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夹杂着血腥味疯狂涌进骆席初的鼻子,剧烈的痛心感令她快要昏厥过去,她像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不停的大喘着粗气,紧咬着下唇硬撑着不要让自己倒下去。
“初儿,该回家了。”
“家?何处为家?”
“有你,有我,就是家。”
骆席初冷哼了一声:“有你的地方,一定是虎穴。”
沐苏听完不但不生气还嚣张的大笑起来:“我给了你这么惨痛的教训,你还是倔强得不肯回去吗?要不要再让你看看更残酷的我?”
“你....”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还是从前那个温润如玉,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君子风范的沐苏吗?
“娘.....”身后一个弱小的声音传来,沐苏看了一眼哭得天昏地暗的末末和其他孩子,怪异的冷笑了一下。
“嘘...千万别出声。”
巧儿赶紧捂住末末的嘴巴,尽量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引起沐苏的注意。
骆席初看见了他冰冷空洞的眼神,一咬牙狠下心来说道:“我跟你回去。”
沐苏脸色瞬间柔和:“你总算是醒悟了。”
他稳健的走过来抓住骆席初的手腕将要离开,骆席初却一动不动。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你得答应我,放了所有人。”
沐苏停住脚步,回头冷冽的盯着她开口:“你觉得,你还有和我谈条件的余地吗?”
骆席初站稳身形,毫不畏惧的回盯着他:“我有。”
沐苏嗤笑了一声低头轻摇了摇头:“波斯余孽逍遥在外太久,是时候将他们永除后患了,你觉得,我真的会放过这一个大好机会?”
“我与波斯幸存者相处快半年时间,早已以家人相称,他们接受我容纳我,前些日子已经将我记入波斯史,尊称首领夫人,算起来,我也算是半个波斯人了,那你也将我就地正法,永除后患吧。”
“初儿,你真是病得不轻了,别忘了你生在何处,你的父亲又在为谁效命。”
骆席初猛地将手甩开:“父亲一向公正明道,家训一向是非分明,敢问十王爷,当年波斯亡国之事,王爷是否略有耳闻?”
“些许。”
“好,那先皇帝在王爷心中处于何位?品行如何?”
沐苏一抱手自豪的说道:“至高无上,地位是,品行皆是。”
“那至高无上的先皇帝为何包庇宁无怨将军当年身为交国使者做下的丑事,甚至为了不让宁将军丑事败露竟狠心灭亡波斯,也要驾崩之时留下遗诏也要清缴波斯余人,简直罔顾人伦,天理何在?”
沐苏面无表情,似乎当年宁无怨的丑事他全数皆知,他只是冷冷的反问骆席初一句:“你以为,先皇帝仅仅是为了这一件小事就灭亡波斯?”
“难道不是吗?”
沐苏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让人听闻心脏都在颤抖。
他突然停止了笑声微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骆席初,片刻后,他轻凑近骆席初的耳边说道:“当年之事,你只知道些皮毛,有什么资格用这件事来与我辩论?”
骆席初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何意?”
“因为那场屠戮,是我向皇上进谏的,不然你以为我是怎样得到先皇赏识手握将军令调动侍佣的?不过初儿,你且乐着吧,你这次出逃我可是浪费了将军令召集侍佣三次机会中的其中一次来找你,而你们,也是唯一见过侍佣的人。”
骆席初只感觉一股眩晕感铺天满地的袭来,她险些站立不稳,捂住胸口连连后退,甚至连气都吸不进来了。
沐苏背对着骆席初走近黑衣人身边,一贯冷血的说道:“带走王妃,其余人,尽数杀之。”
“是。”
黑衣人得令上前两步就要往骆席初和身后的巧儿们走去,这时骆席初掏出腰间柳匀熙亲手给她做的小飞镖直对着自己的脖颈。
“你们若是再敢伤害任何一人,那么你们谁也别想带我回去。”
沐苏有些怒气的一回头:“这是你第二次威胁我,本王最恨被别人威胁。”
骆席初丝毫不被他的怒气所震慑,更是冷笑一声说道:“你若是得不到我,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东运码头。”
沐苏震惊,东运码头汇聚了满京国大半多的河运要道及商业交互,拿到东运码头大权,相当于能控制大半个满京国的经济独权。
现圣上刚登基两年余,要事繁杂处理不过来,而骆屿作为丞相,自然要替皇上分摊国事,所以东运码头权利大多都被他握在手中,但即使有东运码头的权利,还是不能控制东运码头,若是想要完全掌握东运码头,那还需要拿到皇上手中的东运玉章,也就是说,骆屿手中的东运大权,不过是个空壳罢了。
但沐苏始终是沐苏,在这世上论冷静、狠毒、主意从没有人能与他并肩,他怎会不知道东运大权是个空壳?但他也只需要拿到东运大权,再一点一点架空东运大权的实权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他是真的爱着骆席初,也想要和她携手终生,但比起东运大权来说,必须是权利更为诱人。
骆席初见他不言语再次说道:“我从不以为你是真的爱我,你从以前到现在满嘴都说如何如何中意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娶我进府,就是为了早日拿到我爹爹手里所有的权利,比起柳匀熙不善于表达的性格来说,他比你更加真诚,更愿意为了和我守定终生而抛弃世事。”
“我对你,也是真心的。”
沐苏紧咬了咬牙,半晌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骆席初冷冷的勾起嘴角:“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好,”这次沐苏答应的很爽快,一点迟疑都没有。
“放了他们所有人,但是地上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给我带走,”沐苏对黑衣人指了指昏迷的柳匀熙说道。
“不,我说的所有人,包括他,放了他,我跟你走。”
“谁人皆可,唯他不可,”沐苏带着杀气看着骆席初缓缓开口:“你信不信我可以不要东运大权。”
说完他转身离开招了招手:“带走!”
“是,”两名黑衣人抱拳领命从地上拽起了柳匀熙。
骆席初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但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滴落在血色的草地上。
“你放了他,我可以和你成亲,今生今世,再也不见他。”
她用尽全身力气往沐苏的背影大吼道。
沐苏顿住脚步,迟迟的回过头不可思议的说道:“真的?”
“放了波斯所有人,这辈子永远的放过他们,我就答应和你成亲。”
沐苏呆滞的盯着她伸手对黑衣人示意道:“放了所有人。”
骆席初擦了擦泪回头看了看泣不成声的巧儿,勉强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头走到沐苏的身边。
沐苏久久的笑出声来,一把将她拦在怀里,心满意足的抬脚离开。
骆席初看着地上昏厥的柳匀熙,心痛万分的一步三回头最后再看看他的脸。
对不起了,呆木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