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有光映入眼眸,但为什么,眼皮这么沉重……
林雷深吸一口气,他猛地睁开眼睛,剧烈的光在历经漫长时光之后又一次冲进了瞳孔,世界在一瞬间染上了色彩,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而声音冲破了重重阻碍,钻进了等待许久的耳膜。
“观众朋友们,又进入了激动人心的有奖问答关节,让我们期待新的选手能脱颖而出……”
电视机吵闹的声音就在隔壁,眼前房间的墙壁充满了少女的气息,随处可见的涂鸦和壁纸画,还有挂在日光灯上的一串金色丝带,林雷侧过头,他看到床头柜上一身正装西服,崭新无暇的整齐叠好,而西服上压着自己的手机,手表和签字笔。
林雷低下头,自己的身上盖着一件儿童被,憨厚的小猪佩奇正用猪鼻子顶着自己,林雷感受了一下身体,没有伤痛,没有疲惫,就像是好好的睡了一觉,回复了全部的体力。
他掀起被子,露出几乎赤裸的身体,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狼人扑上来的那一刻,之后发生了什么,林雷不得而知,他展开西服,套在身前,把手机贴身放好,带上手表,走出了这间卧室。
房门外,普通装饰的客厅里,电视机正吵闹的作响,古典掉漆的木制茶几坐放在羊毛地毯上,而地毯上,一个小女孩正跪坐在茶几的后方。
她吚吚哑哑的说着听不清的胡话,身子前前后后的摇晃,似乎是在看电视却集中不了精神,她听到声音,看了一眼林雷,又转过了头,她的动作让林雷感到一股子怪异,他想起学过的医学知识,却又不太确定。
“喂,林雷,你醒啦,赶紧让让,菜来咯!”
队医老头子老顽童一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林雷赶紧侧开身子,队医端着一盘番茄炒蛋钻过去,一股脑的放在了茶几上。
他甩了甩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小子,厨房端菜啊,麻溜的,你不饿啊?”
林雷这才反应过来,他支吾两声,转身进入厨房,带着围裙的会长正一板一眼的炒菜,他颠了两下勺,将辣椒肉丝盛进盘子。
“林雷,你醒了,准备吃饭吧。”
会长一如既往的话少,他洗锅重新倒油,铲进葱花和蒜瓣,动作行云流水,很难想象他这样身居高位,表面奔波的男人会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林雷端起盘子,会长突然询问到。
“林雷,你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样的能力吗?”
“能力?”林雷疑惑道,他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他没感觉自己有什么实质上的变化吧,一样的腿脚,一样的力量和知识,“不知道啊,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啊。”
“是吗……”会长头也不回,他将翻炒的白菜盖上锅盖,看着劈啪作响的金属盖子,“那就永远不要再去尝试那种力量,就当一个普通人,可以吗?”
林雷犹豫了一下,力量这个词说实话有些诱人,就像是狼人,生命力极强,破坏力恐怖,还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
就那么一犹豫,会长猛地转过头来,他一把揪住林雷的衣领。
“做一个普通人,永远忠诚于祖国,永远忠诚于人民!答应我!说,答应我!”
他突然间的暴怒,让林雷吓了一跳,他猛地一哆嗦,差点把手中的盘子掀翻,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
会长的表情平和下来,他理了理林雷的胸口,转过身,掀起锅盖,一丝不苟的继续翻炒。
队医老头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林雷的身后,他拍了拍林雷的肩头,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来到客厅。
“喂,小子,他呀,压力大啊,情绪不好,你也别太在意了。”
林雷点点头,他想问会长的个人情况,队医老头子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直接说道。
“他老婆,我学生,以前呀,多好,天之娇女,后来生个女儿,又是……”
身旁跪坐在毛毯上的小女孩,拿起玩具,林雷这才注意到,她的动作,不同于正常儿童,手软不能握持,玩具拿到一半就掉在地上,仔细看她的侧脸,还能看到微微的流涎,而她智力低下,似乎理解不了这个原因,身子前后前后的摇晃起来,带着一股子怪异。
队医指了指脑袋,“她脑瘫啊,林雷,没办法治的,只能做做康复,改善一点点,后来我学生她,意外去世了,你知道死前跟会长说什么吗。”
林雷不能想象这样的故事,一个孩子的悲剧就是整个家庭的悲剧,这样的故事是没经历过的人所无法想象的沉重,它就像是一个重担,一个包袱,拖垮每一个亲人的心神,林雷沉默了,他没有回话。
“她说,她解脱了,她对不起会长,留下他一个人在人间受苦,她拜托会长,照顾她女儿一生,来世在做牛做马的回报他。”
这几句话句句灼心,一个丈夫,抱着将死的妻子,嘱咐残疾的女儿,这样的一幕该是如何的悲惨,多么刚强的男人,多么自吹的硬汉都撑不过这样的摧残,精神上的伤痛比肉体更加难忍,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
“爸……爸,抱,爸……”
小女孩突然站了起来,她嘟囔着断断续续的词句,腿交叉着像叉开的剪刀一样摇摇晃晃的移动。
剪刀腿,标准的脑瘫步态,林雷想起一个专业的医学术语。
转过头,会长一手端着白菜,一手端着鸡蛋汤,越过林雷,放在了茶几上,他赶紧用围裙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抱起女儿。
“木子,有没有乖乖看电视啊。”
“爸……爸,木子,乖……”
女儿一字一句的比划说出简单的稚语,林雷一直以为会长就是个面瘫,他除了冷面没有其他的表情,但现在,这个身披围裙的男人却露出发自内心的笑,他高举着女儿,丢掉一切沉埋在心头的压力。
“吃饭!”
会长放下女儿,他下达命令。
风卷残云之后,会长把林雷送上了去往建安的高铁,在站台,他交代了最后的话。
第一,不要在试图使用任何超自然的力量
第二,如果有无法解决的问题打电话联系他
第三,如果有雇佣兵找他,必须拒绝他们的要求
临到车辆进站,会长扔给林雷一张卡,他告诉林雷里面有一点钱和透支的额度,就当是这一路冒险的报酬,林雷刚想拒绝,会长已经穿过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雷叹了一口气,他穿过站台,找到自己的位置,窗外的的风景缓缓加速,直到彻底飞驰起来。
林雷的心情如同这一闪而过的风景,跌宕起伏,他心中如同放电影一样把这几天的经历一遍遍回放,从遇见战鸽特工,意外吸收了帝王之血,被会长看中,初探上帝至宝,这一路可谓是命悬一线,但在故事的最后也算是虎口脱险,这一路的冒险之旅,可能许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神话生物,超自然力量,还有爆裂的科技武器,这些存在于电影中的元素,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所谓,活着真好。
林雷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起来,他想到了,自己的血液开启大门的时候,那股子不能言说的神秘联系,所谓的超自然力量,也许就是指现在的自己本身。
林雷抬起手,他反复的观察了自己的手掌,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拿出签字笔,放在手心,集中注意,试图用意念控制这只笔旋转起来,但是,半响之后,签字笔纹丝不动。
嘿嘿,这不是扯淡吗,还超自然力量,林雷有些不好意思,他自顾自的尬笑了一下。
一等座的高铁算得上是寥寥无几,原本只有前后车厢轻微的电视噪音,突然被几名学生模样的人打破了。
明显相熟的几名大学生还有已经双鬓泛白的带队老教授,他们也不知聊了些什么,神采飞扬,一名还算得上帅气的男生,卸下包裹起来的吉他,在周围同学的夸赞中,他轻轻抚上琴弦,轻柔抚慰的民谣从六弦上缓缓流出,他轻启歌喉,古城小巷和流水盈然而生,林雷转过头,他自然而然的注意到男生的出色。
但是奇怪的是,男生的眼神不自然的就向一旁的座位飘去,似乎在观察座位上的人有没有注意到他,这是大学中男生最常用的手法,表现自己的显著的特长,来吸引异性。
这倒也没什么,但是仔细的观察了他们几人之后,有趣的事情出现了,他们一行团座的人中,几名男生都像他一样,偷偷的观察那个座位,但是又不好意思盯着一直看,这种半遮半掩的爱慕,该是怎样璀璨的女生,林雷想到。
碰巧隔壁座位的女生叫了她一句,女孩侧过头,露出自己的容貌。
林雷的心就像在一瞬间触了电。
有道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女孩素面朝天,未施粉黛,但天生丽质难以遮掩,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若有流光五彩,似蹙非蹙的笼烟眉,平添一股南方水乡女子的娇柔,樱桃小嘴上秀气的鼻子真可谓,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太瘦,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天地之间最完美的造物,一切在她面前都显得太过浮夸,她即是光,即是影,是最纯粹的无暇和美丽。
林雷咽了咽唾沫,他难以形容此刻的感受,就像是上天注定,所有走过的路,见过的人,都是为了此刻,与她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