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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传说中的至宝

石制柱桥在黑暗中泛出幽深的血色,只不过这种不一样的红,干涸而又狰狞,让人毛骨悚然。

“克擦!”

随着上一根火把的燃尽,阿克里斯爵士准备好了新的火源,刚刚引燃的新火把展现出新火的强劲,一方温暖明媚的光明在这地下几百上千米的密道里努力绽放。

“终于!终于找到了!”阿克里斯爵士喃喃自语,多少年的探寻,多少年的期许,多少人多少物的逝去,就是为了寻找这传说中上帝暗藏的至宝。

阿克里斯高举火把,他不由得上前几步,距离石制柱桥更近,他越发能感到那股来自英灵殿的震撼,虽然身处黑暗,但前方即是天国,即是终焉之门。

他伸出右手,点在石制柱桥的一侧,冰冷而又粘稠,粘稠这个词有些奇怪,这可是埋藏上千年,传说中的上帝至宝,无论是什么样的液体,在时间的风化下,都应该干涸粉碎,但是,指尖的触感,却真实有效的告诉他,不,他错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死去,都在用不同的样子,依然存活。

阿克里斯爵士用力的抹了一把,他将指尖的粘稠悬在鼻尖,轻轻一嗅。

腥臭,剧烈的腥臭,让人作呕,似乎是血,但又比血的腥甜更加浓厚,就像是混合了蛇,附加了鸟,增添了鱼一般,多种物种捣碎皮骨,混合腐烂的感觉。

阿克里斯爵士是一个冰冷,果断,智慧的老绅士,但他突然之间,鬼使神差的舔了一下,如果从他身后的副官杰罗姆骑士看来,阿克里斯是在一阵令人发指的狞笑之后狼吞虎咽的将未知物吃了个干净,阿克里斯只觉得浑身暖流阵阵,随后他便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幻象中。

婴儿模样的小天使弹奏着轻柔舒缓的弦曲,从天空的太阳飞下,环绕他的身侧,绝美华丽的大天使披着轻纱踩在青草嫩叶中起舞,空气中流动着唱赞的圣歌,那警示醒人的新约让阿克里斯禁不住流泪,他上前两步,大天使伸出食指,那即是救赎,阿克里斯明白,所以那照上帝旨意受苦的人要一心为善,将自己灵魂交与那信实的造化之主(彼前4:19)。

可是,还没等大天使碰到自己,阿克里斯恐怖的发现,天使朦胧泛光的头部并非人类,那是不规则的骷髅,谈不上是人类物种,更像扩大了的鸟类,尖锐而又空洞,零星的血肉皮质挂在黑洞洞的眼眶里,传出难以抑制的恶臭,而他的下颌骨,或者说是喙,正在咔哒咔哒的一张一合,难以名状的威严圣词一句一句传出。

阿克里斯爵士惊恐的后退两步,他脚下一滑,倒坐在地上。

“不要,你不是天使,别,别靠近我!”

阿克里斯手脚并用的向后倒爬,骷髅天使亦步亦趋的很在他身后,他所到之处,花草并开,真宛如天堂之境。

而原本弹唱的婴儿小天使也露出了本来的面貌,那是被砍下的孩童头颅,安插在类似猿猴的身躯上,他似乎痛苦不堪,在承受着非人的苦难,他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穿透人的耳膜,振动人的灵魂,阿克里斯爵士只觉得自己头眼发晕,他连忙摇了摇头,这种眩晕之感刚刚脱离,阿克里斯恐惧的发现,婴儿天使已经扭曲着四肢,张牙舞爪的扑倒了自己身前。

“啊!不要啊,滚开,离我远点!”

阿克里斯闭上眼睛,他手足并用,在空气中扑腾。

“醒醒!长官!”

一阵摇晃传来,阿克里斯爵士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副官杰罗姆正一脸焦急的望着自己。

“我的上帝啊,感谢上帝,爵士,您终于醒了,突然之间,您就像疯了一般大喊大叫,我还以为……,愿圣父圣子和圣灵庇护着您。”

副官杰罗姆长出了一口气,他扶着阿克里斯爵士站了起来。

刚刚如梦如幻的场景过后,阿克里斯爵士没有失落,他反而,从没有如此兴奋,这么多年,多少人为了传说中的上帝至宝失去了生命,大英帝国,所有的联邦,暗中调查的探险团队,又有多少消失在途中。

而现在,我,阿克里斯爵士,终于,比所有人都更要接近上帝,这里,毋庸置疑就是伊甸园,就是传说中的英灵殿,就在这石制柱桥之后,阿克里斯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那里矗立着一扇巨大庄严的青铜石门。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新约?马太福音7)

阿克里斯掏出手枪,这把特质的新式转轮手枪比一般的制式都要巨大,所以它的威力也更为夸张,拇指粗细的爆明弹,打在身上不仅能带来剧烈的爆炸,压缩的镁条会在同一时间燃烧,发出耀眼的光,最后刻在子弹头上的银制圣铭,据说会给传说中的黑暗生物造成巨大伤害。

只有枪在手之时,阿克里斯才得以安心,他一手擎着火把,一手扣着扳机,一步一步的踏过石制柱桥,这一次,眼前再也没出现幻象,只有耳旁若隐若现的圣词透露着古怪。

青铜石门就在眼前,阿克里斯停下脚步,他心中发出莫名的哀叹,地下几百,上千米的矿洞中,竟有如此严密,精湛的青铜石门技术,几十米巨大的青铜石门,繁花片云的雕刻,完美契合的边角,即便是现在的科技技术也难以企及,但这,少说也有上千年历史了。

这让阿克里斯想起了金字塔,公园前2690年的胡夫金字塔,根本就不能想象古代人是如何建造起如此巨大和复杂的奇迹,就像是眼前的青铜石门。

难道,这些,都不是人类建造的?是神明,是鬼怪?阿克里斯不由得毛骨悚然。

他伸出手,试着摸了摸门上的雕刻,果然,完美无瑕,圆润有致,他举高火把,极目而观,青铜石门上的刻画犹如史诗一般,凭借着多年的探索经验和历史学教授的深厚功底,阿克里斯迅速的总结了壁画。

这一场史诗一共分为四场,第一场是人类的启蒙,刚刚学会思考的人类还有着野兽的思维,他们虽然发展和学会了建造,但是基因中根深蒂固的罪恶驱使他们混乱,无数的帝王崛起,接踵而来的杀戮,掠夺推动了战争,男人女人高举着战锤,老弱病残流离失所,这一章,可以命名为混乱起源。

而第二场则画风一改,天父从凡人中诞生,他沐浴了火,沾涂了血,他的思想远超凡人,他思考这世间的罪与恶,重新定义了赏与罚,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他的身旁,他的光辉,或者说神迹越发的显现,而天使也在他脚下出生,这一章,阿克里斯用天父崛起来命名。

到了第三场,这一片青铜壁画充满了黑暗,英灵殿打开大门,无数圣子与圣灵从天国降下,发动了一次浩浩荡荡的大陆征伐,他们冲上王座,剥夺诸王的权柄,砍下了他们的头颅,完成了一次无与伦比的更迭,“这也许可以称之为光荣革命?”阿克里斯爵士自言自语到。

他的视角向下,到达最后一块壁画,这是处在最下方的一小块,其实只有一个场景,那就是登基,天父拥有了神的力量,人的权威,他没有把这权柄交还给凡人,他披上圣衣,拿起权杖,走上王座,成为孤独的唯一王,所有的天使跪在他的身前,臣民高呼胜利。

“这似乎是一次覆盖大陆的战争,但是其中主要的力量却不是我们熟知的冷兵器。”阿克里斯爵士抓住了其中的要点。

“古代人喜欢夸大他们的历史,把简单的史实描述成神话故事,爵士,您可是历史学教授,您应该更加清楚,壁画有参考的价值,但事实肯定不是这样。”副官杰罗姆骑士在阿克里斯身旁给出自己的见解。

“别骗自己了,杰罗姆,我们可不是那些无知无觉的普通人,越接近真相,就越害怕真相,这是每一个探险者的通病,你应该清楚,上帝,也许真实存在,他就在王座上,清清楚楚的看着你我!”

阿克里斯指着壁画中的王座,身披圣衣手持权杖的天父稳坐高台,他面带微笑,可是这笑却不温暖,那是作为主宰,全能而又无趣的蔑笑。

也许是火把的光晃动,也许是内心的变动,杰罗姆猛然发现壁画中的天父改变了面容,他一改微笑,睁开了嗜血猩红的双眼,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杰罗姆吓了一跳,他猛地向后一退,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不一样的异变,原本打理的光洁干净的阿克里斯却长出野兽一般的毛发,先是下颌脸颊,接着是手臂,虽然稀疏散乱,但直觉告诉杰罗姆,他所见为真。

“阿克里斯爵士,我想,也许您……有什么不适吗……”杰罗姆结结巴巴的试图询问,可阿克里斯却直接了当的打断了他。

“杰罗姆,我很好,比什么时候感觉都要好!快点,找到开门的方法,我们要赶在……之前进去。”

“抱歉,爵士,赶在什么之前?我没听清楚。”阿克里斯的话隐喻不清,杰罗姆心中一警。

可是阿克里斯仿佛没听见一般,他高举火把顺着青铜石门向一旁走开,杰罗姆只得作罢,他随即探索起来。

青铜石门巨大高耸,和周围的坚硬矿石融为一体,边角之间几乎没有分毫间隔,雕刻的壁画栩栩如生,杰罗姆见过许多历史原画,都比不上眼前的这副,每一个人物,每一个眼神,都如同活物,很难想象数千年前的古代人是如何修筑而成。

他摸索了一圈,没有任何可以触碰的机关,杰罗姆挠了挠头,他对着不远处正在专注探索的阿克里斯说道:

“爵士,或许有什么机关,上千年的腐朽之后,早就失去了效果,我想,可以叫后备的火枪队上来,安置炸药,直接炸开一处通道。”

阿克里斯猛地一拍大门,他勃然大怒:“杰罗姆,这可是上帝暗藏的至宝,哪怕是一丁点。”他做出一个抓狂的动作,带上了一股子狂热:“就算是一丁点的损坏,你也……死不足惜!”

他似乎是用尽了力气,咬着牙,一字一句的下达命令:“带它上来!”

杰罗姆跟随阿克里斯几十年,他第一次看到爵士露出这样的表情,雾都持伞的绅士,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在任何时候保持高度理智,这是阿克里斯根深蒂固的习性,杰罗姆吓了一跳,他发自内心的害怕现在的爵士,他点了点头,对着桥头后的火枪队大声叫到:“带它上来!”

随着几声异响之后,几个彪形大汉抬着一团黑色毛绒的东西放到了二人面前。

“火枪上膛!”杰罗姆下达命令,几名大汉退后两步,卸下背上的长管火枪,将几发黄铜子弹压进枪膛,他们拉开枪栓,瞄准地上的黑物。

“开火!”伴随着副官的命令,剧烈的子弹撞击爆炸声在空旷的地下矿洞扩散开来,在空中回荡,变得尖锐刺耳。

但是科技的力量依旧恐怖,黑发毛物被打的浑身一颤,它流出黑红色带着腥臭的血,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呜咽声,翻折的肢体从中伸出,扭曲变形的足爪,和人有着一点点的相似。

“阿克里斯,你会后悔的!”

沙哑的声音从中传出,怨恨和不甘是其中的基调,“我的家人,会找到你,砍下你的头颅,为你所做的一切复仇,你完了,你的末日就要来了!”

夜枭一般的狞笑声阵阵出来,它终于从那一团毛发中抬起头颅,那仿佛是一颗狗的头颅,但比狗更大,更尖,干枯褶皱的皮肤如同枯树皮绷在不规则的头骨上,被阿克里斯爵士剜出的一颗眼睛失去了内容物空洞而又溃烂,另一个仅存的眼睛泛着暴虐猩红的光正目光灼灼的盯着阿克里斯。

阿克里斯爵士一拳打在狗头人的脸上,它原本有伤的侧脸立刻流出黑红的鲜血,阿克里斯用手捏住它的下巴,用命令的口吻呵斥道:

“怪物!闭上你的臭嘴,这里可没有你所谓的家人,只有我,阿克里斯,联邦首席的探险者在主宰你的生死,我如果是你,就跪下来,含住我的……,也许我会让你少受一点点罪。”

杰罗姆感到有着诧异,这不是阿克里斯爵士能说出的话,他聪明,智慧,极有绅士风度,对付俘虏,他更会点上一根香烟,而不是说出如此粗鲁的话。

“阿克里斯,对于你们,我可是上等种族,我们的存在超乎你的想象,放了我,我命令你!”

阿克里斯猛地扯住狗头人的肩膀(也许是吧),他向前一拽,将它贴在青铜石门的壁画上,反手抽出别在大腿一侧的短弯刀,猛地刺进狗头人的胸口,黑红的鲜血在体内压的作用下喷涌而出,溅射在天父的王座上。

狗头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它此时也注意到壁画的异常。

“这是……上帝的……咯咯。”鲜血的外放让它无力,他发出濒死的咯咯声:“潘多拉!潘多拉,阿克里斯,我恨你!”

鲜血够了,最后一副壁画并不大,要涂满它所需的血液并不多,但阿克里斯爵士却毫不留情的杀掉了狗头人,伴随着石门的轻轻震动,阿克里斯爵士像丢垃圾一般,将狗头人软弱渐凉的尸体丢在了一旁,他笔直的站在壁画前,等待青铜石门的打开。

副官杰罗姆偷偷的斜视了一眼,他惊恐的发现,阿克里斯在笑,他咧着嘴,呲着牙,表情扭曲而又怪异。

名为恐惧的一种情绪迅速从脊背蹿上,杰罗姆手心出汗,在忽明忽暗的火把光中,他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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