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跑了两个村的信用站,回到单位时天已经快黑了,刚刚进房,房门就敲响了,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许同志,我听说你收了块鱼鳞,能不能给我看看?”
“是金俊武让你来的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我将鱼鳞给了他,这个男人反复地看,看得很认真,最后抬起头:“这肯定不是青鱼鳞片,材质也很普通,不是玉石。”
我的心好塞,我的钱啊!
但那个男人下一句话冒了出来:“不过嘛,这上面的花纹倒是有些意思,卖吗?”
“……你出多少钱?”
“100块,不能再多了。”中年人说:“我是画画的,也就是看这花纹有些参考价值。”
我内心狂跳,装作思考的模样,思考了大约半分钟,成交!
这个晚上我又一次被弄得差点失眠,一块石头一进一出,转眼间赚了五十块,五十块是个什么概念?拿现在的工资标准来说吧,信用社工资待遇高,按人事科的工资预算,我每个月可以拿到145.7元,而我大哥,教书快十年了,月工资目前才只有八十多。
第二天清早,我听到了猴子的叫唤:“老许老许,还睡呢……”
打开房门,我就看到了猴子,除他之外,还有一个中年眼镜。
猴子介绍说:这是孙老板,在县城做古董生意的,今天专门上来看你那宝贝,快,拿给他瞧瞧。
“我说猴子,你到底介绍了多少人来?昨晚那人已经将宝贝买走了!”
“什么?”那个中年人脸色变了:“已经卖了?谁买走了?”
“这我哪知道?他没说姓名……哦,对了,他说他是画画的。人是猴子介绍来的,猴子你应该知道吧?”
猴子在那里苦苦地想:“我没介绍别人啊?再说了,我全身的艺术细胞加起来没有二两,也根本不认识画画的人……你卖了多少钱?”
这才是重点!
一百块!
“一百块!这杀千刀的作孽啊!”猴子极度痛恨:“孙老板说了,如果真是他要找的东西,他出八百!”
八百块?我心头狂跳。
那个孙老板牢牢盯着我:“现在变了!一千!如果你能找回这件物品,我出一千!”
我真希望我没有听到这句话,一句话将我昨晚弥漫一整晚的喜悦冲得干干净净。人啊,就是这样,赚了五十块兴奋,突然得知自己错过了九百块,恨不得将自己的手给剁了。
找那个人?上哪找去?
猴子赌咒发誓他真没到处乱说,会不会是你自己说出去了?
我自己肯定没有说出去,但那天早上那老头卖这东西给我时,周围是有人的,难道是那些人说出去的?
我答应试一试,让孙老板先回去等消息。
孙老板走了,我跟猴子坐在沙发上郁闷着……
猴子玩着手中的杯子,突然很神秘地说:难道这东西真是湖里那条仙鱼的鳞片?真的有邪性?
邪性?我严重质疑他的用词:“人家愿意拿一千块出来买,可能这东西真的可以避邪,但避邪跟邪性是一回事吗?”
不是,不是这意思!猴子道:“难道这东西离了水,湖中的湖鬼不乐意,化成人形前来取回?要不怎么半夜三更的来,还没人认识?你赶快瞧瞧你收到的钱,要是一张冥币,我觉得咱们应该去庙里还个愿。”
他一席话说得我汗毛直竖,赶紧将昨晚收到的钱拿出来,幸好,这真的是一张百元大钞,并不是冥币。
话题可以转向了,怎么去找那个画画的,猴子设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去学校打听下,这里有所中学,叫九中,九中有些美术老师,还有个文化站,兴许也有画画的,除了这些,他真想不到这年头谁会放下功夫画画,这当不得吃当不得喝的。
我觉得这根本是条死胡同,宝贝如果是真宝贝,那个收货人说的话九成九就是谎言,什么画画的?什么参考?那是为了压价的,你还当真?!
猴子也是做生意的,对我的判断初步认同。那么,应该怎么办?一千块,得炸多少鱼啊?就这样丢了肉疼得厉害……
我在房间里转了三圈,觉得可以换一个思路。
不去找那个买宝的中年人,而去找那个卖宝的大叔。如果这真是湖里的青鱼鳞,没准就不止一块,要是这青鱼死在某个地方,身上的鳞片该有多少?那不是死鱼,硬是一座金山啊!
猴子兴奋得两眼都红了。
于是,资产阶级沉渣泛起的我们开始了伟大的行程,小平同志的确发话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