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头大概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法离开这栋楼，它只能在玻璃门内目送着金羽远去。
待金羽二人没入夜色后，一个小小的身影蓦然地出现在了大厦门口。
她下半张脸隐入灰色雨衣过高的领子之中，刘海有些长，微微垂着眼眸，看上去便像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
正是之前金羽在楼道里遇到的鬼。
她微抬起胳膊，对着门内的那颗头小幅度地招了招手。
它立马顶开玻璃门，迅速地飘到了女孩的身边：“邵言是来接我了吗？我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名为邵言的女孩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缓慢地眨了眨眼，继而点点头，而后便转身，领着它离开。
“邵言，王什么时候回来？”它问道。
邵言先是摇头，过了一会才道：“近来驱魔师活跃了。王要处理事情。”
金羽回到家，一片漆黑。
很显然，洛萌萌还没回来。
昨天那小女孩给她的伞还放在门口，屋里看上去也一切正正常常的。
金羽架着锦书丞，艰难地挪到沙发边将他甩下。
普通人的身躯，拖人果然费劲。
锦书丞在被甩到沙发的那一刻便清醒了过来。不过他似乎被摔懵了，先是愣愣地看着金羽好一会，而后慢慢地，慢慢地抬起手，交叉放在自己胸前，眼神逐渐惊恐了起来。
金羽不懂他要干什么，于是皱着眉头盯着他。
锦书丞眼中泛起了泪花，就在金羽怀疑他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的前一刻，锦书丞哽咽道：
“……原来，你想偷走我的清白。”
金羽：……
“醒醒吧，跨位面是没有好结果的。”
“就算我是天道也不能给你开后门的。”
金羽忍无可忍，一拳砸在锦书丞引以为傲的脸上：“闭嘴！”
片刻后，金羽坐在沙发的一头喝着凉白开看着手机，锦书丞坐在沙发另一头颓废着捂着脸，挡住他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
金羽头也不抬，对锦书丞道：“我觉得你刚刚发言很像我认知里的一种人。”
锦书丞把手指缝张开了些，抬头转向金羽：“什么人？被欺负的帅哥？”
金羽道：“普信男。”
她还怕锦书丞听不懂，很“贴心”地加上了解释：“普通且自信。”
锦书丞很难过地自闭了：“要不是你伤了我的脸……我现在肯定要反驳你。”
金羽：“呵。”
世界安静了。
凉白开喝完了，金羽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就去准备休息了。
锦书丞已经被她安置到第二间客房。
临睡前金羽看了看手机。
瑾辰还是没回她。
金羽捧着手机，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瑾辰那个符号表情笑脸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这是什么？嘲讽地提醒？
……不管了，睡了。
再睁开眼，金羽便是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座高塔矗立在她的面前，背后的天空浑浊得带上了几分压抑的感觉。金羽眯起眼，看着塔尖。
高塔之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金羽最终还是推开了门，顺着阶梯，一步一步登上了塔顶。
脚下是密密的竹片铺成的道路，踩上去整个人会微微下陷，无法稳定重心的恐惧随着极大的不安一齐扑来。一旁的墙面凹凸不平，空气之中飞舞着大量的尘埃。墙上每扇窗户间隔极远，天色未明，走廊似乎也因此带上了昏暗潮湿的气味。
金羽被灰尘呛到了，咳嗽了几声，捂住口鼻。
她很想离开这里，但是冥冥中，又有着什么牵引着她继续往前走。
走廊尽头有一扇已经腐朽了的木门，金羽搭上门把手，欲打开，脚下的竹片便忽而变成了白纸，雪一般地陪着金羽一同在布满乌云的浑浊天空下无力下坠。
纸上墨黑的一横蓦然撑开，乌溜的眼珠转了几圈，最后把目光投向金羽。
在这道目光下，她心中最不愿回想起的事情翻涌而上。
她无处遁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