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芳斋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掌事气的直翻白眼:“王八羔子,敢告我们!”他很心痛他这几个月的额外收入,就这样没了。他还有小妾,小小妾以及小小小妾要养,要首饰,要吃饭,这弄的他很是惆怅啊。
“不要生气,来来来,先吃饭。”伙计讨好的看着他,忙把饭盛上来。掌事摸着大腹便便的肚子,尝了一口,惊得掉了下巴:“咱,是不是换厨子了。”掌事想起了这么些年他为了省钱请的乱七八糟的厨子,心头一热,当初为啥要省这笔钱。
是的,后厨里,一个姑娘长得平平无奇,默默无闻的在烧菜,她是前几天才招进来的,人木木的,不大会说话。
“姑娘,姑娘!她们夸你做的好。”几个帮厨叽叽喳喳闯进来。
姑娘抬头看了看,继续干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默默的做着饭,直到第二天,有个帮厨挠着头看了看她:“姑娘,你今儿怎么了,咋咸了这么多?”姑娘歉意的点点头,继续做饭。第三天,恢复如初。到了第四天却又是淡了……姑娘走在路上,众人看看她,小声议论着这奇怪的厨娘,管事的问她怎么回事,这姑娘扭捏了半天,才说了句:“奴有疾于身,治不好,不敢说。”
细细说来,原来这厨娘是先天性的味觉异常,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的。管事皱着眉头给她推荐了个大夫,让她去治一治。
姑娘去了,回来直摇头,说治不好治不好,哭的梨花带雨的。管事的见了状,只好请辞。姑娘正抽抽噎噎的要走时,一个伙计忽然叫住她,脸颊微红:“姑娘,我倒是知道有个大夫。”
伙计说南街有个虽不大出名,但医术奇佳的大夫,常会给掌事们看病,劝她去看看,姑娘千恩万谢的去了。
姑娘有些怵,看着大夫手里这根针,眼瞅着就要扎上来,她就猛地大喝一声:“等一下。”大夫手抖了抖。
“张大夫,你还是抓把药给我吧。”姑娘红着眼,不肯扎针。
张大夫又看了看她,给她写了一副药,姑娘看着看着,又嘟囔了一句:“这金钱草怎么这么多啊。”
张大夫笔上滴了一大滴墨水:“什么多了?”他有些紧张。
“金钱草啊,我听我阿母说,很苦的。”
张大夫松了一口气:“良药苦口,剂量是对的。”
“哎呀,总觉得开多了,少一点就不苦了。”姑娘还在抱怨。
张大夫的手又抖了抖,声音提高了:“我开的方子不会多的!治你病的东西爱喝不喝。”
姑娘委屈极了,偷偷跺了跺脚:“就少抓二两!”
张大夫猛的站起来,人却已经跑不见了。
奇怪的是,自那天以后,就再也没人见过这位大夫了,有人说,他真的给那天的姑娘多开了二两,羞愧极了,再也不行医了。
那位姑娘没有治好病,自己倒是乐乐呵呵的四处走街,走着走着,一条小巷里,忽出现两个蒙面大汉,姑娘急了,拔腿就跑,立刻就被人撂倒,扛着走了。
小黑屋里,姑娘的背脊隐隐作痛,那根断骨,又开始疼起来。此时,门推开来,有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谁派你来的?”
姑娘没说话,男人踹了她一脚:“张彬被你们藏哪里去了。”
姑娘只是慌张道:“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男人冷笑笑:“你假扮成厨娘,到这里来套出张彬的下落,又到他那里把他藏了起来,不是吗?”
姑娘问道:“张彬不见了?”
男人关上门:“戏演的不错,期望饿个你几天你还这样的有骨气。”
姜禾沉默的看着身上的绳索,猛地挣扎着,毫无用处,她咬了咬唇。
后半夜,忽听见门后有人敲砖,她惊醒,往后缩了缩。只听那人道:“姜姑娘莫怕,我这就救你出来。”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溜进来,解开她的绳索,“姑娘随我来。”
她拉住那人的衣袖:“你是什么人,冒这样的险!”侍卫往她手里放了个东西,她一摸,便随那人去了,悄悄从后门出去。
后门那里没有想象中的马车,她拉住那人:“没有马车,我们怎么逃。”
那人颇有些为难的瞧了瞧她:“姑娘,救你的不是殿下,是……伯公子,他,他没让备。”
姜禾愣了愣,什么意思,要救她,又不让她逃。
“小人只能带到这里了,姑娘多保重。”侍从塞给她些许金箔便从小路离去了。
姜禾慌忙看了看府内,听见里面嘈杂的喊叫,心道不好,连忙跟着他的身形走,后面的追赶声越来越大,姜禾裹着自己的身形往从没到过的林子里闯,那边却有声音逐步逼近,忽然,她猛地一跌,后面有人用箭射中了她的小腿。
“我射中了她,诸位快过来找找!”有个兴奋的声音大喊,她踉跄着爬起,腿上有细细密密的血痕,她一咬牙,撕了衣裳,绑住腿,滚到一个小山洼处,拼命刨开落叶,把自己盖进去,然后一片漆黑,她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
黑暗中,她听见熟悉的弓箭,刀剑的声音,那是杀戮的意象,窒息的感觉又开始涌上心头,她闭上眼,等待死亡的来临,因为,她听见,一大群人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嗯哼……“她捂着嘴,一个男人的脚,随意的踩在她的伤脚上,那里一片落叶。
”人呢!还不快去追!“男人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姜禾口里塞了一把黄泥,忍者没叫出来。声音渐渐散去了。
姜禾在零星的星光中,瞧了瞧四周,终于,慢慢爬出来,吐掉了嘴里的黄泥,她的发凌乱的散着,一瘸一拐的往前面找着路……
清晨,幕府的女伊揉了揉眼,看见地上脏兮兮不成人形的一个姑娘睡在长廊上,惊叫起来,因为地上还有一摊血。她转身就要跑,忽听见背后有人虚弱的说道:”女伊莫怕,吾昨夜太累了,没力气敲门,劳烦带去洗洗……洗洗。“那人的手垂了垂,终于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