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啦!不好了。赶紧来人啊!”
死人?
一大清早,还沉浸在睡梦中的诸葛府,就被这个消息瞬间惊醒。
来不及吃早餐,阿丑跟着白景朝着声音的来源奔去。
死的人是诸葛文清屋里的贴身大丫鬟,灵凤。
两人到的时候,灵凤的房门口已经围着一群人。只是一个个都捂着口鼻,不敢进去。甚至有些丫鬟已经忍不住在旁边吐了出来。
见到两人,众人皆纷纷让开一条道。阿丑走进去,就见不大的屋子里,布置得极为干净整洁。而灵凤则安静的趴在桌子上,人已经死透了。
一只手臂放在桌子上枕着头,脸正对着房门口。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原本清秀端正的鹅蛋脸像是被利器划过,布满了横七竖八的血道子。
脸上的皮肉没有一块完好之处,可以看出她在死前遭受过极大的痛苦折磨。最为诡异的是,一条条五彩斑斓的虫子正从那大张的嘴巴里奋力的爬出来。
那些虫子与师父手札上画的一模一样。正是苗疆蛊女所养的母蛊。
将手里的药粉撒在那些蠕动的虫子上,片刻,就见它们逐渐消融,化成了一片片结晶物。
“都散了吧!”
迟迟才来的诸葛夫人,捂着口鼻站在门口。将众人打发了,吩咐秦叔找两个下人来,准备将灵凤的尸体拖走找个地方烧了。
“夫人,府里死了人,不是应该报官吗?”
“阿丑姑娘说笑了。这灵凤为何会死,不都是因为她咎由自取的吗?再说,这还得多亏了姑娘的药。”
“赶紧给我拖走,这屋子,暂时先封了。”
这般不吉利的事发生在大婚前,真是晦气。
难道灵凤真的就是诸葛夫人口中的那个女子?
因为诸葛文清喜欢上官凝雪,芳心暗许不成,就暗自下蛊施加报复?
只是,这个解释虽然看似合情合理,却有些牵强。
只一点就说不通。如果一个女子真心爱一个男子,又怎么会忍心看着他日日躺在病榻上受折磨?而且,她给诸葛夫人的药并不能致命。最多是除去养蛊之人体内的蛊虫。让她以后不能再害人。
可是,灵凤的死又作何解释?
人被挪走之后,桌子上留下一块块深浅不一的血渍。血迹顺着桌角流下去,一直蔓延到墙角。
阿丑蹲下身,将墙角洒落的东西捡起,用一块白布小心的包起来。
“阿二,有件事需要麻烦你。”
气死她了!
又是那个丑女人坏她的好事。
从沁竹园回来后,陆婉婉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个遍,心中的怒火才得以平息。
死了一个冷清悠,又来了一个白芊芊,现在又多出来一个阿丑。如果这些讨厌的女人都从白大哥的世界消失,那该多好。
“小姐,外面有人送来了这个,说是给您的。”
看着一屋子的狼藉,碧桃小心谨慎的递上手中的锦盒,生怕一个不注意触到了霉头。
“是什么人拿来的?”
“不知道。听下人说那人放下东西就走了。”
接过碧桃手中的锦盒,陆婉婉打开一看,是一个纸包,还有一张字条。
“无忧粉,轻者可让人在短时间内逐渐失去理智,重者可致人发疯。”
“这是什么玩意儿?”
厌恶的将手中的盒子挥到一边,这不就是用来害人的玩意儿吗?谁会给她送这个?
欢迎来阅读阁!“少爷,白公子求见。”
“请他进来。”
看着跟在白景身后的阿丑,诸葛文清已经猜到他们是为何事而来了。将手中的筷子搁置在一旁,诸葛文清吩咐下人泡茶。
“白兄,阿丑姑娘,你们这是”
“我们是来蹭饭的,诸葛少爷不介意多两双筷子吧!”
“叫我文清吧!姑娘的救命之恩,还没好好感谢!”
听到诸葛文清这话,阿丑也不再客气。拉着白景坐下,接过下人递上的筷子,扒了一口米饭,举着筷子在面前的菜上虚晃了半天,却半天不夹一筷。
“不合胃口?”
“不是,我只是吃惯了菜油炒的菜。”
“阿丑姑娘,你方才并没有尝过,怎么知道这不是菜油炒的?”
若是换作旁人,诸葛文清会以为这人是故意来找茬的。但因为是她,白景选的人,所以诸葛文清才耐着性子,等着她的下文。
“我猜的。”
猜的?
“准确的说,是它告诉我了。”
将筷子放到一边,阿丑拿出身上的白布包摊在桌上,里面是几颗棉籽。
“这是棉籽。可是,这和今天的菜有什么关系?”
“不是棉籽。
“是棉籽油。”
一直没出声的白景,看着白布里的棉籽,轻声说道。
棉籽油?
给了白景一个赞赏的眼神,见诸葛文清一脸的疑惑,阿丑直接站起身解释道:“长期食用棉籽油,可致全身无力,心慌气短,头昏眼花,四肢麻木,食欲减退。当然,这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棉籽油最大的危害,是绝嗣。”
话音刚落,诸葛文清手中的筷子“啪”的掉到地上。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这这不可能。”
他是诸葛家的少爷,谁敢拿这种东西给他吃。
想要张口解释,但看着阿丑笃定的眼神,在那双眼睛面前仿佛一切辩解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你若不相信,不妨叫个人进来,一问便知。”
“来人!”
“少爷有何吩咐?”
“今天的饭菜是谁做的?怎么这么难吃?”
看着一向从不轻易发火的大少爷,居然难得的动怒,小丫鬟颤抖着声音回道:“少爷息怒!平日里少爷的三餐都是灵凤姐姐负责的。但因为她所以夫人一早就派了灵曦姐姐过来,说是接手负责少爷的饮食。”
“我知道了,把这些都给我撤了。”
“是。”
看着诸葛文清心有余悸,犹在颤抖的手指,阿丑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么,我们再来说说灵凤的死。”
“你早就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对不对?”
见诸葛文清没反驳,阿丑继续说道:“人们只知道苗人擅蛊,却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苗人都会下蛊,只有其中的分支蛊苗,才懂得养蛊、下蛊。”
“蛊苗的男男女女,他们的手臂上都有一个蝎子刺青。”诸葛夫人急于将尸体拖走烧掉,就是担心被他们看到。所以她让阿二悄悄跟上去,查看灵凤的手臂上是否有刺青。
“但是,灵凤的手臂上却没有。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苗女。”
“你明知道这一切,却隐瞒不揭穿,而是站在一边看着你母亲导演这出好戏。是该说人命在你们眼里轻如草芥,还是说在你的眼里,旁人的生死与你无关?”
那个傻女人,临死之前都要留下线索,提醒诸葛文清,让他提防小心被暗算。可这个男人,明知道她有危险,却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她惨死。
面对阿丑的质问,诸葛文清却只是静默不语。
她曾以为,诸葛文清这样的男子与那些世家公子纨绔子弟不同,就如那竹中君子般秀逸挺拔,清丽俊逸。
现在看来,不过是她自己眼拙,错看了他。
他的遭遇虽然让人同情,却更让人觉得可悲。
喜欢的女子不敢去争取,喜欢他的丫鬟不能去保护。作为诸葛家的大少爷,属于他的家族之位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夺走。这样的男人,已经不能用窝囊二字来形容了。
“也许,我当初不该多管闲事。”
丢下这句话,阿丑转身离开,再不看身后的人。
“阿丑姑娘,外面有位柳姑娘找你。”
柳姑娘?
一整个上午都没精打采的窝在屋里睡大觉的阿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身,套上鞋子就朝着门外冲去。
“嫂子,你怎么来了?”
“丸丸他生病了,你赶紧跟我走一趟吧!”
“好。”
跟着心情如焚的柳氏出了诸葛家,两人坐着马车赶往城郊的四合院。
“昨晚上丸丸就跟我说身上痒,我也没在意。以为是哪儿被虫子叮咬了。谁知道今早起来一看,他全身都起着这种红点子。”
床上的孩子,平日里白嫩的小脸此刻一片潮红,双颊发烫,小手不老实的伸出来想要挠着发痒的地方。
让柳氏抓着丸丸的手,阿丑把了一下脉,翻了翻丸丸的眼皮,看了看他的舌苔。才对柳氏说道:“没事,小毛病。只是发烧引起的出疹子。”
“这几天让丸丸多喝热水,每天用温水兑着这个药酒给他擦身子。至于三餐,吃一些小米粥瘦肉粥之类的,比较好消化。”
“不过千万别让他出去吹冷风,也别穿太多衣服。”
“嫂子,反正这些天我也没事,要不我留下来照顾丸丸吧!”
她们母子俩在这建州城人生地不熟的,遇到什么事儿也找不到人商量。她还是留在这里,等丸丸的烧退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