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桃宣点点头，像是脱了力一般猛地就跪倒在了地上。
熙春的脸色也是一白，有些慌乱地看向安碧云，她倒还算是镇定，上前把桃宣从地上扶了起来，又关上殿门，这才小声问她：“你先冷静下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桃宣深吸了口气，许久才终于冷静下来，颤抖着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都告诉了安碧云，也包括自己刚出凝春阁就被人跟踪了这件事。
安碧云一开始还能保持冷静，点点头表示她做的很好，直到后来听到韩太医说自己的胎有问题，这才脸色一白，第一反应就是护住自己的肚子，身体也不自觉地晃动了一下。
“娘娘！”熙春也顾不上自己的腿，赶紧冲过去扶住她，看向桃宣的眼神里就带了几分怪罪：“娘娘怀有身孕，你莫要吓着娘娘了。”
“无妨。”安碧云摇摇头，她定了定神重新坐直了身子，她的头脑出乎意料的清醒和冷静，她想起皇后娘娘曾经想让自己假孕出冷宫的计划，自己没有同意对方就再也没有提过了，如今想来确实有些可疑，难道有孩子这件事真的只是药物作用下的假象吗？
这个认知才是真的晴天霹雳，安碧云脸色一白，也顾不得熙春和桃宣还在场，右手就搭上了自己的脉搏，确实是有两个整齐有力的脉搏在跳动没错，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医术浅薄，才发现不了其中的问题吗？
熙春见安碧云的脸色越来越差，赶紧用眼神示意桃宣不要再说下去了，安碧云却又问道：“你还听到了什么？”
“娘娘…”熙春有些不忍心，“您刚用了午膳，不如歇一会儿再…”
“桃宣你说。”安碧云的表情冷漠，声音也冷了下来。
“…是。”桃宣在熙春不满的眼神下，还是将后面发生的事情全数说了出来。
安碧云听得手脚发凉，放在桌子上紧握着的手也在微微发颤，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闪过些画面，漆黑的夜，雷雨交加的天空，还有冰冷的井水，和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猛地打了个冷颤，伸出手将自己环抱起来，好像自己就还在那冰冷刺骨的井水之中，这周围的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惜春姐姐，娘娘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
“还不都是你！娘娘！你怎么娘娘！你不要吓唬熙春啊！”熙春唤了几声都没见安碧云有反应，连忙绕道前头一看，只见她的眼神一片空洞，只是不断地抱着自己的身体，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两个字。
好冷。
熙春一愣，现在可是夏日的盛暑，娘娘怎么觉得冷呢？她赶忙回过头朝桃宣道：“娘娘怕是惊着了，快去把寝殿里的香炉端过来，娘娘说过里头有安神之物的，你快去呀！”
桃宣很快反应过来小跑着就去了，熙春拉着安碧云的手不停地揉搓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娘娘”，却仍旧从安碧云的瞳孔里看不到半天的光彩。
安碧云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是要飘起来那样，她能听见熙春不断呼唤自己的声音，却连动一动手指头回应都做不到。
她像是整个人都被封进了冰里一样，灵魂都在颤抖着，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什么画面，有谁正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眼睛也是死死地闭着，这张脸很熟悉，答案好像呼之欲出，却又像是隔着一层纱，让她怎么都触碰不到。
“娘娘！娘娘！”熙春的呼唤声还在耳边回响着，安碧云的神色却越来越空洞，身体也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还好熙春手上扶着才没有从椅子摔下去。
桃宣终于端着香炉回来了，同熙春两人手脚麻利地点燃里头的香料，放在了安碧云的面前。
熙春的神色紧张着，又同桃宣道：“你快去宣太医，不管娘娘的胎如何，她现在这个样子都不对劲。”
安碧云刚要伸出手触摸到躺在床上女人的脸颊，眼前的一切却又突然模糊起来，像是一颗石子砸入水中溅起了涟漪那般，一圈一圈地散开来了，她头晕目眩地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熙春泫然欲泣的脸，和摆在自己面前正燃起青烟的香炉。
熙春见安碧云眼神中的光彩逐渐回来了，心下一喜，忍不住就要扑上来，嘴里喊着：“娘娘！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安碧云的神色还有些恍惚，方才发生的一切太过于诡异，让她的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却又不想让熙春担心，只得点点头，示意对方自己无事。
她深吸一口气，香炉里焚着的是自己特地调配的安神香，里头都是安神定心的好物，自从她有孕以来就不得安眠，现在想来大概是也有韩太医所谓的药物的缘故。
她白着脸看了周围一圈，有气无力地问道：“桃宣呢？怎么没看到她？”
“奴婢看娘娘方才神色不好，就遣了她去宣太医了，想来也快回来了。”熙春听她的嗓子沙哑，赶紧又给她倒了杯茶，“娘娘，韩太医所说之事不一定是真的，您还是放宽心的好。”
熙春以为安碧云是被孩子的事情打击到了，安碧云无奈一笑，虽然里头也有这个缘故，但真正吓到自己的却是与杀害自己如出一辙的手法，和方才那个诡异的…梦？
她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梦，一切都太过于真实，但原本清晰的面庞此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安碧云又揉了揉太阳穴，将桌子上的账本册子都推远了些，她心中烦闷着，又怎么还能看得下去这些东西呢？
“娘娘别着急，太医马上就来了。”熙春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
*
“你说贵妃宫里一日内就去了两个太医？”凌盛站在御花园里，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方才批奏折好好的，就打了个喷嚏；心中不快想着来御花园散散心吧，又听到这样的消息。
“回禀皇上，千真万确，门口的侍卫亲自来报的。”小乐子弓着腰，在心里暗暗念叨着，可千万别是贵妃娘娘又出了什么岔子啊。
凌盛“哼”了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最后却还是转身朝着凝春阁的方向去了。
“朕倒要看看，她今日又想要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