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高台上的冰棺为中心，霜花蔓延，最终止步于最低一层台阶。金羽抬脚，踩在冰霜上面，便见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
瑾辰见了，也试探性地用脚尖碰了碰冰霜，反而险些被其冻在台阶上。
“看来你没法上去。”金羽道。
“无妨，小仙在这里等仙君便是。”
金羽点点头。
她踏上第二级台阶，没由来的一阵恍惚，抬首，一人便映入了眼帘。
男子身披羽衣，一双狭长的凤眸中盛满了笑意，略微苍白的嘴唇微微勾起，墨发散落。
公子如玉。
他朝金羽伸出了手：“金羽，哥哥总算找到你了……我们一起逃离这里好不好？哥哥会保护你。再也没有谁能欺负你。”
金羽轻轻抬手，用指尖碰了碰那人的掌心。那人手指一曲，将要握住金羽的手的时候她蓦然抽回手，那人便握了个空。金羽嗤笑一声。
“假货。都不知道我哥掌心有道伤疤。”
金诩微笑着看着她。
金羽一拂袖，金诩的身影破碎，在她眼前下了小小的一场寒得刺骨的雪。
第三级阶梯。
周围骤然暗了下来。刺骨的寒意蔓入心间，带上了一丝空灵渺茫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
“……朱雀真的能活下来吗？”
“用你的修为护住她的心脉。”金羽听出来这是白虎的声音。
柔和的白芒自金羽脚下泛起，她眼中的世界因此褪去了黑暗，染上了它该有的色彩。
眼前的场景正是这地下宫殿。
白虎与一名女子背对金羽站在冰棺前，冰棺里的女子眼角暗花纹暗淡，几近全无。正是朱雀仙君。
金羽听见白虎叹了一口气，道：“玄武说的。”
白虎身旁的女子身着淡紫色长裙，三千青丝简单地挽起。
她沉默片刻，忽然转身面对了金羽。
她的眉心有着与朱雀仙君如出同源的火焰图腾，红唇微抿，墨黑眼眸中是令人为之动容的决绝，只见她抬手虚虚一握。
殿门缓缓关闭，与此同时，放置于台上的烛台燃起了一簇幽白的火焰。
望之，寒意入骨。
沟通生人与幽魂。
“你真的想好了？”白虎握住背后擒龙枪柄，“你要是后悔的话，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我自己照样有办法来复活朱雀。”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如释重负地一笑：“我不会后悔，毕竟——她是我阿姊啊。”
“我们为彼此而生。”
“当初年少不懂事，现在该我来为她做点什么了。”
“那好，我来给你护法。”
眼前的空间扭曲了一下，金羽抬眼望去，面前的仍是那几道台阶。
锦书丞开始给自己灌输隐藏剧情了？金羽想道。
第四级阶梯。
金羽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先被青龙一道魔音炸了耳：“霜溟！”
金羽轻车熟路地驱散了黑暗，看见青龙跪在冰棺前，怀中抱着她先前看到的眉心有着火焰图腾的女子。
而白虎倒在殿门不远处，看上去似是刚打过一场恶战，银白战甲破碎，狼狈不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最终没有成功，双眸泛着血光，丝毫不掩饰对青龙的杀意，恨恨地一拳捶在地上。
霜溟胸前绽开了一朵血色的花，她无力地抬起手。
就在金羽以为霜溟会去温柔地抚摸自己心上人青龙的脸时，霜溟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扇了青龙一巴掌。
金羽：“……”
噢，怎么和她认识的场景不一样。
霜溟断断续续地道：“我……没想到，你是……叛徒。”
青龙红着眼眶，泣不成声。
金羽刮了刮下巴，所以这是误杀吗？
此时被青龙关闭的殿门再次打开，金羽扭头看向来者。
锦书丞。
锦书丞肩上扛着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十分不客气地将他丢在了地上，白虎看清了他的脸，脸色惨白了几分，恨不得用目光将青龙凌迟处死。她握紧双拳，喃喃道：“玄武……”
玄武紧闭双眼，估摸着是青龙在他胸前开了一个血洞，此刻生机全无。
锦书丞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这有些突兀的存在，眸中满是悲悯，犹如天道苍生注视蝼蚁一般。
他张口吟唱着什么，随着他的吟唱，在场的两位活人神情逐渐迷茫，最终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玄武胸前的血洞缓缓愈合。锦书丞抬起头对着金羽这个方向笑了笑，蹲下身在白虎耳边轻声道：
“你有一枪，名为擒龙。青龙曾与你有仇，不可信，但也报复不得。”
说完，他拂袖而去。
在踏出殿门前，锦书丞悠然道了一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