炉旁,淡定的嗅了一口青烟,“说了这么多,这其中的联系,你还不明白吗。朱权不会帮我们,但他会帮他那个卖烤鸭的二哥,而我那好二哥和徐家兄妹貌似和你那胖的像猪一样的大哥有所来往,这样一来!啊...还不懂吗。”

高煦大喜,“妙哉!妙哉!这样一来,太子之位非我莫属了,至于我这几位叔伯们,我只能对不住了...哈哈哈哈”脸上洋溢着得意和凶狠,仿佛往日里在战场上厮杀般的疯狂。

外面天冷地寒,屋内暖和如春,两人仿佛如契约般达成一致,这对看似像兄弟的叔侄,此刻勾结在一起,竟是如此的契合。

这边朱权下了马,手牵缰绳悠悠的走过徐府,望了望门前的婆娑,稍作凝视,便拖着身子,缓缓离去。

薛章在一旁开口道,“进京后,原本半个时辰就能到您二哥府上,可您这兜兜转转,顾虑什么呢。王爷沙场英姿,博学口俐,可偏偏这情字一关怎么就如此的迟疑呢。”

朱权回眸笑视,“嗨,学堂里靠的是苦读和智慧,沙场上凭的是勇猛和谋略,而这儿女情长偏偏是门大学问,平常女儿家,木讷顺从,好无趣也,富家千金又多轻挑,而妙锦可那些都不一样,哈哈。”

老薛低笑问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这个还说不上来,我想那是一种感觉,没有文字和语言可以描绘出其中的精髓和味道。”朱权边说着边做臆想状。

老薛见状不再多言,嘴角泛着微笑,“年轻真好啊!哈哈”两人走着走着,不一会儿过了几条街,来到秦王府门前,刚扶鞍下马,牵着缰绳,正要向前们走去,忽而斜地里,闪过一个飞影,直奔朱权后腰,朱权俊眉微挑,嘴角轻扬,耳旁已觉扑声将至,猛地一个前仰侧闪,那飞影脚掌扑空,已来不及收腿,已触到马背,高马嘶鸣,回落地上,只见是一少年,那少年正是徐钦,咧着嘴,露出天真的白牙,“十七爷还是如此厉害啊,方才我在前街看到你啦,特意抄小路提前过来,守株待兔,来个猝不及防,没想到还是没能偷袭的到,哎呀,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您一样厉害啊!要不,你就收我为徒得了呗。啊,怎么样。不会辱没您的威名的。”

朱权笑叹道,“是你小子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呢,还正想着这堂堂京城的光天化日里,难不成会有土匪打劫不成。你父亲那么厉害,手底下曾掌管数十万大军,你还用得着拜我为师啊?”

徐钦灰溜溜的转着身子,手不离朱权的衣角,“话不能这么说,带兵带的多,未必有多厉害,关键要精才行,我父亲那武力太刚,不适合我练,我还是喜欢十七爷您,既有刚,也有柔,我都打听过了,你手底下的将士都在夸你呢,可谓是赞不绝口啊!”

朱权摸了摸徐钦的脑袋瓜,“你少来啊,小孩子家家,倒学会拍马屁了,我可不吃这一套啊,在我这不好使。”

徐钦小眼珠子凝着朱权,身后徐琬也冒了出来,在耳边嘟囔了几句,两小娃这情景,让朱权看着定在那,好奇又好笑,老薛倒是觉得有意思,对着身后这孩子,打量着一番。

转而,徐钦捂嘴一笑,眼睛一转,走过来道,“您别嘴硬啊,嘿嘿,我可知道你的弱点在哪,可别逼我出绝招哦。”说毕,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朱权摇了摇头,不屑的说道,“还绝招?毛都没长齐呢,懂个什么啊。怎么只有你一人,你父亲呢,还有你...姑姑呢。”

“啧啧啧,几句话就露馅了吧,哈哈...想找我姑姑就明说吗,男子汉大丈夫,敢爱就要敢认,畏首畏尾,畏畏缩缩,姑娘家又怎么会看得上呢,你说是不。”徐钦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的朱权竟无言以对。

正在此时,朱爽闻声从府内蹿出,“哎呦,我当谁呢,十七啊,我就料想你这两天能到,没想到今儿就来了,快快快,快进来,这都多久没见啦,可想死二哥我了,上次匆忙一别,都没能好好说说话。”搂着朱权的肩就往府跨,忽地背后冒出童声,“喂,笑爷,这有了弟弟就拿我们不当盘菜啊,这么两个大活人,你就这么给无视当空气啦。”

朱爽回首俯看俩小子,看了朱权了一眼,轻笑道,“得,把这俩小太爷给忘了,那您二位也一起请进吧。”两小娃这才满意的蹦蹦跳跳冲进了府去。

徐钦问徐琬,“哇,你怎么叫他小爷啊,听起来像个小太爷似的,他家尚炳哥哥都成亲了都。”

“嗨,不是小爷,是笑爷,他爱笑啊,又没架子,内心特好玩,跟别的大人不太一样,有种温暖的感觉。哎呀,再说就一称呼而已,他都没意见,你管那么多干嘛,走,咱去玩会吧。”徐琬边走边对着徐钦道,“刚才见你跟那人说笑,他是什么人啊,你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听你刚才的话音,难不成他暗恋你姑姑啊?”

徐钦嘴角上扬,斜着眼道,“他呀,是当今皇上的十七帝,好厉害的,文采好,武功又棒,打小我就发现,太祖皇帝的子孙当中,就属他最厉害,尤其是武功,比当今的皇上还厉害!不过那么多兄弟中,他好像跟你那笑爷关系最好,至于为啥关系好,我也不知道。总之呢,我一直想拜他为师。这次绝不能放过难得的机会!”说到皇上的时候,还故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有人听到似的。

徐琬暗暗点了点头,虽心有钦佩和好奇,可每当听到皇上这两个字眼,总有一股压不住的愤慨,缓了半天的神,“嗨,这事好办啊,只要他能成了你姑父,当你师父还不小菜一碟啊。”

徐钦微笑大赞,“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是他的软肋,哈哈。走,听说这有好多小发明什么的,快去瞧瞧。”

朱爽看着两个孩子嬉闹着,边让宇强带他俩去木房照看一下,宇强应允答应。

来到大堂,穗儿已吩咐人备好热茶和点心,尚炳也从里屋出来了。

尚炳抱手行礼,“十七叔好!”说完拍了拍朱权,两人不禁都笑了起来,尚炳迎面道,“你说你这叔叔当的,比我也只大两岁,居然差着辈,只得叔叔,叔叔这么称呼,不能以兄弟之名称谓,实在是可惜啊。”

身后啪的一声,一个手掌呼了过来,“臭小子,你还想跟你十七叔称兄道弟?没大没小的,去去去,陪你媳妇一边玩去,我和你十七叔有话聊,你一个小孩子家的,不宜掺和。”尚炳被一顿数落,摇着头,耸着肩,用手挡着面却又大声的对朱权说道,“好好管管你兄弟,治他,看好你哦。”

朱权也是一阵浅笑,“你说二哥,咱老朱家可真有意思啊,叔叔和侄儿同龄的比比皆是啊,尚炳比我小两岁,称呼我为叔叔,也还说的过去,这朱允炆还大我一岁呢,从前照样喊我叔叔,你瞧瞧这。”

朱爽端茶举杯,还未饮到嘴边,抬头望向十七弟,“谁说不是呢,允文皇侄可惜了,哎,对了,我们到现在都找不到他人呢,都半年了都,十七,你那边怎样,有没有他的什么消息啊。”

“没有啊,我那边天天一大摊子琐碎事,正事轮不到我,都快长毛了都。你说会不会是那人,私下里给捉去了,把我们都蒙在鼓里呢。”朱权皱了皱眉,疑惑的眼角淡淡透着点点愤懑。

“你说谁啊,老四啊?不能够吧,这事他能做的如此密不透风,一点痕迹不留?我才不信呢。嗨唉......我倒还好,倒是妙锦那丫头一直嚷着要找,还有他那哥哥,早就把允文视做他正牌主子了,谁当皇上啊他都不服气,就服允文。”朱爽嘴里吐着两片茶叶梗,摇着头的说着。

朱权沉了一会,也没说话,半天不语。边上穗儿一直没出声,这会看出了点门道,打趣道,“十七弟这一提到这徐家三小姐啊,就不知道说什么了,看来是思绪繁杂啊,是个多情种子啊。”说完还咧嘴咯咯直笑。

朱权被这么一说,半边脸都红了,他少时就在边关守卫,在塞外沙场上也是驰骋多年,可这一遇到女儿家的事,他却心神慌乱,不知所措,平日里的威风凛凛劲头不知哪去了。

朱爽看了看穗儿,转即明白了,走上跟前,拍了拍朱权,“我说十七啊,在我这你还藏着掖着啊,有什么不能说的啊,你喜欢那丫头啊?那就直说啊,怕个锤子啊!要换作是我就明讲了,拖拖拉拉的黄花菜都凉了,还整个锤子啊,哼......”

穗儿和朱权两人都抬头惊呼,穗儿走过来,火从脸上冒出来,“好啊,你这是你心里话吧,看来是一早就惦记人家啊,还说什么只是陪她找人的,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看到人家长得漂亮,心里肯定跟猫挠的一样,说!你们还做过什么没有,嗯?”

“那我要说我们啥都做了,你预备怎样?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再说男子汉大丈夫,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啊。关键你是不知道,每到佳节时分,那徐府门前求亲的公子哥,队伍长的都一眼望不到头。”朱爽不慌不忙的对着穗儿说道。

“哦,那是为何?”朱权不解道问道。

朱爽接道,“为何?都有想法呗,那书上的话怎么说来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这么说的吧。那些公子哥,不痴不傻,眼光到时都差不多啊,都往好东西跟前凑啊,哈哈。”

“啊,你说妙锦是东西,回头我告诉她,看她不生你的气。”穗儿顺着话茬插了一嘴。

“你敢,当心我治你哦。”朱爽佯装凶煞样,嘴角间还是露出一道弯曲。

朱权又惊又怔,看着他俩的对话,发出一阵憨笑,“看你们俩啊,越来越像对民间小夫妻,真是羡煞旁人啊。”转而向朱爽结巴的挤出几个字,“话说回来,二哥,那你不会真的...”

“真的啥?额?嗨,我说老十七啊,你还不了解你二哥我啊,我是那种见了好看姑娘就把持不住的人吗?我的定力,那可不是跟你吹,区区美色岂可动摇。我是逗她呢!我想说的就是你要真喜欢就去主动的去追求呗。抛开我不说,这应天府里还有百十来号年轻公子哥排着队着呢。你还在这结结巴巴,窝窝囊囊的,再这么耗下去,说不定娃都生了,估计你还在这害羞呢,我的傻弟弟。”朱爽语重心长,一番话,颇有长兄的风范,不过言辞里始终是带着调侃和欢乐。

朱权点头答应,陪着朱爽继续饮茶,朱爽还提到自己都要当爷爷的事了,朱权又喜又惊,两兄弟调侃不断,屋内气氛甚好,早就忘却了屋外的天寒地冻和诸位朝局带来的冷漠决绝,倒是相映着这年节的喜庆。

正谈笑间,屋外吹进一抹清风,风中隐隐透着一缕淡淡的幽香,兄弟二人抬头一看,面带惊喜,朱爽还打趣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话儿还真灵呢。原来是徐家兄妹走了进来,刚跨进门,辉祖就粗声念叨着,“你们这两娃,偷跑来这边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好找,越发没有规矩了,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你。”

两孩子老远就听到声音,吓得从偏殿绕进主厅,不敢走门口过,徐钦躲在朱权身旁,徐琬镶在朱爽一侧,仿佛都找到各自的保护伞一般。辉祖进门边立在那,魁梧英豪的身躯像一堵墙,张口威严肃穆道,“别以为躲在王爷身后,就万事大吉了,偷溜出府招呼都不打一个,这还了得,眼下京城这么乱,万一出个什么岔子,可怎么得好,不像话。”

朱爽起身赶忙拉了拉辉祖,“先坐下,先坐下,这大过节的,哪来得无名火啊,他俩也没乱跑,到我这来串串门,也没什么,我这府里一下子多了孩子的闹腾闹腾,还觉得挺热闹呢。”

妙锦从身后缓出,宛如早春的寒梅,香气扑鼻,也顺着话接到,“是啊,孩子毕竟还小,大人们再怎么烦恼也不能让他们没了童真,他们这个年纪本来就是爱玩的时候,平日里,不是读书,就是练武,也难得放松一下,就随他们去吧。”

辉祖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我也明白这道理,可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这颗心啊,每天仿佛都悬着。”看了看对面的朱权,“宁王殿下也在啊,怪不得这小子溜过来招呼也不打呢,肯定还是嚷嚷着拜您为师吧,哈哈。”

朱权起身回礼,泛着意思苦笑,“将军说笑了,着实惭愧啊,自己都沦落了,又怎好让小公子拜师啊。”

“嗨,宁王殿下过谦了,殿下少年封王,远赴边关重镇,大宁的铁甲可是大明北疆的防线啊,我辈军中男儿无不羡慕宁王的英勇多谋啊!”辉祖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但无不透着一缕淡淡的哀伤。

朱权和老薛听来知晓其中的讽刺,老薛轻拍了拍权的肩膀,耳边轻声道,“事情总要说清楚的,不如我来讲吧。”朱权反手按下老薛的手掌,“不,这事还是我自己来吧,不能让先生来背这个锅,多谢先生提点了。”

朱爽此刻还未会意,只当是他们为了孩子拜师之事,朗声笑道,“哎呦,多大点事啊,不就拜个师傅嘛,这么婆妈,十七啊,有空你就指点几招呗,收个徒自己也不吃亏。老徐你也是,你平日里那套铁拳那么刚猛,自己的孩子就多教教呗,毕竟十七他也不常在京城,那有那么些空啊。”

“可不是吗,南昌风光明媚,山水旖旎,远甚大宁豪迈,边塞热血啊。”只见妙锦嘴角轻柔,似笑非笑念的说着。朱爽虽不清楚何意,但也感受到这话中有话,而且还带有讽刺意味,便望向老十七看其如何作答。

这几句让朱权心底里感到好生冤枉,从妙锦口中说出,朱权听来字字扎心,仿佛有万千委屈在心头,或许换个人说来,他心里倒不会如此心痛,可偏是坐在对面的那朵娇艳说起,大丈夫也难免心酸。

朱爽身后的穗儿也感受到气氛不对,用手肘捅了捅朱爽,嘴上还带着笑意,“嗨,什么明媚,豪迈的,瞧这应天府的天,又冷又湿的,来者是客,我让人给诸位拿些热乎的上来,十七弟,就冲你喊我一声二嫂,二嫂今儿个让你过个嘴瘾,都知道你二哥烤鸭厉害,可我也不是吃干咸菜的,瞧好吧。”说完便转身朝内走去,走前还揪了下朱爽耳朵,低语附耳道,“感觉气氛不对啊,这火要烧起来了,您老机灵着点啊,拿出你平日贫我的本事来,控制住场面啊。”使了个眼色,婉转的朝后屋去了。

朱爽皱着眉,胡子半翘,佯声道,“这娘们,刚还准备夸她今儿这么懂事,这么给面呢,得,我话还没张嘴,露原形了,还得多教育啊”转头朝向屋内几人,眼珠子转了两圈,“这一屋子都是俊男美女,干嘛都耷拉着脸啊,这多浪费啊,我这府中可不招待丧气包啊,笑口常开我倒是热烈欢迎啊”

辉祖和俩孩子做了个装笑的鬼脸,朱权也躬着眉,呲着牙,露着一丝苦笑,一屋子的笑脸,让冷美人妙锦也不由得捂嘴低笑了起来。

这么一副场景,让屋内的场面缓和了许多,可屋内还是有些尴尬,毕竟徐家兄妹的心结已经堆在心里大半年了,这可不是平日里的鸡毛蒜皮那点事,是这半年他们心中最大的愤懑和遗憾。当日朱权被贬,匆忙来参加朱爽婚宴,也没顾得上问清楚一些事,如今既然面对面碰上了,那此事必须得问个明白,方能求得心安。

同类推荐
  • 抗美援朝战争经典战例

    抗美援朝战争经典战例

    “人民军队历史上100个经典战例’丛书共四卷:分别从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四个历史时期,撷取了具有鲜明代表性的100个人民军队经典战例,每卷书精选25个战例。其中既有进攻战、防御战,也有围歼战、阻击战、攻坚战、奇袭战、伏击战、遭遇战……这些战役战斗,或集中优势兵力以少胜多,或以逸待劳,或长途奔袭,或运筹帷幄,等等,无不体现出指挥者的胆大心细、神机妙算、英勇果敢,闪耀着毛泽东军事思想的智慧光芒。这些林林总总的战役战斗,无法穷尽人民军队所创造的石破天惊的经典战例、所书写的荡气回肠的英雄传奇、所孕育的凝心聚魂的战斗精神,只是力图运用权威的文献资料、珍贵的历史照片和当事人的亲身经历,以记实的手法和生动的语言,还原历史真相,讲述传奇故事,展现雄才大略。
  • 三国风华录

    三国风华录

    三尺长剑饮仇敌鲜血,一支竹笛吹盛世风华。
  • 武松饶命

    武松饶命

    北宋末年,徽宗倾尽全国之力以满足他的娱乐生活。其中,“花石纲”给东南地区的人民带来20多年的灾难。但影响更深的,即是徽宗时期烧制的天蓝色汝窑瓷,是瓷器中上品之中的上品,存世极少。在徽宗时期,曾经烧制出一件无与伦比的汝窑瓷,是纯正无比的天蓝色釉,但瓶口内确是幽暗的深蓝色,人不注意神识便会被其勾走,无法自拔,遂被封在宫内无人问津。后来于战乱流失宫外,而后不知所踪,元末明初,此瓶却辗转间流落到一位道士手中……
  • 孔氏南宗与浙西南社会变迁研究

    孔氏南宗与浙西南社会变迁研究

    南宋初的孔氏南渡无论在孔氏家族史还是在中国文化史上都具有重要影响。在近900年的历史中,孔氏南宗不仅在孔氏家族中具有特殊地位,而且积极主动地融入当地社会文化之中,孔氏南宗文化逐渐衍化为浙西南地方文化极具特色的组成部分。本书在考察浙西南地区生活世界及文化传承的基础上,着重就孔氏南宗的符号特征与文化意义、政治思想与政治活动、教育思想与文化教育活动以及宗族文化与宗族活动进行了专题研究,深入探讨了孔氏南宗与浙西南社会文化演变的互动关系。从而揭示了孔氏南宗的精神内涵及文化价值。
  • 梁山之梦

    梁山之梦

    每当好汉歌响起的那一刻,李俊辰心中都会传来一阵莫名的痛,当他降临宋末的那一刻起,他发誓要彻底改写那些英雄的命运
热门推荐
  • 宇宙暗物质入侵

    宇宙暗物质入侵

    原本平静的世界被一次意外打破,宇宙深处传来的那一声噪音,被电镀翻译成信息后,身为唯一见证者的杨仁慧,她做出了关于人类命运的抉择。悄然归来的吴帝顺,携带着超科技系统,原本想一步步的摸索地球的未来,可是意外的来临让他不觉间加快了脚步……
  • 闪闪奇遇记五:闪闪的魔法·译言古登堡计划

    闪闪奇遇记五:闪闪的魔法·译言古登堡计划

    一次采莓子的途中,闪闪越过了峡谷中的魔法线,线的一边是平凡景象,另一边却是奇妙的世界。一天下午,闪闪决定去大峡谷一趟,为爸爸的晚饭采点蓝莓。她身穿蓝色的格子花布裙,头戴蓝色太阳帽,脚上穿了一双结实的鞋子,然后提上锡桶就出发了。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国术在海贼

    国术在海贼

    大海是每个勇敢的男子汉最向往地方来自华夏的国术传人重生在这个世界前世为突破暗劲进入化境而全身瘫痪前世郁郁而终,今世必将巅峰证道
  • 月满西楼

    月满西楼

    月明如昼,风寒似水,美蘅闯入翡翠的巢恩怨交织的家族史中,她是单纯去应征做秘书的工作?还是不知不觉踏进她命运的轮盘中?十篇悬疑精彩,动人心弦的故事,篇篇让您爱不释手……
  • 一只魔王的发育日常

    一只魔王的发育日常

    温言睡一觉起来,发现世界上妖孽天才忽然就出来了好多,自己身上居然还多了好几个外挂。于是他走上了没有人踏上过的逃跑之道……温言:能跑为什么要打?打打杀杀多影响感情。
  • 扎斯特罗奇

    扎斯特罗奇

    故事的开篇,一位叫维瑞奇的年轻人无缘无故地被三个神秘人(扎斯特罗奇和他的两个仆人)从旅馆绑架到一处山洞。从此他的人生中再无快乐可言。他被锁在一个带铁门的屋子里,四肢被铁链绑住。受尽折磨……
  • 还在成长

    还在成长

    还记得以前的自己嘛?还记得自己当初想要的吗?
  • 高道李真果

    高道李真果

    《高道李真果》是一部传记体小说,塑造了一个极富神秘色彩的传奇人物——李真果,他遍读圣贤经典,问道玄门绝学,精练各派武术,集武功、丹道、道家医术绝学于一身。本书以社会性质截然不同的几个时代为背景,通过传主所经历的清朝末年、民国时期、抗日战争、新中国成立和改革开放初期等历史巨大变迁,讲述大道士李真果穿越百年、历经艰辛磨难的传奇人生,彰显其爱国爱教、悬壶济世的美德,全面而真实生动地反映他“忧以天下,乐以天下”、载道行道的修真之旅和中华民族精神及人格风范。
  • 手艺的思想

    手艺的思想

    《手艺的思想》于2000年初版后,不到一年即再版,于是又有了另外一个封面的重印版,但书的内容没有变化。新书上架不久,即在北京三联韬奋书店(当时还叫北京三联韬奋图书中心)学术畅销书排行榜连续三周位居前几名。书中文章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就发表于各大报纸和专业刊物,有的在发表时还曾经引发讨论,在编辑过程中,作者将它们分门别类整理,并形成作者的“手艺的思想”的思路。每篇文章后面均注明了最初发表的出处,这样读者可以结合发表的年代来整体思索手艺思想与时代变迁的关系。此次修订版删去了几篇现在看来不甚成熟的文章,又增加了若干作者近年来的新作,以期更完整地展现作者思考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