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什么叫皇兄快要不行了?”
“来请的公公说皇上平时就一直病着,病情不见好转,常常虚弱,今早皇上在用膳时突然就晕倒了,太医说皇上元气已尽,脾虚肝弱,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沐苏心里着急,紧紧握着拳面如土色,骆席初伸手轻覆在他的手上说:“王爷,快去吧。”
“那你呢?”
骆席初轻摇了摇头道:“我没事,现下也顾不得我了,快去吧,皇上还在等你呢。”
“好,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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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沐谦病卧在床有一口没一口的呼吸着,眼睛半睁,面色惨白,看来时限将近。
床前众太医跪拜在地,后有亲王众妃站守,有的微微啜泣,有的痛哭流涕,一时间整个皇宫压抑又哀伤。
沐苏狂奔而来,刚一入殿,殿内瞬间没了声,他看到眼前一幕顿时停住了脚步,片刻后在众人悲哀的眼神中提起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迈向前去。
殿内鸦雀无声,只听得沐谦虚弱又沙哑的声音响起:“可是...老十来了?”
皇后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点头道:“是,皇上,十弟来了。”
沐谦挣扎着想要坐起,但他现在就犹如一块海绵,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只好作罢。
“快...快让老十过来,朕有事要给他说。”
沐苏红着眼眶走到沐谦床前跪在地上,沐谦颤抖的伸出手紧紧握住他。
皇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懂事的站起来吩咐道:“皇上有话对十爷说,除了刘公公,其余人全部退下吧。”
众人不敢违背,太医们叩拜后退下了,而那些妃子们,捏着手帕哭哭啼啼的走出去了。
“老十,老十。”
沐谦像个年迈病重的老者一般神志不清的寻找着沐苏。
“皇兄,臣弟在这。”
沐谦转头看向沐苏时,沐苏发现他眼神涣散,看不到一丝光亮,没有一丝希望。
沐苏难过的大喊道:“刘公公,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病重?”
沐苏很少失态,可是他现在的模样脸色铁青,眼睛充红,看起来像是个嗜血的魔鬼。
刘容吓得一抖急忙跪下答道:“十爷,皇上从小体质就弱,元气不足,一直都生着病,这些年一直好生调养着都没什么问题,可就在近两年,皇上的身子日渐虚弱,太医也瞧不出什么名堂来,只是说皇上元气大伤,恐命不久矣。”
沐苏双手紧紧握住沐谦那只冰凉的手,紧紧咬住唇尽量不哭出声。
“老十,你别难过,朕病着的这些年心里清楚得很,活了这么久,已经赚够了。”
沐苏抬起头眼泪横飞道:“皇兄说的是什么话?皇兄会没事的,刘容,你赶紧派人去寻找大夫,我要这全天下最好的大夫立马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要了你的狗命。”
“诺,诺,奴才这就去找,”刘容慌乱的站起来弯着腰跌跌撞撞往外跑。
沐谦费力的唤住刘容:“罢了,刘容,不寻了,朕的身体朕知道。”
“皇兄....”沐苏唤了他一声,却哽咽得说不出话。
沐谦勉强冲他笑了一下:“既然你已经来了,趁朕还有些时间,把要说的事同你说了吧,刘容,你回来吧。”
刘容走了回来,扑通跪在沐谦床前嚎啕:“皇上...”
沐谦在沐苏的搀扶下支撑起上半身坐起来。
“刘容,把朕的遗诏拿出来吧。”
“诺。”
刘容走到卧殿后方,打开了密室,不一会儿,他走出来时,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金色遗诏。
沐苏木讷的看着刘容缓缓走到身前,刘容打开遗诏宣读。
“十王爷沐苏听旨。”
沐苏木木的跪转过身低着头。
“朕身子渐弱,力不从心,恐大限将近,心之牵挂满京无主,奈何大皇子才年五岁,无法担任一国之君,朕有一贤弟,聪颖过人,骁勇善战,深得朕心,在朕时限已到时,故将皇位传给贤弟沐苏,愿贤弟心系国事,满京国泰民安,钦此。”
沐苏埋着头,眼泪留不住的滴在地毯上,久久没有伸手接旨。
刘容哽咽道:“请十爷接旨。”
沐苏接过遗诏转身对着床上半坐的沐谦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臣弟,接旨!”
沐谦无力又欣慰的笑了。
心事已了,沐谦也安心了,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后,缓缓闭上双眼。
他走了,走得很安详,他带走了世人的抱怨舆论,却没有带走脸上那抹欣慰的笑。
刘容磕了头,沉重的走出殿门,不一会儿,便传来他哀伤的声音。
“皇上...驾崩了。”
一时间整个皇宫哀鸣不已,处处皆是哭啼悲痛之声。
皇后更是从外直冲进来,跪在床边紧紧握住沐谦的手哭喊。
妃子们哭倒成一片,捂住胸口哭碎了心。
现在谁也不会去追究谁的眼泪真假。
或许都是真的吧,即使不会被殉葬,但毕竟靠山倒了,那些没有子嗣的妃嫔这一生都塌不出这深宫也无法出头,一辈子死守在自己的宫殿,哼唱着悲凉的曲调,苦日子即将来临,与其说她们是在哭皇上,不如说是在哭自己。
骆席初刚一赶到,就听见这个如晴空霹雳般的噩耗,她走到殿门,还没等踏进去,就看到沐苏像具行尸走肉般僵硬的跨过哭倒的人,朝殿外走出来。
在经过骆席初身边时,他却木木的没有注意到骆席初,两眼空洞的擦过她的身旁。
走到门外阶梯上时,他停住了脚。
众臣跪首在台阶下,沐苏看着他们,将手中的遗诏高举过头。
见到遗诏,众臣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先是一愣,随后回过神来深深跪拜异口同声道。
“臣等,参见皇上。”
骆席初更是惊讶得瞪大双眼说不出话,她怎么会想到,沐谦竟然把皇位传给了沐苏。
沐苏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悲喜,在众臣的参拜下,右眼滑落一滴泪。
得到皇位,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可如今已经如愿以偿,自己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