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倩兮在长公主府逛了一段时间,走着走着才发现妙言不知所踪。
她疑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算不追究那丫头了。
沈倩兮打算去后花园的凉亭处坐会,便走上了能省不少路的青石小道。狭窄而曲折的小路用青色卵石铺成,走在上面有一种误入桃源的错觉。但是这条路鲜少有人知道,沈倩兮多次到访长公主府,却也是最近才发现。这长公主府虽大,却有一条青石小道巧妙地隐藏着而又能以最简捷的路线到达府上的各个地点。
她隐约听见前方有车轮与石子碰撞发出的声音,而且那声音也越来越近。
随着声音的靠近,一名侍女推着一位白衣公子进入了沈倩兮的视野。白衣公子坐在红木制的轮椅上,眼上还蒙了块白布,昭示着他是个盲人的事实。
这条小路很明显难以并列走过两人,狭路相逢便是这样的情况吧?沈倩兮这样想。她没有动,等着前面的人先走过来。
侍女缓缓停下,她看见迎面走来的沈倩兮不由得一愣。第一反应竟不是惊讶她破了长公主府的路阵,而是惊讶眼前女子的美丽。
而轮椅上的男人并不知道沈倩兮的存在,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冷静地询问身后的侍女:“紫珠,怎么停下了。”
侍女立即回神,“公子,石歧路上有人。”
沈倩兮听出来那个叫做紫珠的侍女口中所说的“石歧路”便是脚下的青石子路。但是也没多想,只觉着不好当着人家的路,便行了个礼。就算眼前的男子没有视物的能力,但是身为宰相府嫡女,她还是要尽应有的礼数。
“挡了公子的去路,小女子万分抱歉,还请公子莫要放在心上。”她说着便让到一旁。
紫珠推动轮椅,但还是忍不住扫了沈倩兮几眼。沈倩兮再次听见轮椅与石子碰撞发出的响声,也看见了轮椅不停轻微地起伏颠簸,于是出声提醒了紫珠:“这位姑娘,以后还是少些推你家公子上卵石铺的路吧,石子路颠簸,想必不会好受。”说完便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了。
白衣男子听了这话心中微动,身后的紫珠谢罪说:“公子,是紫珠考虑不周了。”
“无妨,不走这石歧路反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点颠簸不算什么。”
紫珠又道:“刚才那位小姐给您行礼了。”
“嗯。”他微微点头。
“行了两次。”
“……”
沈倩兮沿着石歧路来到了后花园的深处,接着跨过了石歧路来到一处雅致的凉亭。本想去凉亭内小憩一会,没想到凉亭里已经有了人。
不过只有一个,沈倩兮打算去看看。
走近了便能看到,身穿靛蓝色窄袖锦袍的男子坐在亭中,执子下棋。
沈倩兮分辨出那是五皇子左丘渊,于是在凉亭外行了个礼,“小女子沈倩兮拜见五皇子。”
左丘渊转头看着沈倩兮,他见过她,宰相府的嫡女。
他笑了笑,“沈小姐见外了,快快过来。”左丘渊招呼她坐到石桌对面。石桌上摆着一盘下了一半的棋。
沈倩兮看了一眼,便道:“这棋局我见过的。”左丘渊又笑道:“原来沈小姐也对下棋有兴趣啊,不如我们二人便在此对弈一局?”
她看着左丘渊脸上挂着的爽朗笑容,心里只觉得这笑实在是太没意思,虽说看着好似真情实感,但仔细深究还是有不少瑕疵。
沈倩兮掩唇一笑,低眉婉转,应和道:“正有此意。”两朵红云攀上面颊,虽说是不再笑了,开始认真对弈,但是唇角微勾,是散不去的笑意,梨涡若隐若现,像是隐匿在山间的清泉。
她的笑,叫左丘渊愣了一瞬,不禁觉得她实在是莺莺燕燕中难得的一抹春色,却根本没有发现她眼底的一片嘲弄。
这盘棋下了大半个时辰,最终以沈倩兮的失败告终。她失望地叹了口气,“究竟是我技不如人。”左丘渊想安慰安慰她,便说:“以沈小姐的棋艺,怕是整个国都也找不出能比得上你的女子了。”听了这话,沈倩兮表现得像是剥开了所有阴霾,露出明媚一笑。有点像杏眼又有些像桃花眼的明眸弯了弯,“五皇子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倩兮佩服。”
左丘渊再次被沈倩兮的笑恍了心神,但沈倩兮不打算陪他玩下去了。
她站起身来,“长公主兴许还在前厅等我,恕倩兮先失陪了。”说着福了福身子离开了。
左丘渊留恋地看着沈倩兮的背影渐渐消失,而沈倩兮啧趁着他看不到自己的正脸后狂翻白眼??,她放了多少水啊,还必须营造出自己是努力后才被打败的假象,这五皇子下棋真烂。
第一才女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棋艺于他人而言有多大差距。
她回到前厅,长公主坐回了原先的位置,而妙言则站在她的座位边上垂眸等待。
沈倩兮对长公主福了福身,然后坐下。轻声对妙言说:“去哪了?怎么走到半路不见了?”
“回小姐,奴婢肚子不舒服,去如厕了。”
沈倩兮挑起一边眉毛,然后点点头,转过脸去。自然也没有看见妙言眼底暗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