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说起来他们以前关系还是不错的,好像他果子挑的极好,十个果子里九个是甜的。嗯…时隔那般久她竟还能记得这么多,也是厉害,安行如是想到。
“瞧你方才那神情,我就想着你莫不是把我忘了。”男子双手抱胸,挑眉了然道,“却不想还真是把我忘了。”
阿回说过,若是心中尴尬且不知如何回应那便笑笑。
安行笑笑道:“怎会忘了呢?方才只是惊觉你又长高了不少…”
“是吗?”男子打断道,“那你且说说我叫什么名字。”
“……”安行还真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毕竟她在南英墓里待的时间太长了。
男子轻叹一口气,道:“记住了,沈颂,字林羡,便是我。”
“听他们说,你来北莺山是为了找山主?”沈颂又道。
安行点头,问:“山主可在?”
“山主几日前便闭关了,怕是没个几月是出不来的。”
她皱了皱眉,心中懊恼:竟是要闭关的?那岂不是白来了。
又看向沈颂,略微斟酌后笑笑道:“在他出来前,你能先帮我一个忙吗?”
“我在找一个人,北莺山弟子众多,或在这里边儿。”再次咧了个讨好的笑,道:“能否帮我查查?”
安行这些话说的是及客气礼貌,她自认无何不妥,却不想沈颂却是皱了眉:“我原以为你只是因着多年未见生疏了,没想到现在竟把客套话也用了来。”
“也罢也罢,早就知道你是个铁石心肠的。”沈颂道,“说吧,找谁?”
安行也不知此时该不该笑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于是干脆直说:“苏魏知,江临人氏。”
“嗯…没听过,北莺山近来又进了一批新弟子,我也不知可有这一号人…可还有其他线索?”
她摇头。
沈颂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那便先查查北莺山中是否存在这个人,若是没有…就派人到山下去打听打听。”
安行道了谢,眼睛一转想到什么,道:“那我便在北莺山叨扰几日了。”
你不是嫌我客套吗,那如今我便不客气一次。
沈颂:……
……
作为客卿,安行住在了北莺山南苑,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自觉真是太不要脸了。
于是她今日找着一棵大榕树,打算吸收一下天地精华以慰自己蒙羞多日的妖心。
榕树枝叶繁茂,安行一身黑衣卧于粗枝上,竟叫人看不出来。
自那日后沈颂便不曾来寻过她,他莫不是给忙忘了?
安行择下一片嫩叶,无聊的透过阳光看叶子的脉络。
“轰——”忽的地动山摇,震的安行险些摔下树去。
这是…地动了?
安行跃下榕树,扣上兜帽,朝尘土飞扬的那方走去。
只见一块巨石立于青青草地之上,一名白头翁双手插腰,两目严肃,似是在思量一件大事。
“你在干嘛呢?”安行好奇道。
白头翁头也不回:“刻我。”
安行不解,道:“为什么要刻你?”
“一月前,那群小子,照着山主的模样合力刻了座雕像置于山门前,”他捋了捋长须,“我觉着甚是威风,打算也刻一座。”
“那为何不叫他们帮你刻?”
“我一介长辈,怎能主动要求小辈们送礼?”白头翁不耐烦,回头道:“你的问题怎的这般多?”旋即瞧了安行一眼,疑道,“这青天白日的,你戴着帽子作甚。”
随即抬手一挥,掌风将她的兜帽吹落,定睛一看后,白头翁眨眨眼,连“啧”了三下:“我道是为何,原是脸上有疾啊。”
安行抬手遮阳,不甚在意,只是这人极其眼熟…
恰巧,那白头翁又“啧”了一声,“你也不必自艾自怜,想我公羊项年轻时也是风度翩翩,如今老了不也还是一代枭雄,你…你作甚这般看我?”
安行瞧着他警惕的模样,心中自叹:是了,公羊项。
公羊项看着安行径直走到巨石下方,心中暗道:莫不是想不开,要一头撞死了去?这可不行,我这石头可费了好些劲儿搬来的。
刚要阻止,却见她转过身,再一看之下不由惊奇:“你这脸上的…怎的不见了?”
“见日头便会出来,如今遮了阳自是没有了。”安行解释。
公羊项还从未听过有这种病,来了兴趣,又问:“怎么会这样?”
安行抬手,露出腕上的铁环,“这东西可封灵,如今我体内灵力不通畅,便连最简单的易形术也维持不了多久。”
公羊项上前仔细打量着那只铁环,又敲了敲:“嗯…是块极好的铁,怕是普通的刀剑术法无法劈开吧。”
安行点头,她自是什么方法都试过的。
公羊项更加好奇:“姑娘你是怎么戴上去?”
他竟还没看出她是谁,安行原以为自己的记性已是不好,却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连忙打断他,道:“停!说了这么多,你就没觉得我眼熟得紧?”
公羊项点头道:“是有些眼熟,”又凑近些,问,“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安行思忖片刻,道:“据说每棵果子树都怕一只蝙蝠妖,整日心惊胆战生怕被对方看中入腹,可是如此?”
公羊项面露疑惑,后又惊的吹起了白胡子,指着她叫到:“啊!你是那个只吃果子的小蝙蝠!”
安行深感欣慰。
“叫…叫什么安的…”
“安行!”安行无奈至极。
公羊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安行。”又讪讪一笑,“你这小姑娘,那不过是一句笑语,怎的记了这般久。”
“你怎会来北莺山了,你不见了许久我都快忘了你这只小蝙蝠了。”
“你方才的问题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戴上去的?若是你自己也着实蠢笨了些…”
安行哑口无言,她似乎从语气中听出了些嫌弃之意?
好在此时两名弟子急匆匆的走来,对着公羊项行了一礼:“项长老!”
公羊项只得停下,蹙眉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我这正聊天呢。”
两名弟子看了安行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公羊项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理会安行。
“项长老,先前派去下山历练的弟子们出事了!”
“嗯?”公羊项还有些不明所以:“什么下山历练?”
“哎呀,十天前有位溪岭村的村长说他的村子闹鬼,是以您派陈纪师兄他们前去查探,可是就在方才我瞧见溪岭村那边亮起了求救烟火,他们一定是出事了!”
……
公羊项去商量溪岭大事,说是让安行在北莺山随处逛逛。可安行这几天也不知在北莺山绕了几个圈儿,她快闷出花儿来了,这算是一只…长花的蝙蝠?
沈颂没有她这么闲,至少安行到现在都没找着他。随便转悠到了一处小院子,院内屋门敞开,屋内摆设简单,住着的应是门中的弟子们。
安行眼睛扫到桌上…的果子。心中痒痒,曲指戳了戳:这北莺山的果子似乎长的都很是不错,也不知是哪位高人种的,有机会可以讨教讨教。
突然,屋外传来脚步声且正往这边来,安行来不及思考,下一瞬她便化作一个大果子。
事实证明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此时有人跨步而入直奔墙角挂的长剑,临去时还不忘回头拿起个大果子塞进怀里。
这人有事还管她这个大果子作甚?完了完了!若是现在出去怕是不好解释了,得等待时机,等待时机。于是安行屏息静气,一等便是等了一个时辰…
一路颠簸,安行觉得自己怕是快吐了,她微弱的术法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恍恍惚惚之间四周逐渐平稳,人语声渐起。
模模糊糊,听不清晰。安行心下一沉,胡思乱想:莫不是耳朵也不好使了?
她向前一滚,却在下一瞬听得一声问话:“谁在哪里!”伴着一阵威压袭来,让安行觉得实是喘不过气来。于是她干脆再向前一滚,直接现了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