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一也因体力不支腿软了一下,坐倒在地。
离他不远的默临一把将他扶住,陆一摆摆手脸色惨白的说道:“别管我,快先救柳大人,完了可就来不及了。”
默临急忙从她带来的小包袱里面翻弄着,叮叮当当的瓶罐碰撞声传来。
不一会儿,她拿着一个小白瓶递给陆一:“这是金疮药,止血用的,你先拿这个凑合着用吧,等天亮了我再去抓些药来。”
陆一接过,默临又在包袱里翻弄着。
不一会儿,她拿出一根噌亮的银针,以及一捆黑线。
那黑线不同于平常的缝衣线,这黑线粗了些,看起来也坚韧许多,针也呈半圆形,看起来像是一根鱼钩。
骆席初疑惑:“现在说这话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问,你怎么会带着针线来?”
默临从篝火中抽出一根正在燃烧的枝条,趁着火焰烧红了银针。
“我的家里有个姑姑,她从前在医坊干过活,见惯大夫救治伤病自己也学了一些,这布包里的所有药物都是她给我配的,当时我还疑惑她放些针线做什么,现在才知,原来是做这个用的。”
骆席初点了点头,默临也将针线弄好。
“来,咱们开始吧。”
“嗯…”
柳匀熙的眼睛依旧紧闭,眉头微蹙,骆席初轻轻碰到他的背,他似乎疼痛难忍,闷哼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了。
“王妃,他虽正在昏迷,但还是能感觉到疼痛的,若是挣扎起来,你千万要控制安抚好他,千万不能让他有太大动作,不然撕裂伤口就更麻烦了。”
骆席初双手微微发抖,看着那暴露在外的伤口心疼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默临不再多说什么,拿起针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心里竟然害怕了,拿着针的手不住发抖。
她迟疑了一下,左手立马抓住颤抖的右手手腕,心里道:默临,不能慌,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抖,柳大人是死是活就看你的了。
想完她猛吸一口气,克制着双手不再颤抖,针尖渐渐逼近。
“王妃,您小心,我要开始了。”
她左手将分开两侧的伤口皮肉轻捏聚拢,大气也不敢出,右手捏着针扎入皮肉。
“嘶…”柳匀熙紧闭着眼哼了一声,整张脸都快要皱到一起了。
骆席初观察着他的动作,同时按在他双手上的手微微用力,防止他突然暴起。
默临不停继续手上的动作,汗水大滴大滴从她的额头流淌下来划过脸颊,滴在蹭得全是血的干草里。
三人一直提着一口气,生怕气喘重了,就会影响到默临手上的动作。
山洞内除了燃烧得噼里啪啦的火堆就剩三人细微的呼吸声以及柳匀熙不时的哼痛,若仔细听来,竟还能听到银针在皮肉里拉线的穿梭声。
被缝上的伤口真的止住了血,没有在往外冒血的迹象,三人瞬间松下一口气,但默临虽然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能放松半分。
眼看缝合得快要一半了,这时柳匀熙突然开始躁动起来,双手不停的胡乱抓动。
骆席初使劲摁住他的双手,但他貌似想要起身,就算被摁住了双手,身体也不断扭来扭去,让默临一时不好下手。
骆席初力气可比从前大了许多,虽控制住了柳匀熙的双手,但他的双腿还在不停挣扎。
陆一上好了药,见势不妙,不顾身上的大小伤口,立马赶上前来,同样钳住了他的腿。
默临左手也摁住他的背部,硬着头皮继续缝针。
柳匀熙趴在地上猛的一睁眼,双眼血红怒瞪,却是看不到一点眼白,他神志不清的大吼道:“突厥王狗贼,当年助满京亡我波斯,我本意寻求帮助,没曾想竟是羊入虎口,换来一场追杀,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取你狗头,将你的血洒在波斯土地来祭奠我波斯上下百姓的千万条人命。”
骆席初一惊,他为何去突厥?还被追杀成这样,她回头看了一眼陆一。
陆一向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先摆着以后再说吧,她掂了掂事情轻重,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低俯在柳匀熙耳边:“匀熙,我是初儿,我在,我在你身边,你别怕,我在的,就快好了,只差一点点了,坚持着,一定要坚持。”
柳匀熙虽睁着眼,但他好像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昧的直视前方,确切来说,是因为他现在思想混乱,神志不清。
他的眼里似乎有一丝亮光,嘴里不停的默念着:“初儿在,初儿在…”
他渐渐不再动弹,缓缓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骆席初心里一提,腾出一只手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这一探骆席初的心才放了下来,他还是有呼吸的,只不过比较微弱。
再过了半个时辰,柴火即将燃尽,天色也有些渐亮的迹象。
三人长呼了一口气,现在柳匀熙背上和大腿的伤口总算全部缝合完毕,伤口不再流血。
上了药,缠上绷带,他还在沉沉熟睡,但好在气息比从前均匀了些。
一夜没睡,还一直处在紧绷状态,纵使方才有多精神,到了现在,也抵抗不住这阵阵的疲惫了。
这一夜,可真是漫长啊。
默临随意扯了一块布擦了擦手上的鲜血,站起身来说道:“王妃,你们先呆在这,我去街上买点药和吃的回来。”
骆席初也站起来抓住她的手腕:“我去吧,这一夜你辛苦了,想必现在也是累得不行,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你先休息会,让我去吧。”
默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回道:“不用了,我还好,你就呆在这里吧,柳大人还需要你呢。”
骆席初看了看熟睡的柳匀熙,迟疑的点了点头:“那好吧。”
默临点了点头匆匆的出了山洞。
看到陆一坐在山洞口检查自己的伤势,骆席初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揉了揉酸麻的双手。
不知是因为惊魂未定还是因为用力太多,骆席初的手还在不住的微微颤抖,掌上的血液已经干掉了,等着默临回来,她再去找找小溪洗掉吧。
“陆一,你们这次为何打算去了突厥,还有为什么被追杀,你一字不漏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